凌霄四下看了几眼,提起那人跃下楼来。低声问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技不如人,被你擒住,要杀要剐随你便。”凌霄嘿嘿一笑,低声道:“好汉子,可不知你这骨气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伸指在他‘大巨穴’上一点,那人瞬间觉得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般,全身麻痒不堪,‘哼’了一声道:“你就是坏我三哥好事的那穷小子?”凌霄笑道:“你兄弟做的都是些没本钱的买卖,在下又如何坏你兄弟好事?”那人道:“原本我三哥能讨个婆娘,被你小子搅了,还不叫坏我三哥好事么?”凌霄怒道:“你三哥做的那些下流勾当,你还道是好事?说罢,你是老几?今日来的可是丁老三和老九老十?”边说用手向他肩膀处捏去。
那人被他这么一捏,瞬间觉得肩骨被他捏碎一般,倒也硬气的很,大声道:“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么大声喊,屋内丁三二人早已听得明白,纷纷拔刀出鞘,道:“十弟,出的什么事?”撞出门来。只见丁老十倒在地上,边上站着一乡下少年,虽黑夜之中,借烛光倒也看得清晰,不禁吃了一惊。丁三道:“我兄弟未曾招惹阁下,阁下怎地反而冒犯我兄弟?这也是侠义所为么?”
凌霄微一拱手,微笑道:“在下听得屋顶脚步声响,疑是遭了贼,这才出来看看。却不想误伤令弟,对不住的很。”丁三心道,我兄弟十人个个轻功极佳,向来做的是日走千家,夜闯百户的买卖。飞檐走壁,取人钱财,最是我等的拿手本领,不料夜中着了凌霄的道儿,直到此刻方始知觉。便问道:“阁下几次误我兄弟好事,可留个万儿?日后我兄弟定shàng mén拜访。”他说这句本是为了知道敌人姓名,日后也好寻敌人报仇。
凌霄笑道:“在下姓凌名霄。江湖中是个无名小辈。几位也用不着拜访,嘿嘿。”丁三道:“好,几日前丁某原道你是汾河四鬼的弟子,今日见你身手,与汾河四鬼在伯仲之间,可是药王门郭老大侠的弟子?”凌霄道:“丁三郎见多识广,不错,在下正是药王门下弟子。”丁三道:“很好,很好。久闻药王门下弟子武功高强,我不是你对手,只好我兄弟三人领教阁下高招了。”凌霄心道,今日若不将他三人赶走,日后定会趁我医治义妹时暗中偷袭。便道:“请了。”伸手在丁十身上一拍,解了他穴道。又道:“三位这便请罢。”
丁十此时穴道被解,心下早已恼他偷袭自己,拔出刀来便以一招‘清风送云’向凌霄肩头劈来,凌霄见他刀法精妙,身子微斜,岂知这刀未老,一招‘横扫千军’横劈而来,凌霄左脚将前一迈,伸手向他‘商曲穴’打去。丁十见他一避一进间,便躲了他两招,心下不禁赞他功夫了得,喝了声彩,道:“好步法。”待见他打向自己穴道,忙将身一转,转到侧身处,挺刀直刺,凌霄右手一伸,抓住他刀身,向后一拉,丁十顿觉一股力道如磁铁一般,用力拽了几拽,却丝毫拽不动半毫,忙伸腿向凌霄腰下踹去,凌霄左腿一抬,将丁十那腿压在地上,左手一招‘直捣黄龙’向丁十腹部打去。丁十只觉腰下一麻,又软倒在地。原来正被打中‘腰眼穴’。
丁三兄弟二人见他不出五招,便将丁十打倒在地,不禁一骇,忙飞身下楼,他兄弟几人自幼投师学艺,练得都是轻功刀法,学艺之后做的都是飞檐走壁,取人钱财的买卖,轻功自然高人一等。凌霄见他二人跃下楼时身形优雅,不禁喝了声彩,道:“好轻功。”他二人也不答话,抢上前去,一人自左向右,一人自右向左夹击凌霄,凌霄见他二人顷刻间便至,打起精神,欺身逼近丁三,一招‘探囊取物’抓他‘气舍、俞府’二穴,丁三万料不到他来的如此之快,将刀一收,护助周身之穴,丁九见凌霄先攻丁三,将刀锋一转,一招‘横扫千军’向凌霄横劈而去,破空之声甚是响亮,凌霄听得背后破空之声,将身一转,转至丁三身后,丁三将刀从肋间向后一捅,这招本是他刀法中最得意一招,叫做‘视若无人’,本是防人偷袭的精妙招数,成名以来,他武功极高,行走江湖之时,碰到对手偷袭时常常看都不看,认准方位后便使出这招,从未失手,死在他这招之下的江湖中人更是不计其数,待见凌霄转至身后,便使出这招生平得意之作。岂知只觉背上一麻,便倒在地上。丁九这招被凌霄避开,又见三哥被点倒在地,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挥刀向凌霄砍来,凌霄见他刀法精妙,只是步子有些不稳,伸手一掌拍向他两腿之间,丁九只觉一股掌力凌空而来,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凌霄不忍伤他性命,这掌使出的尽是阴柔之力,待他双腿一软后,凌霄一个箭步,伸手点了他‘膻中穴’。
