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雾的早晨。
或许欧洲北部这地方，格外受到雾霭和云雾之神的青睐，甚至说不定就是这位神明的寝宫。所以很多时候，这里的天空都被阴云占据着，抬头一看就像天盖下来一床大棉被，还是湿得能拧出水的那种。
有雾的时候，能见度很差。
罗丹选择派出侦察兵的前瞻性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这两个斥候，并不如专业的同僚那样本事够过硬。
杨小山的长耳朵是垂着的，软趴趴的在脑袋后面晃来晃去，这只兔子此刻正拎着把对他来说块头很大的毛瑟shǒu qiāng，谨慎地在战壕间穿行。
安全，无威胁，没有发现活人。
而或许是袋鼠向来奔放随意加不羁的特性，同行的里昂纳多尽管也还算尽职的侦查他们附近的情况，但态度就实在说不谨慎了，往往只是草草扫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就继续大摇大摆往前走。
也不知道这吊儿郎当的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杨小山对这个“见面就骂他矮子”的洋鬼子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双方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更不想和这个一身肌肉，有型有颜又有身材，一蹦就能跳出五六米远的家伙打什么交道。
他当然也能跳出那么远，但却没有那么帅气的一张脸。
讨厌比自己帅的同性，是生物本能。
而在这两个侦察兵的后面，是同步出发的大部队。
“这可真是……”
瞧着米兰达把分成数百份的口粮袋一一披挂到下半身的马匹躯干，宛如在身堆起一座小山，然后腹部两侧用铁架子挂了两个满载的弹药箱，其他各种零七八碎的更是堆满了全身，最后手里还拎着把栓动步枪。背负这总共怕是得有好几百斤的分量，行走间却显得并不吃力，熊猫人看见就一阵眼睛发直。
有没有搞错？这力气也太大了点吧
“第一次看到人马扛东西？”
“嗯……”
“很吃惊吧，也不奇怪。”刘淼解释道：“以前我在北洋军的时候，部队的辎重主要是靠马车来运输，但有时候情况紧急，也会有人马来运东西。”
“人马在这块儿挺厉害的，成年人马一回起码能背个三百斤的东西跋涉五十里，没长大的小孩也能扛着百多斤的东西跑得跟风一样快，很多时候除了让人马当斥候，就是让他们来运货。”
刘淼说着，指了指半人马妹子：“但是像这姑娘这样，一口气扛起少说得有五百多斤，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我也是活这么久头一次见。”
罗丹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刘叔，她们这个种族都这块头？”
“哪有这种事。”刘淼摇摇头：“老实讲头一次看到这姑娘我也吓了一跳，这快有一丈高的人马，别说见，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以前我见过的人马个头都跟你差不多，最多比你高那么一点，哪像这姑娘，杵在那儿跟堵墙似的，不过多半是地域不同造成的差异，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那人马一般有多重？”
“咱们华国的一般就三五百斤，这欧洲的大洋马嘛……”刘淼看着米兰达的体型随意目测了一下，而后比了根手指：“保底算，千斤。”
“……”
妈的，千斤大xiǎo jiě？！
他估计米兰达这妮子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公主抱过。
作为一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谐那啥生活的正常男人，在大街看到一个漂亮的妹子，弯腰系鞋带的时候就在脑子里把告白，谈恋爱，结婚生子，携手百年到老的剧情脑补完毕，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千斤大xiǎo jiě什么的……
好像有点带感啊！
爱马仕万岁！
算了算了，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罗丹决定把脑子里升起来的那点旖旎给粉碎一下。
还有正事要做。
准备工作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伤的不太重的轻伤员都用临时赶制出来的担架把重伤员抬着，其余少许人员带着wǔ qì辎重充当武装护卫，这支小部队开始缓缓向战场外移动。
弗朗西斯是所有人中唯一去过那个小镇的人，但今天雾太大，一时分不清方位，队伍在战壕间的行军速度快不起来，只能慢悠悠的，跟老牛破车一样优哉游哉的往外走。
只不过所有人的心情并不悠闲。
现在风平浪静，是前面的侦察兵没有发现异常或者说危险，而稍有突发事件，现在这种平静马就会被打破。
“刘叔，话说咱们现在一天的日薪是多少钱来着？”
罗丹在队伍最前面，走着走着，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牛头人大叔一个问题。
“一天五个法郎，跟印度劳工一样。”
“五个法郎？还跟那群阿三一样？这帮家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罗丹眼睛里透出些许讥讽，“想不想赚得更多？”
“那当然，谁不想赚得更多。”
“那就好好活下去。”熊猫人抬手擦了擦鼻子：“咱们这次来这儿为了这帮欧洲人之间的打死打活赌命，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不是这个求法。”
他看向远方的迷雾，那缭绕的白灰色雾气之间，仿佛隐藏着通往未知的道路，也似乎在昭示着他的未来如这迷雾一般不可预测。
“听你的。”
前方的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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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瑞比特，你怎么不走了？”
袋鼠人里昂纳多大摇大摆的跨过一个水洼，只见前面的杨小山忽地趴到地，一动也不动。
“闭嘴，有动静。”
杨小山听不懂yīng yǔ，他压低声音怒斥了一句身后这个吊儿郎当的袋鼠人，然后便趴着缓缓往后退，一直退到里昂纳多旁边，伸出手扯了扯后者的裤腿。
“趴下，前面有人。”
“什么？”
里昂纳多不是笨蛋，见到杨小山又是打手势又是语速急促的用汉语对他说着什么，马猜出了八分意思。
他紧跟着也趴了下来。
两个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借着杂物和尸体的掩护躲在里面悄悄的观察。
三分钟不到。
曲折的堑壕内部走进了一群人，鞋底踩如烂泥和水坑的声音不时响起，偶尔还有几句被风捎过来的话语。
杨小山拉着里昂纳多趴得更矮了一些。
是德国人，很多德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