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山上还有些寒蝉,声声蝉鸣着实有些聒噪。远处是青翠的高山,近处是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青砖红墙,树明石秀,溪水潺潺不绝于耳。
但是傅斯年丝毫没有心情来看这些风景,因为从他被那个邋遢老道士扔在地上的时候就吐得个稀里哗啦的,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睁眼闭眼都是天旋地转。
“好了吗?”
闻声,傅斯年勉力抬起头来,这才看到,站在他跟前的是个跟他一般年纪的小道士,这小道士生的是唇红齿白,一身整洁素雅的道袍,手里不拿拂尘,倒是背后背了一柄有他半人高的长剑。
傅斯年刚想说话,可又是一阵恶心涌上来。
“呕~”
他一面摆手一面吐,刚才他把早上吃的烤鸡全给吐出来了,剩下的就只能吐些酸水。
这时,傅斯年感觉一只手抵在自己的后背上,一股温热的气息从那只手掌上传到自己身体里,顿时眩晕感顿消。
他回头去,刚好看到那个小道士收回手来,他刚要答谢,可那小道士面无表情的转身便走,只淡然扔下一句:“你随我来。”
傅斯年是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关于这地方是哪儿?这些人又是谁,一概不知,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冒出来个小道士。
跟着他走?去哪儿?
“走啊。”小道士见他没跟上来,站着等他,山风一吹,垂下的几率鬓角和道袍随风飘扬。
“啊?哦,好。”小道士的话把傅斯年从思绪里扯回来,这才站起来跟上去。
跟着这个小道士,傅斯年走下了莲花台,绕过一座画壁,再走过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一路上飞檐画角,轩宇亭廊,看得傅斯年啧啧称奇。
他心里想到:白大哥总说,襄州的真武山是如何如何的风景秀丽,恍如仙宫,这个地方纵使不如那也相差不远了吧?
再往前走,是十层的台阶,每层台阶都是一百零八梯,共计一千零八十梯,顺着台阶向上仰望,还能看到无数的亭台楼阁,仿佛仙宫一般隐没在云雾中。
傅斯年随着小道士走到了台阶的顶端,眼前豁然开朗。
傅斯年屏住呼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若说是真的仙境,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脚下先是一片极大的广场,比之莲花台还要大上数倍,地面全用汉白玉石铺就,一眼看去,使人顿生恍如云端之感。远处白云层层累累,叠出一大片的云山雾海。广场中央,有一座三丈高铜质巨鼎,其中有青烟飘起,味清而凝,风吹而不散。
再往上看去,竟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青山含翠,殿宇雄屹。
“诶,小道士!这是哪儿啊?”傅斯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不由得问道。
那小道士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双眸子黑白分明,认真说到:“太虚殿。”
“我们可是要进去吗?”,傅斯年着实好奇,想着外面已经是这般雄奇,那内里又该是何等的壮观。
“不是的,太虚殿只有在重大礼祭时才会启用,寻常时间不得入内。”
两人再绕过了大殿,循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前行,走过一道石拱门,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座座独门小院鳞次栉比的排开,幽寂的小径蜿蜒前行。
小道士将傅斯年带进了其中一个别院。
院子里种了一颗松柏,漆木的门窗,推开门去里面先是一套方桌,内里有一张朴素的木床。墙上贴着一副没有装裱过的字,上面用正楷写着“道法自然”四个字。
“你先在此处休息,这里有水,口渴的话可以喝。”说完了小道士给傅斯年泡上一壶茶,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要出门去。
“欸,等等。”傅斯年赶忙叫住他,从他到了这个地方,心里就一肚子疑问。
“何事?”小道士还是那般认真而又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斯年。
“那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小道士漠然道:“这里是真武山,我不知道师叔为什么要把你带上山来,你先在此处住下,掌门自会有安排。”
真武山!?这里就是真武山?
傅斯年这下有些懵了,之前明明他还在均州,跟真武山离了好几百里地,那个邋遢道士拎着他就飞过来了?
那个邋遢道士莫不真是神仙不成?白大哥说这世上没有神仙,可若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眨眼间就越过数百里?
思及此处,傅斯年对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大山愈发的敬畏,连带着对那小道士都觉得高大了许多。
傅斯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这位道长,你们都是神仙吗?”
“不是。”小道士回答的简洁明了,认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真武山上没有神仙。”
“呃……那……带我过来的那个邋遢道士呢?”
“他是掌门的师弟,我的师叔。”
“啊?”傅斯年压根就没想到,心里想到:我居然是被真武掌门的师弟给抓上来了,白大哥说的真武山上的高人前辈不都是白须飘飘仙风道骨的做派吗?怎么他却是个邋遢得不行的臭道士?
关于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傅斯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小道士见傅斯年半天不说话,道一声告辞,又要走。
“欸欸欸,道长!敢问道长名号啊?”
“程君兮。”
————
小道士程君兮走后,傅斯年在屋子里这里摸摸哪里看看,一会儿跑到椅子上去坐着,把玩一下桌子上的茶壶茶杯,茶壶里面只有清水,一会儿又跑到木床上去躺着。
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屋子,村里那个破旧的茅草房自不必说,出了村子一路上也是风餐露宿,唐如卿的小木屋虽说整洁可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何况他也只是在地板上将就了一夜。
然后他又想到,白大哥和唐姐姐可是不知道我被那邋遢道士捉到了真武山上的啊,那白大哥寻不到我该着急了吧,看来我得找个机会溜下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