凌霄拍拍手,道:“得罪了。”丁三等人万没料到,凌霄身手如此之高,招式更是迅捷无比,叹道:“阁下内力深厚,小擒拿手更是出神入化,今日我兄弟三人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凌霄嘿嘿笑道:“在下使得都是些巧招,胜过了三位,实是侥幸。嘿嘿。”丁氏兄弟心知不是他敌手,但他使的均是巧劲,心下郁郁不平,但他三人均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今日落败,又岂能求饶。丁三道:“很好,很好。今日我弟兄三人不敌,改日再登门拜访罢。”他三人一口一个改日拜访,凌霄知他三人日后定是寻帮手,道:“今日就点到为止,咱们后会有期,只是在下点穴手法与常人不同,过得七个时辰,穴道自解,各位好自为之。”
凌霄回到屋内,点了蜡烛。杜秋蓉此时还未睡,见他进屋安然无事,这才松了口气,道:“大哥与敌人交过手了?”凌霄点了点头,道:“他三人被我点了穴道,现在后院之中,咱们这便歇息,明日早些启程。”杜秋蓉点了点头,凌霄倒地一躺,一会功夫便发出轻轻劓声。杜秋蓉见他睡中甚是安静,又想到他与韩xiǎo jiě之事,忽起怜悯之意,只觉得眼前这个乡下汉子心中很苦,比自己实是不幸得多。
次日清晨,凌霄以内力替杜秋蓉接续真气,结算了店钱,命店小二雇了辆马车,将杜秋蓉扶进马车之内。向洛阳方向去了。
杜秋蓉掀开前帘,坐在凌霄身后,凌霄自顾赶马,杜秋蓉道:“大哥,到得洛阳咱们去我家好么?”凌霄道:“就依你。”杜秋蓉欣然一笑,道:“大哥,我想起杜少陵一句诗来,叫做‘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凌霄哈哈一笑,道:“咱们二人可不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么?只是,你这伤须早日医治,谅洛阳城可没什么名医。”杜秋蓉道:“我是向爷爷禀告一声,或是我爹爹已到了家中。免得他们担心。”凌霄道:“不错,那日我只顾担心你安危,却疏忽了杜伯父,实在是罪过的很。”行至中午,二人进了城,到得杜府。
凌霄将杜秋蓉扶下马车,这才一起进了杜府。早有下人通报,杜啸天听下人禀报大xiǎo jiě回来了,慌忙出来,凌霄见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步子稳健,内力定是很厚的很。忙拱手道:“晚辈凌霄拜见杜老大侠。”杜啸天忙回礼,道:“切莫多礼,快请屋内叙话。”正欲进屋,杜人杰也已赶来,见杜秋蓉脸色苍白,道:“蓉儿,你还好么?”杜秋蓉嘿嘿一笑,道:“我没事,这几日全仗我大哥以真气叙得性命。”杜人杰道:“多谢凌少侠相救。”凌霄慌忙还礼,道:“此事均是赖我,还望杜伯父切莫挂怀。”杜人杰心道:“若不是你,我女儿又如何会遭此罪。”嘴上却仍是说些客套话。那日他见凌霄将女儿抱去,心下实是担心女儿安危,便告辞众人,独自回洛阳了,他马不停蹄,昨夜晚间方到家中,向父亲禀明了事情经过。
