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通缉在墙,六八尚且精壮。
似乎是变天了。
王大霖和小虎两人下了邙山往繁华的集市地带赶,不料却看见了墙壁上贴着的通缉画像。
一连几十幅的通缉画像贴满了墙壁,通缉:
邙山匪徒首领王大霖,赏银一千大洋,生死不限。
邙山匪徒韩瑞,赏银二百大洋,生死不限。
邙山匪徒李志,赏银一百五十大洋,生死不限。
邙山匪徒高虎,赏银一百三十大洋,生死不限。
整堵墙上净是通缉令,邙山大寨四十八号土匪全员上榜,以及一些郑县当地知名的恶霸也在上面。
土匪头子王大霖一眼便瞧见了自己的通缉令。他的通缉令比其他人的大一倍,贴在正中央的地方,并且用朱砂书写,格外显眼。
他的悬赏画像是个五大三粗的野蛮汉子。怒目圆睁,呲牙咧嘴。大大的狮子鼻喷着粗气,下巴上长满了络腮胡。大眼一瞧,以为是画的黑脸张飞。
王大霖摸着自己并没有虬髯的下颌打趣道:“小虎,你瞧瞧墙上贴着的‘王大霖’像不像我?”
小虎摇头。“不像,差远了。”而后小声说:“大霖哥,你可比画像英俊。”
“哈哈哈”王大霖仰天大笑。“这倒是真的。”
一个挨着一个把墙壁上张贴的通缉令看了一遍,唯独缺了“老色驴”的通缉令。王大霖感觉出了猫腻,老色驴铁定是被逮住了。
“小虎,走。拜访拜访余老爷。”
现在剿灭邙山土匪的风声很紧,扛着步枪的“辫子兵”成群结队地在街道上巡逻。王大霖谨小慎微,不敢明目张胆地走进余府,决定fān qiáng拜访县太爷余自华。
他和小虎两人抄小道绕到余家府邸的后院,翻矮墙溜入。余自华的家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摸得熟熟的。
翻越矮墙后先藏在后花园,观察动静,确认周围无人便沿着廊道蹑手蹑脚跑到余自华的书房。
“小虎,掏出枪。”
“嗯。”
轻轻推开们,轻巧迅捷地扑进去。唰!唰!唰!握着枪把书房指了个遍,没人。“这个老东西没在书房那他会去哪儿?”
王大霖的大脑高速运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小虎,咱俩就在书房呆着。守株待兔,余自华早晚会来书房的。”
县太爷余自华的乌纱帽都快不保了,哪里有闲情雅致读书练字?他毕竟在guān chǎng上混了好多年,明白知州刘世荣的心思。
此刻的他带上一个小盒子前去拜访顶头上司刘世荣。
心情复杂的余自华走下轿子,呆滞在刘世荣的府邸前。唉声叹气,他抚摸着手里的剔红圆盒。“事到如今,唯独这样做才能保全我的乌纱帽了。”
余自华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了刘府的大门,直奔刘世荣会客的正厅。“刘大人,下官余自华求见。”
知州刘世荣眼尖,当即瞅见了余自华手里攥着的那个剔红圆盒,高兴不已,起身相迎。“自华老弟,愚兄想你想得紧啊。”
“请坐!”刘世荣的黑脸膛泛起红润的温光。
“谢坐。”余自华不敢坐,只有一半的屁股挨住椅子。
刘世荣大手一挥,吩咐下人到:“来人啊,给自华老弟看茶。老弟,品品愚兄的信阳毛尖。”
知州刘世荣喝得信阳毛尖和土匪王大霖喝得信阳毛尖完全一样,只不过王大霖的茶是扒火车劫来的。
看看余自华手里的剔红圆盒,刘世荣心里得意,他日盼夜盼的“宝贝东西”终于到手了。装傻,明知故问道:“自华老弟,你来找愚兄所谓何事?”
余自华说:“刘大人,下官最近获得一方‘宝物’,前来请您参谋参谋。”说话时,他依依不舍地掏出了巴掌大小的剔红圆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桌。
刘世荣眼珠子差点蹦出来,惊呼:“哎呦,这可是宝物啊。”
余自华腹诽:废话,倘如它不是宝物怎么能保住我的乌纱帽?表面上掬着笑脸发问:“刘大人,您可知这是何物?”
黑脸膛的刘世荣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捧着剔红的圆盒反复打量:“这便是宋代的剔红工艺吧,需要工匠反反复复涂刷上百道红漆,再经过精雕细琢方可制成。”
余自华继续说:“大人,请您打开盒子。”
“好。”
刘世荣打开剔红圆盒,盒内装有一颗眼珠子大小的暗灰色圆珠,圆珠被蜡封在盒内,只露一半。
屋子里光线较弱,圆珠发出淡绿色光芒,恍若黑夜里飘飞的英火虫。
“夜,夜,夜明珠?”
“大人明鉴。”
刘世荣吸口冷气,暗暗狂喜。传说慈溪太后死后,嘴巴里填的便是一颗夜明珠。此时他手里的这颗夜明珠和慈溪的那颗也相差无几,定然价值连城。
剔红的圆盒已经是昂贵之物,但是和这颗夜明珠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咳咳咳。”刘世荣干咳几声,赶紧收起自己贪婪的**,乔装清高。“自华老弟好福气,竟然获得如此的宝物。愚兄替你感到高兴啊。”
说罢,他合上盒子,还给余自华。
县太爷余自华又重新把剔红圆盒递给刘世荣,颤颤巍巍讲道:“倘若刘大人喜欢,下官便送给刘大人。”
虚伪的刘世荣假意推脱。“不妥,不妥。此乃极其昂贵之物”
余自华双膝跪地,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剔红圆盒。“刘大人,此乃下官的一片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刘世荣“很难堪”。“自华老弟,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愚兄素来视金钱为粪土!高风亮节!你这让我很为难嘛。”
一边说,一边伸出贪婪的爪子接过剔红圆盒。
剔红圆盒送了出去,余自华心里也就有了底,他的乌纱帽保住了。起身,踏踏实实坐在椅子上,品了口信阳毛尖。
“好茶!”
刘世荣专心把玩剔红圆盒,不拿正眼瞧余自华。“你要是喜欢,哥哥送你几斤如何?”
“不必了。”
喝完茶,余自华准备离开。“刘大人,下官没有别的事情了,先行告退。”
突然,刘世荣喊住他。问了个之前问过的问题。“自华老弟,今年你几岁了?”
“六十八。”
“嗯,才六十八,正值壮年。好好干,以后准能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