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的雪,世界苍茫,群山万壑如白色波浪,从不可所知处流向无尽之际。天是白色,苍白的颜色,深沉而悠远。这是雪的赞礼,雪,是白色。
时间仿佛静止!天地间似一幅苍巨画卷,永恒定格
“吱、吱”
在这一切停息之处,似有东西坚定刺入厚重的雪,白点隐着些黑在群山之中缓缓移动,白中现白,白衣胜雪!
男子一身白衣,长发无风自飘,怀中抱着一白布包着的东西,其中赫然是一熟睡的婴儿,婴儿睫毛纤长,脸如瓷玉,如此小的婴儿,却如世间之清莲,一尘不染!
不知何时,男子已身立群山之巅!
此时,似有风起,轻风,男子下摆轻飘,风渐强,再强!这天地仿佛开始动了,群山震颤,雪自下而上飞舞,若天地倒转!这无尽群山在亿万雪飘之上,渐渐朦胧
有声响起,若天语
“人至极处便无人!此为无人之境!生,你记住了吗?”
语方止,万物忽顿!后而行!已上九天之雪,亦忽顿,自上而下缓慢飘落。
婴儿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眼眸亮似夜中星辰,深邃若万丈之谷,看着男子,大眼睛眨了两下,仿佛听懂了一般。
“哈哈哈哈,可看好了!”男子大笑。
“吾为吾生开天道!”
声方落,万物同寂!而后剑出,天地震颤!万物同声,皆为剑鸣!一道剑光横于天地之间,一瞬间又是万物同色,皆为剑色!无尽深处,有嗡嗡之声,天破了!
良久,一切恢复如初,山上再无一人
沧州乐府府城乐都
“世人皆闻第一剑,漫漫红尘何人见。一人独明天地面,白袍方舞日月换。沧州昙云仙千万,不如君子一人愿。功名江山具粪土,世间唯我逍遥仙!不值,不值!嘿嘿!”竹杖芒鞋,头披草笠,头发花白佝偻老者,行于乐都之中。
乐府足千城大小,睥睨万里,其屋何止百万座,尽为参差,天楼玉阁多如天上之星辰,皇殿王府遍座四方,其间不足万门之距!茶客酒坊亦如过江之鲫鲤,人流穿梭其间,未有尽时!
“逍遥仙,你倒是吟起诗来,今天可有求得银两?大户多还是不多?”一青衫男子羽扇轻摇,左手轻放下玉瓷龙茶杯,于茶楼之上靠窗而坐一脸笑意。
“嘿嘿,小户不少,大户?茶楼上不坐着一位!嘿嘿!”街市嘈杂,但声音却清晰传入楼中!
“可是说在下?吾不过一介书生,何来大户一说?”左手持唐羽斟茶,嘴角微翘,面色从容。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阵大笑,其长其短,非一人所发。竹杖老者不知何时已隐于人流消失不见,青衣男子依然面露微笑,举杯轻泯,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乞丐我看定是绝世高手,身为乐都第一穷之人,不简单!不简单啊!”
“绝世高手?乐都最不缺的就是绝世高手!”
“哈哈哈哈!”
“喝茶喝茶,刚刚对诗到哪了?对对对,王兄到你了,你可别想逃过去!”
“真逍遥,真逍遥,世人皆道我逍遥”声不知从何处而起,亦不知往何处息
现历2017年龙州江城
“白生,听我的,把刀放下!”
“不放。”
白生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你听我说,古红飞绿了你,你可以把他绿回来,但是你要是这样做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白生看着他的这位发小张明山,知道如果自己不让步的话,张明山也绝对不会让步。
“唉,五五分成吧。”白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好吧,谁让你是我的损友呢,就再帮你一回吧。”张明山摇了摇头道。
白生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南风华府是江城有名的别墅居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按照一般情况,白生和张明山的身份无法进入南风华府,但白生的女友却是住在南风华府。
大学时期那一段火热的恋情,白生经常被邀请过来喝茶聊天。
保安和他也很熟了,到后来干脆也就直接放他进去,不再过问。
现在应说是前女友了
此时,南风华府,白生前女友的家中
“白生!你不要想不开啊!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你才24岁啊,24岁啊,你可不能这么死了啊!”