杜啸天一搭杜秋蓉脉搏,顿觉脉搏微弱,但体内真气鼓荡,又搭她手阳明大心经脉处,吃了一惊,心道:“心脉俱受重损,就是华佗再世,怕是也治不好了。”知这孙女儿时日不多,不禁心下惆帐,眼眶一湿,正欲落泪。忽地心道:“绝不能让蓉儿看到,她向来以为我无所不能,若是见我落泪,定是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杜人杰眼见父亲眼中之泪欲下,转了几转,未曾落泪,早已猜出了七八分,便道:“爹,蓉儿的伤无甚大碍,这位凌少侠乃药王门郭老大侠的入室弟子,定能医好蓉儿的病。”杜啸天听到药王门三个字,便道:“郭老大侠尚在人世么?”他这般问实是不谙世礼,他已年逾七十,未成名前,郭大侠早已名满天下,若是还在人世,如今也一百一十几岁了。凌霄道:“家师安好。”杜啸天一惊,喜道:“按辈分,郭老侠是老朽叔辈,这样算来,凌少侠与老朽是同辈之人,若有郭老侠及姜师兄援手,蓉儿这病有的治了。”凌霄见杜啸天如此高兴,心道师父与师兄定能治好杜秋蓉的伤。忙抱拳道:“事不宜迟,在下这就送义妹前去治病。”杜人杰道:“我与凌少侠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凌霄道:“家师曾有令,非我门弟子,不得擅入药王谷,还请杜伯父见谅。”杜人杰道:“怎地还有如此规矩么?”杜啸天一摆手,道:“蓉儿伤势有劳凌少侠了。”他深知,这药王门的规矩,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山。郭老侠及姜神医均是外出游侠江湖,闯出的名号,至于药王谷到底在何处,江湖中人知者甚少。
众人用过午饭,杜啸天送了五十两银票与凌霄,凌霄倒也欣然接受。赶着马车带杜秋蓉回药王谷去了。途中甚是炎热不堪,杜秋蓉一路之上也未曾将帘子拉起,二人隔着帘子说话,稍过片刻凌霄便停下为她续些内力。杜秋蓉道:“大哥,我适才见爷爷把我脉搏之后眼眶通红,可是我这伤当真治不好了么?”凌霄恐她胡思乱想,安慰道:“蓉儿,我师父与师兄妙手回春,江湖中人常以‘神医’相称,这名号可不是空穴来风,你尽管放心。”杜秋蓉听他说的甚是真诚,也不再疑心,心情大好。过得片刻,杜秋蓉道:“大哥,这天气甚是烦闷,我现下只想吃些冰凉之物。”凌霄道:“咱们到得药王谷后,谷中有个药王洞,每至夏日我常在洞中玩耍,甚是清凉。我常摘些瓜果之类置于洞中,就如冰镇一般。”二人一路之上谈笑,倒也不觉得无聊。不觉间行至巩县地界,杜秋蓉道:“大哥,你可知这巩县地界出了位名人,大大有名呢。”
凌霄道:“这我可不知,你说来与我听听。”杜秋蓉道:“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
凌霄道:“可是李太白么?”杜秋蓉道:“不对,你再猜一猜,我将全诗念与你听。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阔论惊四筵。”她重伤之余,知这位义兄读书甚少,却甚是热爱诗词,便悠悠与他说来。
凌霄听她吟的尽是喝酒,不禁口底生津,腹内酒虫颤动。道:“你记性真好,倒也记得住。这诗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大懂,只是这首诗,倒勾起了我腹内酒虫,这诗内几人我倒是听过几个,有个叫作贺知章,官拜工部侍郎。李太白我自知道,还有一位叫作张旭,我知他字写的甚好,我药王谷内匾额均是他写的,只是我读书甚少,识字不多,他写的字我却识不得。”
杜秋蓉笑道:“你识不得他的字,倒也不奇怪,当世识得他字的可没几个,他的字全拜一人所赐?”凌霄问道:“字由心生,又怎是拜人所赐了?”杜秋蓉道:“大哥,你常与江湖中行走,可听过公孙大娘么?”凌霄心下一震,道:“公孙大娘?我与师父行走江湖之时,师父倒是与我提起过,只是,这公孙大娘怕是与我师父一般年纪,不知现下是否尚在人世?”
杜秋蓉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倾动昏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她念完这诗,恐凌霄不懂,又一一解释与他听。
凌霄道:“蓉儿,原来这是杜少陵的故乡了?你说杜少陵先生是观公孙大娘的弟子舞剑,不是公孙大娘么?”杜秋蓉道:“是啊,相传草圣张旭,擅长书写草书字帖,在邺县经常观看公孙大娘跳一种《西河剑器》舞,从此草书书法大有长进,豪放激扬,放荡不羁。”凌霄道:“原来如此,想必那公孙大娘剑法极高了。”杜秋蓉道:“大哥,我见你行走江湖从未带过兵刃,你可会使剑么”凌霄笑道:“粗略的会一点,只是剑法不精,怕他人笑话,故常常未曾携带兵刃。”杜秋蓉‘嗯’了一声,续道:“你药王门功夫定是极高,若不然你十五六岁才投师学艺,至今才十年有余,你确是江湖中第一流高手了。”凌霄道:“蓉儿,江湖之中高手甚多,切莫妄自尊大,似我这等功力的,江湖中人武功高出我的更是数不胜数。”
