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玉也正抬头向这边看来,双目刚一接触,羞得慕容景面色微红,立马垂下头去。何玲玉却是嬉笑一声,起身来到近前,大大方方的挨着他坐了下来,问道:“慕容大哥,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她刚一坐下,慕容景便闻得一股幽香顺着鼻息直入肺腑,舒心极了。更见她面似桃花灿烂,更是心神荡漾。却无法把刚才所想之事说给她听,话题一转,不着边际的叨咕了一句:“唉!这个世道不知怎么了,有人造反,有人擅自攻杀,更有刁民横行不法。那雄踞北方的契丹人又乘隙而入,犯我边境,害我臣民。看来只有一佛再生,才能拯救苍生啊!”
何灵玉见他不说实话,知他难为情,心中暗笑,又问:“难得慕容大哥还有这种忧国忧民的情怀,不知大哥日后有何打算”
“随遇而安!”这倒是他心里话,找不到薛王又能怎样?又见大家相距甚远,低头在何灵玉耳旁,细声细语的说了一句:“别无所求,但愿能娶一个像你这样貌美的姑娘相伴终生!”
何灵玉哪里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心砰砰直跳,俊俏的脸庞立马泛起红晕,嗔怪一声:“讨厌!”站起身来转身欲走。还未等她迈步,突然发现小溪对岸的山脚下,一座偌大庭院依着青山伫立在那里,把她兴奋地用手一指,大声喊道:“快看!那边有人家。”
刚才只顾清洗了,大家均未留意,这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座庭院甚是别致。正愁着吃住无所,朱宗远开口说到:“看看去,也许能弄些吃的东西。”众人也有了力气,打起精神向庭院走去。
这庭院极为宽敞,四周栽满了奇花异草。古木参天。精致的门楼,木门无语,却散发出一股山野的清香。院内鹅卵般大小的石路两旁几棵桃树迎春绽放,房屋由石砌木雕修建而成,颇具清新、典雅。众人缓步来到正堂,一张八仙桌子摆的方正,四围各有一把木凳。东墙的茶桌上立着一面锃光瓦亮的铜镜,两把竹椅分立左右,皆是一尘不染。一张山藤编织的凉床上,一床鲜艳的牡丹花被使清雅的内室显得富贵雍容。仰望天蓬洁白如雪,绿纱窗帘映衬着几幅丹青画卷。看这布置和摆设,足见此屋居住的必是品行高洁之人。
见主人不在,不好乱动,大家只好退出院子,几人尚有余力便自告奋勇到山里找来一些野味,借着主人的餐具,自己动手煮了起来。忙碌大约有一个时辰,东西煮好了,大家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吊起了胃口,个个垂涎欲滴。
正要动手吃饭,忽听骏马嘶鸣,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呵斥,众人一惊,慌忙放下碗筷立足观看。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竟是吴良阴魂不散的亲自带兵追了过来。真不知这荒山野岭,他如何找来这里?
看到吴良,大家都愤恨不已。慕容景和张涛更是仇人相见,眼红似火。何罡也因为兄弟的惨死气恼异常,握剑的手臂已是青筋暴起。见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吴良碎尸万段的样子,朱宗远摆了一下手,笑道:“别急,他是见我们行走不便,特意送马来了!”
四名护卫确实忠心,未及有人发话,早在前面排成一个一字拦住吴良的人马。朱宗远抢先一句极尽挖苦的说道:“没想到吴将军如此大义,特意赶到此处要亲自再送一程,朱某就此谢过了,吴将军请回吧!”
见到众人,吴良得意异常,骑在马上一脸的奸笑:“朱将军却是太欠礼数。在家做客,临走之时也不吱呼一声,还伤了我百十名弟兄。若是钱财之物倒也好说,可弟兄们情同手足,怎可不了了之?”
这番话也是太没良心,明明是自私心太重恩将仇报,还将众多的将士驱赶到阵前送死,却把一切的罪过算在朱宗远等人的身上。看来,他自认为所带的人马足可以对付眼前这些人,并不急于动手。
“契丹人兵临城下,吴将军却只知享乐,险些做了人家的俎上肉。我弟兄不顾奔波之苦,专程来援,伤亡无计。你等不知感恩,却为了掩饰罪行shā rén灭口?似你等忘恩负义之人,恐鬼神难以庇佑!有何脸面立足天地之间?”朱宗远越说越气,终于忍不住的怒骂起来。
吴良本有不轨之心,哪里还在乎“恩义”二字?为达目的不惜诬陷好人,嘴巴一歪,又道:“若不是你,怎能引来契丹人?”