张明山红着眼,看着已经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生,喊得痛彻心扉,闻者悲伤。
白生没有理会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位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
不得不说这位女子长得非常漂亮,秀发披肩,乌黑柔顺,光可鉴人,长长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睛,此时身穿睡衣也无法掩盖她那修长柔美的身材。
“温婕,你难道一点感触都没有吗?白生已经成这样了!你不要忘了你们曾经”张明山接着喊道。
“够了!”温婕从沙发上微微坐起了身。
“这么长时间的恋人我对你也是了解的,白生,如果今天你能把自己的汗毛割下来一根,这1000块钱就是你的,怎么样?”
“啪!”说着一叠钱落到了茶几上。
“这”张明山看向白生。
“白生忍一下割吧!”张明山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脸不忍。
“”
“1000不够?2000!”
“啪!”又是一叠钱落到茶几上。
张明山看到2000块钱落到了桌上,顿时忍不住了,直接对白生吼道:“大哥你倒是割啊!你的一根汗毛都比金子还值钱了!”
然后扭过头,对着温婕一脸献媚的表情:“这个,měi nǚ啊,多割几根加钱吗?”
“算了,明山!”白生放下手中的**。
“我现在忽然发现,我爱的还是我自己,我真的真的无法对他下手!”
“大哥,你你”张明山一脸的难受,表情都快挤到一起了,仿佛是经历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心里已经把白生骂得体无完肤。
这时温婕张口:“我们也算是hé píng分手,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2000块钱是你应得的,你拿去吧。”
“我不能拿!”白生一脸坚定道。
张明山动作飞快,抓起桌上的钱,推着白生就往外走。
“谢谢,谢谢,温大měi nǚ下次再见啊!”
“不行,我不能拿,我不是那种人!”白生不为所动,但是还是被张明山并不魁梧的身材给轻松拉走了
走出小区,张明山把1000块钱塞到白生手里,嘟哝着:“连根汗毛都不肯割,我知道你怕死,割根汗毛能死吗?”
白生叹了口气:“唉,万一我一时失手了呢?这种险我可不敢冒。”
“她说一根汗毛,你可以割你的腿毛啊!你那只腿反正也是半瘸了,割破了也没事。”
“过分了啊,你怎么能嘲笑残疾人呢!反正钱已经到手了。”
“嘁,不过我说,白生啊,她这已经给了你几次钱了?加起来一万多了吧?下次你还准备用什么方法去要?车祸,人格分裂,抑郁症这些你可都试过了啊!”
“我也不知道。”
“死要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直接问她要,她照样会给你的!唉,真搞不懂你。”
白生心里清楚这一点,分手这件事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但是白生不怪她,或者说根本没理由去怪她。
温婕是江城市市委书记温华的独生女,早在5年前她要嫁给谁就已经决定好,对方是古风城集团老总的独生子,不仅长得帅还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
燕京大学为华夏第一的学府,无数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期望!
最重要的一点,古风城集团遍布整个华夏,论资产在整个华夏也能排进前10。
所以两家联姻在人们眼中是门当户对,龙凤相配!
温婕是个理智的女孩,知道自己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人,但大学时白生锲而不舍地追她,而且她当时心里同样亦喜欢白生,所以还是情不自禁地坠入爱河!
大学毕业,昔日的同学各奔一方,毕业时机缘巧合下,白生了解到了温婕的情况,他顿时明白了自己和温婕之间是不可能的,自己不像小说中的主角,金手指狂开,一路升天,最终抱得美人归。
虽然他上的大学在华夏也是数一数二,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也算一个潜力股。
但他从大四开始就得了一种病,一种非常奇怪的病,找了无数家医院,大的小的几乎跑遍,无数名医全部对他这个病毫无头绪。
这个病不是说和癌症一样活不了几天,而是有了这个病,生活会及其困难。
得了这种病的人将无法过度huó dòng,多走几步路也不行,一旦超过一定的运动量就会浑身剧痛,连长时间思考也会造成同样的情况!