二人说话间,见前方小镇处有个酒铺,凌霄道:“方才你念了几首诗,倒是勾出了我肚肉馋虫,咱们在这歇会儿,吃些东西再走。”杜秋蓉知他酒瘾犯了,也不阻拦,笑道:“可把你馋坏了,就依你,咱们在此吃些酒。”凌霄大喜,道:“妹子,还是你知我心意。哈哈。”杜秋蓉道:“大哥,你一口一个妹子的,可是没叫过别人妹子么?以后叫我蓉儿便是。”凌霄哈哈笑道:“不错,蓉儿妹子,我扶你下车。”杜秋蓉白了他一眼,笑道:“当真是没叫过人妹子。”凌霄顿觉脸红,挠了挠头。杜秋蓉见他如此尴尬,嘻嘻笑了起来。凌霄见她笑自己,更有些羞臊,哈哈笑了几声,只是笑声甚是勉强。
二人歇了马,凌霄要了二斤熟牛肉,五斤高粱酒,给杜秋蓉要了几个肉包子,兀自自斟自饮起来。
凌霄虽是喝酒,端起碗时,眼光向四周环顾一圈,见西北角桌上坐着几人,看模样似江湖中人打扮。其中一人满脸胡子,约摸四十来岁,只听那人低声道:“鲁兄,王兄,赵兄,二位齐兄,吴堂主这次派咱们追那人,咱们追了这几日,连个鬼影子也未寻得,回去如何交代?”另一人道:“这次帮主让派咱们出来,只是为了夺什么疾风剑,咱们只夺剑,现下吴堂主既然已夺得宝剑,或是早已回去了,咱们再耽搁几日,回去禀告就说,那人轻功了得,虽抱着个人,咱们却没追到。”其他几人忙道:“对,对,咱们几人串好,吴堂主若是问起,咱们几个便都如此讲。”凌霄一旁听他几人说话,心下寻思:“这几人莫不是就是那夜追我的几人么?若真如此,我须当心。”虽是边吃边喝,耳朵却时常留意他几人说话。
又听一人道:“姬兄,那陆青峰剑法当真了得,我与王兄弟,赵大哥三人斗他一人,他以一敌三剑法兀自不乱。”那姓姬的道:“功夫若不好,吴堂主也不会亲点咱们几个跟随了,还不是咱们弟兄几个武功高出帮内其他兄弟么?”那人哈哈笑道:“不错,姬兄剑法了得,当年独斗西凉群盗,当真是打的他们遍地找牙,哈哈。”那姓姬的手抚胡须,满脸自豪,道:“齐兄弟过奖了,在下这些儿玩意儿都是些雕虫小技,倒不如齐兄,九九八十一招齐门伏虎刀,当真是虎虎生风,十几年前孤身一人挑了祁连山张瞎子的寨子,至今祁连山一带说起齐伏虎齐兄,均是心惊胆战呢,哈哈。”那叫齐伏虎的哈哈大笑,神色间甚是得意,道:“姬兄,咱俩走一个。来。”说着端起酒杯,二人干了个底朝天。
杜秋蓉听他几人各自吹嘘本事,撇了撇嘴,道:“大哥,这几人真能吹牛皮。”凌霄嘿嘿笑道:“出门在外,不可胡乱说话,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别理会就是了。”杜秋蓉道:“是。”说罢伸了伸舌头。凌霄见她伸了伸舌头,心头一乐,伸手拍了拍她头,笑道:“鬼机灵。”杜秋蓉嘿嘿一笑,道:“我可不机灵。”凌霄低声道:“咱们慢些吃,我听他几人方才说此次是为了夺疾风剑,定是那夜偷袭你们的蒙面人。”杜秋蓉点了点头,见凌霄酒已喝完,忙又倒了一碗。
这时桌上几人扭头看了看,看了杜秋蓉一眼,转头低声道:“姬兄,鲁兄,你们看东南角那桌上坐着二人,那女子我怎地看着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说罢几人均扭脸看向凌霄二人,这几人说话声音虽低,凌霄还是听到耳中,也不以为是,仍是与杜秋蓉说些笑话,耳中却暗中偷听几人说话。
忽听得那桌上又有人低声说道:“这乡下小子不知从哪偷来个俊俏媳妇,你看这小娘子,模样倒标致的很。也不知看上这穷小子哪点好了,嘿嘿。”另一个老者低声道:“王家兄弟切莫口无遮拦,你看这乡下人一人吃二斤熟牛肉,喝五斤酒,可不是寻常的乡下汉子。”那姓姬的嘿嘿笑了两声,道:“鲁兄忒也小心了,区区乡下汉子,咱们说他几句又怎地了,还能杀了咱几人不成?”其他人纷纷笑道:“姬兄所言不错。”众人越说越是龌蹉,污秽之言越是大声。
