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国,鹰之眼,棱镜观测站。
“看样子和情报上写的一样。那家伙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一个白须长者握紧了手下纯白雕花的拄拐,看着面前屏幕上偏北处一个近乎横跨东西的阴影,像是一块带着足以毁灭一颗星球的能量的陨石一般,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监测的区域上空。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另一个体型彪悍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满脸横肉与刀疤紧绷在一起,好不狰狞,“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种子」?”
“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也许他知道,也许只是命运跟我们开的一个,小玩笑。”白须长者目光如炬,“但愿只是一个小玩笑。”
南海诸岛,藏国腹地,黑家本宗领地。
“父亲!”一个肤色漆黑,身形健壮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跨入主厅室。沿途可谓一片狼藉:佣人和卫兵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浑身爆裂出无数细密的伤口,鲜血丝丝地浸出,衣衫也都被无形的风刃划得破烂不堪。
“捣乱的海兽群已经被我杀光啦!”少年洋洋得意地挥了挥手上沾满鲜血的「海湿婆之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两颗虎牙显得特别惹眼,凶猛戾兽的野性散发得无声无息。
“这么快就回来了?”主厅室中央的主座上站起一个肥胖身材的人,语带隐隐的吃惊。那可是与国土面积相媲的海域的凶兽群呀。黑家本家家主黑如刃,曾经不可一世的海域霸主,如今已经退隐,沉浸在财权美色中,当年俊美的形体随着渐散的戾气皆一去无回。今天本是黑家宴请「枉算」的日子,黑如刃特意地支开他的那个危险的独子,为的就是能够保证客人的安全。现在倒好,这宴会才刚开始没多久,“勤快”的儿子就已经“凯旋”。一丝不安涌上他的心头。不过,虽说儿子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因素,不过其中危险的成分却表现得十分不稳定,持续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令人捉摸不透,这亦是十年前黑家遭受「大灾祸」留下的祸根。
“也没有很多吧,就‘咻’地一下,它们就全死啦!”说着,少年一边比划,眼神中有奇光闪烁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黯淡了下去。“太无聊了,这样的生活。”他将那个号称海兽至尊的「海湿婆之角」随手丢在了脚边华贵的地毯上,“都太弱了。”说罢他随手一甩,将手上的血渍甩在了装饰精致的白墙上,毫无爱惜的意味。
在座的另一个人从少年一出现就从未挪开过视线,眼神中满是惊异和赞许。
“别一直盯着我看,趁我现在对你的眼珠子还没有兴趣。”少年徒手从餐盘上抓着刚上桌的食物,可他似乎对于食物的高温没有丝毫反应,如同往常一般,十分随性。
“少主是在寻找能够一战的对手么?”黑如刃正想斥责这个丝毫不懂礼数的儿子,「枉算」颇有玩味地问道。
“也不求一战,能挨下我一招不死就够啦!”少年的眼中忽得又闪烁起那般诡谲的奇光,像是幻想出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鄙人粗略一算,有两人尚可与少主试上一试。不过此二人各自便天南海北,又与这南海相距甚远,怕是有缘无分了。枉算呀,枉算呀。”「枉算」称号的由来,便是这位有着极致演算「术」的人每算得一事,便连声感叹“枉算呀,枉算呀”,大有算得再快,也不及命运项背的无奈意味。
“快说,他们在哪?”少年顿时来了兴致,一个起身坐上了餐桌。猎物!我要会反抗逃命的猎物!
“他们一个是西北舟之国的国王,一个是东方蟒之国的极东边陲的一个边防的士兵。那个士兵还好,huó dòng的范围很小,那个国王就比较难捉摸了,行迹不定,要找到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枉算」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或是在极力想要看清什么。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屈身乖乖当一个士兵呢?太浪费了吧。”少年偏头表示不解,一边吮吸着手指上的肉汁。
“士兵只是表象,他应该是蟒国的一员大将?又或是神秘的兵力。在那边陲,似乎还沉睡着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不过可以肯定不是来自人类,面积极其庞大。”「枉算」额间冒出层层冷汗,那是他从未听闻过的恐怖力量,“具体的位置想必我无需多言少主自能感应得出,不过此行路途实在遥远”
“路途多远都不在话下。这正在我所擅长的”少年露出少有的兴奋神色。他舔了舔如玉的虎牙,白皙的皮肤在窗台投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得光亮,与刚刚一副修罗临世的恶煞模样判若两人,“「领域」里!”
“少主这副身体似乎异于常人?”「枉算」终于在少年离开了好一会以后才回过神来。
“让您见笑了,犬子自十年前的家门不幸之后,身体便不同于凡人,听家中的长者所言,在他的体内似乎养着上古的凶兽。他那体色的变化似乎就是那凶兽所致,不过所幸犬子能力超凡,这凶兽也奈何无能。”黑如刃娓娓道来,似乎对自家这个宝贝天才儿子十分的满足。
“您就这么任由他去那么远的险境么?”「枉算」见家主一副泰然的模样,丝毫不担心自家儿子会因此遭遇不测。
“要是往常,家规尚有约束,可昨日他正过了他的成年生日,今天开始他已是完全的自由,身为家长,我也是有心无力。”黑如刃一脸无奈地捡起地上的「海湿婆之角」,这是第几只了呢,他印象也有些模糊,“说来,担心还是有的,不过不是对我家曜儿,我担心是那些曜儿盯上的,猎物们呐。”
刀国,北之境,奈符家族本宗领地。
巨船凭空消失了许久。巨大无边的漆黑深渊,像是给这个世界生硬地撕开了一个硕大无比的伤口。
在这片看似毫无生气的区域里,一栋宅邸却无视重力般地悬浮在空中。奈符本家!
“舟那家伙真把那废物当自家人了?”奈符狩歌,奈符本家家主站在家门前看着眼前荒芜的光景。
“当初不也是这家伙给废物施了一个保命「术」么?不然就凭那废物的体质,活得了多久?”阴影里,有一个极其怪异的,像是从脚趾往上挤压骨头至头顶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声响。
“也罢,现在就将家族里子辈的有关那废物的一切记忆给「替换」了。自家的废物,还是得自家亲自来除。”
“是。”
岩国,南壤,苦无火山。
“陛下,我们不是中立国么?此番引战恐须三思呀。”一个颤巍的身影毕恭毕敬地俯在地上。
“哪里有永久的hé píng?朕不过是先行一步。一忍再忍,何处是个尽头?”一个瘦削的面容在滚烫熔岩的火光里显得无比地坚定。
我泱泱大岩国之生死,何须由此等蝼蚁小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