这话似是有一层歪理,若不是朱宗远把顺州守得严紧,契丹人怎会舍近求远来到檀州?可他偏偏要说是朱宗远引来契丹人攻打檀州。
斜眼见何罡父女亦在其中,一种遭人叛离的感觉油然而生,能不恼怒?嗔目问道:“何将军,檀州三年我待你不薄,每有赏赐你都比旁人多得一成,为何还要死心塌地与我作对?”
何罡讥讽道:“要讲黑心寡义,哪一个比得上吴将军?借与契丹人结盟互赠‘盟礼’为由,暴敛民财,强迫子女于胡人为奴。且让官兵假扮胡匪抢劫往来商户。我何某虽少家资,但如此不义之财恐弄脏双手,早已散尽人间。”
本想质问他为人不忠,却被揭露恶行,怒骂一顿,气得他差点晕厥过去,马鞭一指,又道:“食我俸禄却勾结外敌坏我大事,良心何在?”
慕容景接了一句:“一个用百姓衣食养活的人,却反过来残害百姓,哪里讲过良心?”一句话噎得吴良哑口无言。
他们正骂的痛快,一阵铃声从山脚下传来,一个汉子戴着斗笠倒骑毛驴正悠哉悠哉的朝这边走来,驴背上的人和驴一个心情,看起来并没有目的地,只是信驴由缰的走着。
这边正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谁都未在意这一人一骑。可此人来到眼前并未停歇,竟然由着驴的性子大摇大摆的来到两伙人马中间,欲穿行而过,目光清扫众人依然显得漫不经心。只是在经过何罡父女面前之时,又似乎发现了什么,竟然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何罡,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何灵玉,又歪了歪脑袋向她的耳后望了几眼。
众人见状大为不解,一个过路之人为何要把自己置身险境?况且,这么多人他谁不曾理会,为何单单细看何灵玉?只因他头上的斗笠遮住了脸庞,众人无法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何灵玉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自己的耳后只是有一个打娘胎带来的黑痣,这本不足为奇,可他为何要看的如此仔细?众人迷惑之时,这一人一骑已经走了过去,驴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意,又在前面的不远处停了下来,旁若无人的吃起青草来。
见来人不再碍事,吴良又想起朱宗远来,:“朱将军莫要哗众取宠,混淆视听。现在你已是插翅难逃,知趣的话还是跟我回到檀州,看在同僚的份上,我会给你一条生路。”说完,把手一挥,突然间跃出二十名弓箭手来,利落异常,眨眼间蹲成一个“一”字,弯弓搭箭直指众人。
可不知怎的,未见任何异常,几名弓箭手竟突然间悄无声息的扑倒在地,犹如僵尸一般不再起来。吴良见状大惊,忙让官兵仔细查看,却见每一个弓箭手的咽喉处均有一个殷红的圆点,圆点的正中央皆直直的插着一根竹签,鲜血被竹签堵住,并没有大量涌出,人却没了气息。
众人均是一愣,不解为何这般怪异,却听骑驴那人说道:“原来吴将军对于他有恩之人均是这般待遇,活了这么多年总算长了见识。”
闻话语似是耳熟,忙向骑驴的人看去,却见那人依然悠哉的坐在驴背上,手里还攥着一把竹签,稍稍用力一捻,竹签便成了扇子形状,再用手一合,远看去又成了一支竹签。显然这些弓箭手是被他用竹签射中颈部倒地而死。此人能在这转瞬之间,用这小小的竹签一次杀死数人,且被杀之人临死之前竟然不能发出半点声息,若非亲眼所见压根便无人知道这些人是怎样的死法,更难相信世上竟有这样厉害的武功。此人暗器手法竟然如此精妙绝伦,着实令人胆寒。
吴良见好事将成不想被他横加阻拦,早已大怒,一指来人,厉声喝道:“哪来的狂徒竟如此大胆,给我抓起来。”几名官兵听他呼喊也不怠慢,立刻挥舞着利刃向骑驴的人围了过去。
来人依然气定神闲的坐在驴背上,也看不清他如何动作,劈手夺过一把钢刀,奋力一挥,只见刀光一闪,忽而一声惨叫,一名官兵嚎啕着蹦出老远,一手捂着鲜血淋淋的左脸,疼得他原地转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