凌霄起初听得倒也未曾在意,听他几人越说越是口无遮拦,不禁心下有气,哼了一声。杜秋蓉怕他无端生出事端,拉住他手,轻道:“大哥不必与这些粗莽汉子置气。随他们说便是了。”凌霄从腰间掏出几枚铜钱,向旁桌几人打去,噗噗几声将邻桌的杯子碗筷打乱一地。这些人正谈论间,碗筷等物被打了一地,那姓姬的不禁朝凌霄骂道:“好呀,原来你小子深藏不漏。”说罢拔刀向凌霄砍去,凌霄也不抬头,兀自喝酒,待他离自己两尺距离时,左臂一伸,正打中那姓姬的腹间‘腰眼穴’,姓姬的哼了一声,便软倒在地。
其余众人见到,均吃了一惊。不知凌霄使的什么妖法,那姓鲁的老者向凌霄拱手道:“阁下好俊的功夫。”凌霄方才偷听几人说话,就这姓鲁的倒是个汉子,未曾说甚坏话,当下客气道:“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一提。”那姓王的汉子忙过去将那姓姬的汉子扶起,伸手解他穴道,岂知拍了一下,竟未拍开。那姓鲁的汉子见他一拍之下竟未解开,运起内力,拍了一下,这才解了姓姬的那汉子穴道。那姓姬的汉子知道今日碰见高手,低声道:“小心,此人内力深厚。”那姓鲁的汉子道:“在下鲁一掌,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凌霄道:“原来是神掌无敌鲁一掌,久仰久仰。晚辈凌霄,有礼了。”说着便拱手行礼。鲁一掌回了一礼道:“原来是阁下便是凌少侠,今日早晨听闻丁家兄弟道你功夫了得,不想在此撞见,实乃在下之幸。”
凌霄心道:“消息传得好快,昨夜之事,今日正午便已传了出来。”微微一笑,道:“久闻神掌无敌鲁大侠久居西凉,怎地今日却到中原来了?”鲁一掌道:“在下为点公事而来,不想众位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凌少侠,当真是失敬,失敬。”凌霄道:“好说,好说。”
齐伏虎道:“阁下便是力挫丁家兄弟的凌霄么?嘿嘿,可是使的什么妖法不成?”凌霄先前听这人口出污秽之言,对他早已不喜,也不答话,对鲁一掌道:“鲁大侠,今日得见,在下欢喜的很,不如移座到此桌,咱二人喝一杯如何?”鲁一掌笑道:“如此甚好,凌少侠不嫌弃老头子脏兮兮的就行。”齐伏虎见凌霄对他视而不见,心道,自己何时被人如此冷落过,不禁心下有气,怒道:“小子,老子就领教领教你的高招。”说罢施展九九八十一招伏虎刀法向凌霄劈来,鲁一掌本欲阻拦,转念一想,且看这少年是否真有两下子,莫上了他的当,便不出手阻拦。
凌霄见齐伏虎向他砍来,端起碗中酒向他泼去,齐伏虎忙使出一招‘滴水不进’,怎奈酒还是泼了他一脸,他左手一抹,大喝一声,猛然一跃,双手持刀向凌霄劈来,这一刀当真是使出浑身力气,凌霄见他这招虽猛,却lòu dòng百出,一个箭步,一拳向他胸下‘膻中穴’打去,那齐伏虎武功也是了得,虽身在半空,将刀一横,砍向凌霄手臂,凌霄见他身在半空仍能变招,不禁钦佩他功夫了得,将拳一收,向他刀身捏去,这一招空手入白刃,本是他拿手本事,齐伏虎见他不惧刀锋,未及凌霄挨着刀身,忙一招‘虎头蛇尾’砍他手臂,此时他已落地,这招‘虎头蛇尾’本是虚招,诱敌深入,前半招威猛无比,对方若是不敢硬接躲过,后半招没半点力气轻飘飘的,引诱敌人以为这招之后无力使出下招,待敌人误以为趁虚而入之时,便中了他的计,再以一招‘卧虎藏龙’击毙敌人。齐伏虎当年挑了祁连山张瞎子山寨之时,便是使的这招令张瞎子中的计。此时他与凌霄相斗时使出这招,只见凌霄未等他前半招使完,就一掌向他胸口拍去。他心下暗喜,这小子不知这前半招力道,兀自强攻,竟不避其锋芒,忙以一招‘龙腾虎跃’向凌霄胸前刺去,他这招实是生平得意的刀法,不等凌霄打中他,早已一刀刺穿他胸膛不可。岂知凌霄这掌乃是虚招,夺他刀刃才是实招,右手一横,已抓住他刀身,用力一拉,将他凌空拉起,只听噗的一声,凌霄已将他刀身掰断,左手一掌随后便打中他胸口。
齐伏虎哇的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右手将断刀向地上一插,用力支着地面,想要站起,岂知还未全站起,双腿一软又倒在地上。众人忙去扶起,其中姓王的那人骂道:“兀那小子,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凌霄拍了拍手,道:“我胜了便是偷袭,你们若胜了便是正大光明了么?”鲁一掌道:“凌少侠掌法俊的很,在下也有些不成话的玩意儿,与凌少侠切磋切磋如何?”