这注定他干不了任何工作,父母在白生很小的时候就离婚,把他交给他的奶奶,在大三的时候,他的奶奶给其留下一笔钱后也撒手西去。
他遵循奶奶的遗愿把骨灰埋到了清河山上,至此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父母在奶奶去世时连一个泡都没冒,对于这样的父母,白生连生气的情绪也懒得有了。
看病没少花钱,奶奶当时留下的钱很快就所剩无几,白生差不多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穷鬼废物,唯一的资本就是脸长得还看得过去。
靠脸吃饭白生也想过,但要靠脸吃饭,最低标准也是你能动,或者说可以站一会儿,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靠脸吃饭也是不行的。
温婕知道白生有这个病后在父母的劝阻下也死活不和白生分手,都快以死相逼了。她的父母实在无奈,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要么嫁给古红飞,白生的一辈子他会养着,要么不嫁古红飞,下半生就给白生守寡吧。
然后白生就和温婕hé píng分手了。
温婕临走时要给白生一大笔钱,白生没有要,他的自尊心与骄傲实在无法容忍下半辈子就这么被包养下去。
很多人觉得这很好,但是白生觉得自己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当时的梦想虽已被残酷的现实磨得差不多,但他不想放弃!
现实是残酷的,他什么都干不了,万幸他有个发小也来到了这座城市,据说听到他这种情况专门赶来,刚好他家有个亲戚在这儿。
看到张明山时白生是真的哭了,但被张明山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又骂了一顿,
还在感动中的白生当场就和张明山对骂起来,但有这样一个朋友,他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要是没有张明山,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不久前想强撑着多走几步路,结果差点没疼晕过去,还扭了脚,现在还是一瘸一瘸的。
张明山在附近打了份零工,但钱也根本不够养活两个人的!
他尝试过贷款,可是他除了这间小破屋什么都没有,还无法工作,没有地方愿意贷款给他。
白生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他的前女友,她前女友多次亲自或找人来送钱,但全部被他退回去了,而现在已经快要饿死的白生也没有其他办法。
但是碍于面子,只能找各种看似合理的原因来shàng mén要钱,温婕也配合他,不再给他送钱,等着他来要,然后把话说的感觉像是交易,给白生留足了面子。
张明山对这种状况只能无奈地叹息,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这两位大佬尽力地演戏。
他觉得最近有首流行歌的歌词非常适合现在的他“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情况僵持着越变越糟
“我上周听说温婕这周就要和那个古红飞举行婚礼,昨天好像说又推迟了”
张明山顿了一下:
“我觉得这是她为了你,让他们两家又做了让步,也不知道付出了什么。”
“我劝你还是找个机会赶紧和她说好了断吧,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
“我们分手了啊!”
“你们那叫分手,她就说了声她要走了,你嗯了一声就算完了?你可能觉得是这样就算完了,但是她可不一定这样想,估计还觉得你对自己抱有希望呢,她不忍心把你的希望彻底弄毁,所以才一拖再拖!”
沉默了一会儿,白生又抬起了头,笑了一下对张明山说:
“没看出来,你的思维满活络的嘛,好了我歇好了,再走500米吧。”
“你就是不愿想,欺骗自己谁不会啊,别跟我说你无法长时间思考,我了解你,你就是不愿想!”
“呵,明天我就和她去说清楚,今天准备一下说辞,哦对了,然后你再陪我一起到缘和街逛逛吧。”
“缘和街?去那里干嘛?”
“呵呵,听说明天清河道观有道士下山来做huó dòng,宣传道法。”
“不会吧?你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医学已经救不了我了,那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咯。”
夕阳西下,晚霞散满了半个天空,张明山扶着白生,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背影被拉的很长很长虽然有点美中不足,但不得不说这幅画面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