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那天那位男同学的那一球,威力着实无穷,一般淤青至多一个星期差不多也就好了,可言艾脸上的淤青却实实在在张扬了半个月有余,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半个月,真可谓苦不堪言,言艾可是享足了校内人士异样眼光的“洗礼”,顶着一脸青紫,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回想着自己这半月多的醒目生活,言艾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那一球!
可是……算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怪自己太过倒霉。
那天急急忙忙的找到自己的宿舍时,发现行李什么的真的已经被送到415。言艾心里不免又默默的谢了谢那一球,这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体力活……
找到寝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估计都已经收拾完去班级自习了。
言艾是靠窗边的上铺,3号床,床位早已按名字排好,省去了抢床的麻烦。言艾也非常满意自己所在的位置,上面空气好,阳光好,还能有一定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刚好也一直十分憧憬睡在上铺的住宿生活。橱柜对应床号,一共八个床位。这么多人一起生活,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会蛮热闹的。
打扫铺床理衣服,花了不少的时间,言艾看看腕上的手表,规定进班级自习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言艾便迅速的整理好,又迅速的离开寝室奔向班级准备自习。一路小跑,麻利又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所在的15班。
讲台前站着瘦瘦津津的中年男子,鼻梁上架着眼镜,那是她们的班主任,下午缴费的时候见过。
兴许是人到的已经差不多了,看见门口的言艾,班主任眉头微微皱了皱,“赶紧去找个位子先坐下来”,面色不免有些不悦。
言艾闻声,不假思索的快步走进教室,随意扫视了下,就只剩靠窗的两个空位了,不及多想,便低着头走到后面坐在了靠窗边的空位上。
班主任必定早已给了个下马威,速速建立了威信,班里并没有刚刚认识新同学那般,陌生兴奋夹着喜悦的嘈杂声,偶有几句窃窃私语也是微不可闻的。
来的晚,不免落了单,在开学第一次调位子前怕是要一个人坐了,言艾默默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好歹先找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以缓自己内心不可避免的孤独感呢。照目前来看是别想了。
学校书本什么的虽都分发各班也人手都有,但是刚刚结束暑假,假期里玩散了的心可却大都还没收回来吧,所有人表面上眼睛都专注在书本,可是思绪怕是早已飘忽不知所踪了。
讲台上班主任似乎做好了手头上的事,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发话了。
果不其然,“今天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陌生的环境……需要我们的共同努力……你们……”,大差不离,几乎是所有班主任开学时所用的发言辞,于是……言艾的耳朵就自动略过了这些侃侃之言,大脑也飘忽飘忽然了,没太注意都说了些什么。撑着脸,有些胀痛,龇着牙,同样思绪飘飞。
“……”
“班长,言艾。来,站一下,给大家认识认识,同学们鼓掌”,……啪啪啪啪……言艾不知所云,也跟着鼓掌,反正随大流总是不会错的。
“谁是言艾?言艾?”没有回应……
“言艾!”
吓了一跳!
言艾抬起脸,疑惑。
又听到自己的名字,才稍有迟钝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大家好像都在盯着自己……
糊里糊涂地站起来,糊里糊涂地当上了班长,却好像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起码言艾是这么认为的。
言艾从小就不太喜欢做什么班干,吃力不讨好,同学老师双面夹击,肉夹馍的滋味不是很美好。但知道这是按成绩暂选的,也不好推脱。
从小到大,言艾的成绩都稳稳当当,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却也不会比大部份人差,父母那里交代的过去就都无所谓,学业说来算是一帆风顺。中考结束以后,知道自己成绩足够考上言爸曾经就读的母校以后,也就没有和同学怎么交流过分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中考超常发挥,考得非比寻常。到了h高,在入学的一批新生中是第一,自然班级里也是当仁不让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为了班长,班主任是按成绩选的班干。于是,成绩最好者得班长宝座。