凌霄对鲁一掌有些好感,先前众人口出污秽之言,只他一人未说,便拱手道:“鲁大侠掌法精妙,二十年前早已名满天下,在下可不是对手。”鲁一掌道:“在下二十年前正值三十,正是年轻力壮,如今早已老的不成话了,早已没了当年风采。”说罢将手在桌上一拍,这掌看似随随便便,未使半分力气,岂知他手掌抬起时,桌上已有一寸深的掌印。凌霄笑道:“好掌法,如此掌法,可有名目?”鲁一掌听他夸赞,知他是识货之人,嘿嘿一笑,道:“在下这招有个不成器的名目,叫做‘入木三分’,只是在下这招练得不好,仅能入木一分,今日班门弄斧,倒是丢人现眼了。嘿嘿。”
杜秋蓉听他说得轻巧,心下甚是担心。要知这桌子虽是木头,实是坚硬的很,鲁一掌一掌下去,看似轻飘飘的,毫无力气,桌上器皿均无跳动,便已拍了一寸多深。低声对凌霄道:“大哥,这人内力深厚的紧,你还是别跟他比了。咱们打不过,躲还是躲得起的。”凌霄轻轻拍她手掌一下,笑道:“这位鲁大侠是位君子,事先告诉我他内力深厚,让我小心,如此深情厚谊,我甚是佩服,又怎能临阵求饶呢?”转头对鲁一掌道:“鲁大侠,你掌力雄浑,在下甚是钦佩,呆会咱俩对掌之时,还望使出全力。”鲁一掌眉头一邹,心道:“我适才这掌看似无力,实则全是后力,他竟毫无畏惧之色,不知他是不知,还是当真武功高强。”顿时心生怜悯之意,道:“好,凌少侠便接在下一掌,这掌我使七成功力。”凌霄道:“请了。”鲁一掌道:“看好了。”说罢一掌向凌霄拍来,风声甚急,杜秋蓉已觉面部劲风而至,凌霄一掌接了,只听噗的一声,鲁一掌向后退了一步,凌霄坐着兀自不动,鲁一掌哈哈笑道:“凌少侠掌力雄厚,果然是英雄少年,再接在下一掌,这掌在下当使全力了。”说罢力贯两臂之间,右手一伸,向凌霄拍来,这掌当真是无比雄浑,杜秋蓉只觉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见凌霄右手一伸又接了他这掌,这次鲁一掌后退三步,才兀自站稳,心道:“这少年内力如此深厚,竟胜过我三十年内力修为。”再提力时,只觉两臂空空,提不起半点力气来。只见凌霄兀自坐着动也不动。
凌霄笑道:“鲁大侠掌力霸道的紧,在下实是不如,多谢鲁大侠手下留情。”众人见鲁一掌先前退了一步,他仍是坐着动也不动,第二掌时鲁一掌退了三步才站稳身子,他仍是坐着不动分毫,不禁心下暗赞他功夫了得。鲁一掌知今日胜负已分,只是这少年不骄不躁,硬说是他手下留情,给足了他面子,不禁心下喜欢这少年。忙道:“凌少侠掌法高明的很,在下不如。哈哈。这就告辞了。”凌霄道:“鲁大侠,你现下可是在西北白虎帮效力么?”鲁一掌一愣,道:“不错,凌少侠还有什么见教?”凌霄道:“不敢。在下只是奉劝鲁大侠的几位朋友。”鲁一掌道:“请赐教。”凌霄道:“江湖中人武功高强甚多,这几位朋友,平白无故的看我这乡下人好欺负,便口出污秽之言,我本欲一怒之下,杀了几位朋友,只是这般作为,倒也显得在下心胸狭隘了,只是,我这位妹子,平白无故的被几位朋友辱骂了一番,是可忍,孰不可忍。诸位这般就走了,是不是也该留下点什么?”
