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生活在中原,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异域风情,这次倒真是托庭风的福,可以到异族领地游览一番。异族是一个领地感特别强烈的民族,一般对于外族入境是非常排斥的。听说以前被派去和谈的官员,回来的时候精神几乎都崩溃了,唯一一个安然回来的人,就是现今的镇国将军闻人勋。以前听闻好像是因为闻人勋救了异族一个重要的人,所以才受到了优待,如今再结合庭风的身份,估计十有**是因为庭风母亲的缘故。</p>
说到庭风的母亲,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原本该是一个尊贵无比的女人,却因爱错了一个人,最后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不止,还牵累了自己的女儿。转头看着身旁的庭风,一脸的冷漠,很难将现在的她和当初在将军府的那个丫头联系起来,那时候的她像一团火,能够点燃身边的每一个人。现在的她,像一汪死水,任何的激荡都难以引起她的一丝波动,无论是她伤痕斑驳的脸还是她几乎所剩无几的生命。</p>
半个月前,原本正在养伤的庭风听到远在边关征战的闻人勋和闻人月白被当今国主以通敌叛国之罪处斩,镇国将军府被抄家的消息后,便再不顾我的劝阻,拖着一身伤病赶赴了帝都。在帝都,我们才知道,老国主死了,由当今太子即位。而诛杀闻人家便是新国主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传闻原太子妃闻人月瑶亦在处斩闻人勋的同天,在宫中被赐以三尺白绫。庭风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时怒急攻心,当即便昏了过去,幸好帝都人才济济,但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救回来。</p>
但庭风这死丫头刚醒就不给我省心,我不过是出去抓个药,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找遍了帝都都没发现她的踪迹,正在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她自己倒是跌跌撞撞的回来了,不过看情绪似乎好了许多,既然这样,我就不跟她追究了,毕竟这是将军府出事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不是那么悲伤无措。</p>
本来想着她大概是想开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省心很多了,但没想到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她竟然又跑了。不过这次还好,她还给我留了一封信,告诉我说她要回异族去了。我一想,觉得正好,反正我们是要去异族寻药的,兴许在异族还能碰到高人,到时候说不定庭风的病还能被根治,那就再好不过了。于是我赶紧跟客栈的掌柜的结了账,骑马奔向了官道。</p>
半天后,我在一个树林里看到了正在歇息的庭风,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偏偏要强迫自己做一些男人都觉得困难的事。就好像,今天要不是她伤势未愈,恐怕我也不可能这么快的追上她。</p>
“喂,怎么说大家也算同生共死过了?你怎么好意思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有些没好气的牵着马走到她跟前说道。</p>
“我不是留书给你······”庭风抬头看到我一脸疑惑的说道。</p>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了,不如跟你去异族看看啊。”我理所当然的往她旁边一坐,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递给她。</p>
“你······”庭风一脸的不赞同。</p>
“好了,我不是说过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娶你的嘛,你不是想赖账吧?”我一副生怕她反悔的样子。</p>
庭风见状摇摇头,犀利的眼神中露了一丝笑意,开口道:“我此去异族,是想要回异族大权,异族的兵权一向只交付皇室一族,我娘虽然被处死,但只要我体内有着皇室血脉,就有资格继承。如今,异族皇室只留夜星河一脉,而夜星河又膝下无子,常年多病,只要我回去,异族皇位一定是我的。到时候,我会举兵攻打中原,白炎,你确定要跟我去吗?”</p>
“攻打中原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只要你想,我愿为先锋,为你攻取中原第一站。”</p>
“可你是中原人。”</p>
“但你是能为我舍弃生命的人,于我而言,亦是如此,天下与你,我选你。”</p>
“随你吧,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离开。”庭风凝眉看了我一会儿,最终挫败的低垂了眉眼。</p>
“可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有些不解地看着闭目休息的庭风问道。</p>
“我见到月瑶了,她被新帝设法保了下来,以新的身份册封为贵妃,取名朱砂。”庭风低垂了眼眸,声音轻的像要飘散在风中。</p>
“还算他有点良心。”想起新帝的所为,我打心底里不舒服。</p>
“可是月瑶她过得不开心,如今,这世上与我血脉相连的也仅有她一人了,所以,我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开心,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的。”</p>
“庭风,你这样不累吗?”</p>
“但是,如果我连累都感觉不到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p>
“你想怎么做?”庭风的话中是我无法触及的悲伤,她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太久,久到连活着都觉得毫无意义。</p>
“只要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就只能好好守着月瑶了,这是我这个见不得光的姐姐如今唯一能为她做的了。”</p>
原本以为凭借庭风的血脉,我们就可以很顺利的拿到王位继承权,但情况远比我们想的要糟,异族内部并不如我们想的那般团结。但所幸,异族大军大部分掌握在夜肖河手中,而此次,夜肖河竟毫无异议的选择庭风为继承人,但附加条件是,要我娶庭风为妻。</p>
庭风一听这样的条件便断然拒绝,让我心里十分失落,不过我也明白,她只是不想拖累我而已。可是她不知道,有时候,推开一个人,会比直接伤害他更让人难过,与我而言,我更希望她能将我一同带入她那岌岌可危的世界。鉴于庭风的不配合,于是即位的事便这样搁置了下来。</p>
晚上,我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忽然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出现在身边,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我抬头看向来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夜肖,夜将军,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p>
“庭风的身体很不好。”夜肖河长身玉立,独立屋檐一角,周身是一股仿佛能隔离世人的孤傲。</p>
“所以呢?”我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来人的用意。</p>
“悠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当年我没能保住她,如今若是连她的女儿都保不住的话,我也是没脸去见她的。”</p>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独自沉醉在如同实质般的孤独中,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只好干巴巴的开口:“庭风的个性你不了解,她不想做的,没人能强迫的了她。”</p>
“那你呢?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不一样。”</p>
“我?她已经受了这么多委屈,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我又怎么忍心再去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我做不到的。”我笑了笑,无论是嘴角还是心里,都是无边的苦涩。</p>
“所以,你打算眼睁睁看着她死?”夜肖河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薄怒。</p>
“我不会让她死的!”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说庭风任何不好的话,更何况她现在的寿命本就所剩无几。</p>
“但这是事实,你以为治理一个国家很容易吗?以庭风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活得过半年都是问题,何况是征战这种事情!如果想要她活的时间长一点,只有你来替她接受这一切不易。何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君临天下,无论是珍贵的药材,还是能人异士,哪个不是你一声令下便能摆到眼前的。所以,只有你站到最高处,庭风活下去的希望才会更大。”</p>
夜肖河说完就一个旋身走了,我怔怔的想着他所说的话,一时有些无法抉择。哎,异族的夜,有些凉。</p>
七日后,在我和庭风完婚的当天,由我接手了异族的皇位,说起来有些好笑,向来排斥外族的异族,竟由一个外族人轻易接手了至高无上的皇位,真是讽刺。</p>
其后一年,异族开始大肆发动战争,由于没有了闻人勋的驻守,异族简直可谓长驱直入,步步逼近中原,于是这一年被中原称为蛮夷乱华。</p>
因为每一战中,庭风都会冲在最前面,而我,永远驱使着战马与她并肩,所以,原本对我有成见的异族士兵渐渐放下了对我的不满,及至后来,成为了我忠实的部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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