“你看她的脸,又红又肿,嘴唇都破了,不是打架了吧”。
“啧啧啧,怪不得来这么晚,不学好还当班长,这成绩怎么考的呦~~”故意了要阴阳怪调,还拖长了音。
“如果真这么厉害,是个měi nǚ就好了,哈哈哈。”
“……”
言艾在同学羡慕嫉妒加不屑的注视议论下,怀着复杂的心情坐了下去。
她的脸,她的成绩成了谈资。高中开始的第一天就这么不平静,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待下去了……又是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趴在桌上,把脸埋进了胳膊里,心塞塞。
未正式开学,晚自习也就早早的放了,回到宿舍,算上言艾,八个女生都齐了。于是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大致互相了解了下,除去言艾从c城过来,还有两个女生是从初中部考到本校高中部,好像之前还是同学,所以两个人窝在一块叽叽喳喳,然后其余的,都是从h城农村努力考上重点的。
不可避免的会被问到脸上的伤,言艾就如实说了是被篮球不小心砸到的。也没有其他过多的交流,毕竟都不熟,就都洗洗歇着了。只有认识的两个挤在一张床上,言艾在她们的窃窃私语中渐入梦乡了。
第二天言艾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青了,也紫了,些许肿,十分狰狞!捂着脸无奈地甩了甩头……
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不过挂着彩的滋味却不是很愉快啊。
“注目礼”是肯定有的。食堂吃个早饭,那么多人,那么急匆匆,还是会有人忙里“抽”出那么一丁点功夫瞟一眼她。导致言艾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得不微低着头走路。
班长真可以说是做牛做马的劳碌命。反正一句话,凡事都找班长。
“班长,下课把你们班名单交到办公室。”
“班长,下课后卷子收一下交到我办公室。”
“班长,黑板擦一下。”
“班长……”
“班长……”
……
于是乎,顶着一张略惊悚的脸,言艾前前后后,室里室外的忙碌,教室办公室,两点一线的奔波着。
同一楼层,四个班,15班和办公室分别在一层楼的两个最边上,16、17班之间是楼梯,15班边上是厕所,18班边上是办公室。然而学生的世界本就是相通的,于是消息就不胫而走了,15班有个破相的班长,却是个有实力的班长,中考成绩比h市中考状元顾汐北还要高出几分,十足是个厉害角色。
顾汐北倒是不以为意。
正值课间,18班的hòu mén口站了一群插科打诨的男生,推推搡搡皮闹着,顾汐北也在其中。
不知是谁,用力大了点,没站稳的都一股脑倾了出去,顾汐北感觉自己撞到了人。
那个人就是倒霉的言班长,散了一地的卷子,趴在卷子上面的言艾本来是要去办公室交作业的,不曾想被人给撞倒在地。
俗话说,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说的就是她。言艾最近是太倒霉,估计八字不太正吧,实在是不宜出行。
见自己撞了人,顾汐北一面说着不好意思,一面弯腰将卷子拾起来交给面前的女生。
“没关系”,言艾轻声回应,拿好卷子就低着头快步走向办公室。
因为脸的缘故,言艾最近出行基本都低着头,齐肩的头发刚好垂着,让人看不清楚脸。所以顾汐北没有看清楚,不知道她就是被他砸到的那个女生。
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眼熟,那娇小的背影。
“顾汐北,她就是15班班长,那个成绩比你还要好的,最近老看见她从我们班门口经过,走路头总是低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比较难看,哈哈哈!恐龙啊!”有谁这样说道。
“你小子,别这样说人家。好了,快上课了,进去吧。”顾汐北皱眉,不喜欢背后这样的说三道四。
往那个方向又看了看。
脱离了初中的稚气,升了高中后的男生个子大多串出女生一大截。顾汐北的个子在班里是高的,所以他选择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顾汐北开始注意那个经常经过的身影。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走过,又匆匆返回,娇小的身材撑着宽大的校服,旷旷荡荡,特别显眼。只是看不真切她的脸,发丝挡住了大半,隐约露出一点白净。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会很难看的样子,顾汐北突然很好奇那缕缕发丝下的脸蛋是什么样子的。
比他成绩要好,别人嘴里的恐龙,总是静静忙碌着,沉默着,莫名的勾起了他的好奇,他开始留意她。
她每天几乎都固定了出行时间。早自习会出现,捧着一沓卷子去办公室,晚自习会出现,捧着一沓卷子回教室。有时候跟在老师后面,有时候空手而归……每天都是很忙碌的来回,她们班的这些事是都被她一人揽下了吗?
一开始只是偶尔,渐渐的倒形成了习惯,课间她出现的时候顾汐北会留在教室,托着腮帮对着窗口,貌是发呆,实则留意路过的她。却总是不能看清她的脸,因为她一直是低着头安静的路过。
顾汐北想,也许她是个沉默安静的女生,又带点自卑?总是低着头不会撞着吗……
其实,言艾只不过是脸伤未好,真是为难了总是苦思冥想的顾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