其余几人心下恼怒,其中一位姓赵的老者怒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今日我等不愿以多欺少,难不成我怕了你不成。”凌霄看他约摸五十几岁,胡子一把,笑道:“这位前辈高姓,未请教。”那姓赵的老者道:“在下赵燕飞,这便请教少侠高招。”凌霄道:“呸,蓦地里辱没了‘燕飞’二字,你一把年纪,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却跟这些人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我敬你是武林前辈,让你三招,三招之后,你若败在我手,还请留一根手指头,算是替你项上人头罢。”赵燕飞道:“老子今日若是败于你手,留下这人头于你,用不着你教训老子。看招。”他拿的是雷震挡,话音未落,便已向凌霄刺来,凌霄手向杜秋蓉胸前一放,压向脖颈,二人向后一仰,道:“一招了。”赵燕飞这招刺空,将兵刃一回,这雷震挡挡尖端有利刃,可点可刺,挡尖之下有根横条,锋利无比,凌霄见他兵刃一回,右臂微一使力,又将杜秋蓉压的低了些,岂知赵燕飞不等兵刃回手,又使一招‘尸横遍野’,凌霄伸脚向桌子一踹,二人凳子移出五尺之远,道:“第二招。”赵燕飞心下惊道:“让我三招若仍不能胜他,待他还手,可没招架之力了。”当下一声怒喝,道:“第三招。”身子猛然向前欺进,一招“纵横交错”向凌霄二人刺来,这招甚是凌厉无比,无伦如何躲,均在这雷震挡之下,非逼凌霄出手不可。凌霄叹了一声,道:“起。”提起杜秋蓉一个起跃,跃到一边,道:“三招了。”此时赵燕飞正打在二人所坐的凳子之上,打个粉碎。凌霄道:“在下可要出招了。”身子向前微一跃步,众人均未看清,只见他已到得赵燕飞身前,身形之快无不吃惊,赵燕飞兀自吃了一惊,待及撤招回防已然不及,忙将雷震挡一丢,双手与他搏斗,众人只见凌霄左手微晃,打赵燕飞胸口,叫道:“赵兄小心,他左手使虚招。右手必将打你小腹。”未及落音,赵燕飞腹部挨了一掌,身子向后飞出一丈之远。众人忙将他扶起,鲁一掌道:“阁下掌法精妙,这套掌法在下年少时见过一次,叫作‘回风落雁掌’,郭老大侠是你什么人?”凌霄听他识得这套掌法,便道:“正是家师。”鲁一掌道:“郭老侠尚在人世么?我三十年前初入江湖之时,曾有缘见过老人家一面,传了我一掌,甚是霸道,叫作‘鸿雁哀鸣’。”说罢一掌拍向路边石头,只见那石头被他一掌拍出,竟然立时粉碎,众人齐赞好掌法,均是暗赞,若是拍在人体之上,登时毙命。原来鲁一掌年少之时,行侠仗义被郭燕飞撞见,传了他这掌,这一掌,霸道无比,鲁一掌自艺成之后,与敌人搏命相斗,只此一掌,便已震得敌人五脏俱碎,这才被称作‘鲁一掌’。
凌霄笑道:“不错,正是这招,适才鲁大侠若是以这招与在下对掌,怕是用不着第二掌了。”鲁一掌脸有愧色道:“不瞒凌少侠,这招我临敌之时只能用一次,这招实是太过于霸道,一招之后,内力须半柱香时间才能恢复。若不是以死相博,老夫不敢用得。”凌霄见他甚是诚恳,拱手道:“鲁大侠侠义心肠,不忍伤我性命,在下心下甚慰。”转头对其他几人道:“诸位还有要赐教的么?若是没有,方才出言辱骂我二人的,便留根手指头罢。”
赵燕飞拔出腰间佩刀,一刀斩下左手无名指,道:“愿赌服输,今日栽在凌少侠手中,在下佩服。”说罢将刀在衣袖间一划,扯块布包了手,拾起雷震挡踏步离去。凌霄道:“赵前辈,方才你打坏这小店的凳子,可还没赔偿呢。”赵燕飞哼了一声,从腰间掏出十枚铜钱,向桌上扔去。不偏不倚,挨个落在桌上。杜秋蓉喝道:“好手法。这位赵老先生不但功夫了得,倒也是个言出必行的好汉子。”
赵燕飞一生被人夸过无数次,这次从一个姑娘口中听到夸奖之词,心下渐感宽慰,转身行至杜秋蓉面前,做了一揖,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染了不少恶习,适才有辱姑娘之言,老夫深感愧疚,这就与姑娘赔不是啦。”说罢一揖到地,杜秋蓉忙扶起,道:“赵老先生性格豪爽,小女子心下……”身子一软,便说不下去了。
凌霄知他体内真气将尽,心下焦急,忙将她扶起,右掌按住她后背,为她接续真气。如此变故,众人一一看在眼中,原来这小姑娘受了重伤。那姓王的汉子道:“这小子正为这小娘皮输送真气,大伙一起,这就将他二人砍成肉泥。”其余几人道:“不错。”拔刀在手,就向他二人砍来。凌霄心道:“糟了,这番耽误不少时辰,可误了我二人性命。”只见赵燕飞大步一跨,立在他二人眼前,雷震挡横于胸前,喝道:“今日谁先上,老子便先杀了谁。”他此刻站在杜秋蓉身前,威风凛凛,颇有一夫当关之势,鲁一掌与他挨身站在一起,道:“今日谁敢趁人之危,老夫也顾不得同门之谊,怕是要得罪了。”
那姓王的汉子骂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难道吴堂主派咱们出来是让你二人行侠仗义了么?他二人便是咱们追赶之人,你看这女子,可不是当晚那少年么?他是女扮男装,为逃耳目,这才扮回了女儿装。这般病恹恹可不是受了内伤么?”这姓王的汉子心思缜密,一直暗中观察,他见凌霄武功高强,而旁边这位姑娘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显是重病在身,虽是早已生疑,却不确定,待见凌霄与他输送真气,这才猜出。
赵燕飞怒道:“是便怎样?咱们几人在江湖之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趁人之危又算得什么好汉子了?”那姓王的汉子嘿嘿笑道:“赵大哥说的是,咱们如今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了。我王兴豪在江湖虽不是什么大侠,于这些江湖规矩还是懂得。”说罢将兵刃向地上一丢,走至赵燕飞身前,深深一揖,赵燕飞忙扶起,道:“王老弟多礼了,知错能……”只觉双手之间脉门被王兴豪捏住,怒道:“你……你……”王兴豪伸手在他胸前一点,赵燕飞软倒在地。原来他知赵燕飞一手雷震挡功夫了得,自己剑法虽高,也不能近得他身,只得将剑一丢,让他没了戒心,再趁机挨在他身前,趁其不备,抓住了他命脉。赵燕飞行走江湖多年,虽是阅历丰富,却没料到与己朝夕相伴的王兴豪突然使出这等诡计,饶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着了王兴豪的道。凌霄一切均看在眼中,心道这王兴豪阴险狡诈,方才先说他二人的不堪言语,便是由他开的头。但现下正为杜秋蓉输送真气,虽能单手相博,但敌人众多,心下甚是焦急万分。心道:“若是方才先不顾蓉儿安危,先将这几人打发了,再为蓉儿输送内力,可对方人多,一时半会又岂能都打发了。只得先救蓉儿性命,我死倒也罢了,累得蓉儿也陪我葬送了性命。”
鲁一掌万没料到有此变故,不禁吃了一惊,一掌向王兴豪拍去,王兴豪身子向后一退,捡起长剑,道:“鲁大哥,现下是咱们立功的好机会,你也要坏了众兄弟的好事么?”
鲁一掌回头看了凌霄一眼,只见他神情甚是自在,没有丝毫恐惧之色,爱才之意油然而生,心道:“他还年轻,如此年纪,功夫已如此了得,他日定能名满天下,更何况是郭老侠关门弟子。我已年迈,又能多活几年了?今日就是与帮中弟兄翻脸,也不能让凌兄弟送了性命。”当下心一横,大声道:“来罢,各位这就请罢。”
王兴豪向身边姓姬的汉子道:“姬兄,咱二人均是使剑高手,这就领教领教鲁大哥高招罢。”那姓姬的道:“不错。”他适才被凌霄打中穴道,丢尽颜面,心下早已恼怒万分,如今这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岂肯善罢甘休,当下拔剑在手,欲出手相斗。鲁一掌怒道:“姬不贵,你也要做这趁人之危的勾当么?”姬不贵哈哈笑道:“鲁老哥,你年纪长我几岁,我以兄长相称,不是小弟要趁人之危,实是咱们奉了吴堂主令,前来追这小子,今日这小子已知疾风剑是咱们白虎帮的夺了,他日泄露出去,青衣楼的可不是要跟咱们拼命么?”
鲁一掌道:“区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日青衣楼与本帮为难,大不了还他便是,咱们夺剑之时,又未曾伤他们性命。但今日之事,咱们趁人之危便是不对。”姬不贵笑道:“鲁老哥,我知你掌法向来精妙,我不是你对手,但今日我与王老弟二人合手,只怕你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二位齐兄。”齐伏虎方才被凌霄打中胸口,早已受了内伤,此时别说shā rén,就是一只鸡放于眼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另一个姓齐的汉子道:“鲁老哥,我齐星顾平日对你甚是敬畏,但今日只得冒犯,还请老哥你勿怪。”
鲁一掌方才与凌霄对了两掌,内力耗得不少,若是平日以一敌二倒是不在话下,现今内力早已耗得大半,又是以一敌三,如何是他三人对手,他若是应了这三人,倒也不难,只是他向来侠义心肠,对这初见的少年又是心存怜爱,不忍见他就此枉送了性命,心下暗自焦灼,想应急之策。忽地心想,我且拖延些时间,待凌兄弟输送真气之后,我二人联手便可渡过此劫。
王兴豪见他沉默不语,心知他心正于徘徊之际,道:“鲁老哥,我等实不愿与你刀兵相见,怎奈咱们不杀了这小子,便得留根手指头,你未曾出言辱骂,自不用留,可我等几人呢?说不得,只能对不住了。”
鲁一掌道:“王老弟,咱们效力白虎帮多年,早已是患难之交,立了几次功劳,也未见帮主多赏些什么?咱们为了每月那半吊子铜钱,做这些令人齿冷之事,值么?”王兴豪道:“鲁老哥,你孤身一人,倒没得什么?我几人可不一样,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孩子,我可得养家糊口呢。”鲁一掌道:“若是如此,今日诸位兄弟放了他二人,我每月薪俸全分给众弟兄就是。”姬不贵道:“咱们莫听他的,他这番是为了拖延时间,待那小子续了真气,他二人合手,咱们就不是对手了。”王兴豪道:“不错,齐兄,姬兄,咱们动手罢。”二人齐道:“上。”他三人挥舞兵器向鲁一掌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