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见此计不成,便把手中的官长向前一推,两名官兵收势不及,长枪“噗嗤”一下便捅进了官长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只是哼了一声便垂下头去。
李继,张涛见状大怒,恨不得立马将毛铮劈成两段,一起呐喊着朝他猛冲过去。毛铮见二人凶神恶煞般一时之间被吓的魂飞魄散,唯恐像刚才的官长一样被擒,忙转身向后奔去。官兵们摄于二人的威势,见官长要逃两只脚也不听了使唤,哆哆嗦嗦的向后退去。可后队官兵尚未弄清事态如何,仍然向前猛冲,两队官兵互相推搡拥挤,胡同里一时大乱起来。
就这么一乱,何灵玉的战马受到了惊吓,长嘶一声便左窜右跳,前刨后踢起来,险些把她掀翻在地。只听“轰”的一声,竟把一堵院墙踢开一个缺口,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想想应该是一座庭院。众人已被逼的走投无路,忽然又见一个去处,自然来不及多想,纷纷从缺口处涌入,何玲玉也丢下战马,由父亲费力背着进了庭院。几名官兵恐他们借道远遁,立马尾随而至,被慕容景,朱宗远等人挥剑砍了两个,余者均仓皇退去。
缺口狭小,两个人并肩通过尚属勉强,大队人马根本无法入内,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慕容景等人守在缺口处,上前一个便砍到一个,来了两个砍到一双,靠得近一点的多数毙命,竟把后面的官兵吓得畏缩着不敢向前。又因院内漆黑一片,情形难辨,余下的只好守在院外,防止他们从缺口处逃脱,打算辩清形势后再做计较。战至此时,仅有七名满是伤痕的护卫守着朱宗远,余下的尽数捐躯,慕容景等人也是周身血迹,气喘吁吁。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众人商议了一下,李继和张涛带着几名护卫留在缺口处,其他人进到庭院里摸索着寻找出路。
借助晦暗的月色,依稀辨出这是一个荒弃多年的寺庙,乱石残瓦满地,几尊佛像歪歪扭扭,或立或卧,或半截埋在土里。稀疏几棵,参差不齐的老槐树肆意的生长着,枝丫乱舞伸向天际。满院子荒草齐腰,倔强的从石板的缝隙里挤出来,掩盖了寺内的路径。
前方一座宫殿式建筑一堵黑墙般挡住众人的视线,殿门的门栓已经锈迹斑斑,用力一推,只听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殿门被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众人突然间变成瞎子,努力睁大眼睛,直把眼睛瞪得生疼,依然看不清殿内的情形。过了好一阵子,等慢慢的适应过来,才借助微弱的月光依稀分辨出这是大雄宝殿,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香火了,几尊佛像更是不堪,有的漆皮已经脱落,有的残臂断首,有的被挪至他处。因为许久无人打扫,佛像和香案上,甚至地面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朱宗远立在殿中,环视四周,问道:“何将军,事到此时,我们可有办法出城?”何罡思索了一下说道:“看今晚的情形,即使到达城门,那里也会戒备森严,我的那位兄弟仅凭一人之力难以打开城门,看起来要另想办法才行。”
何灵玉在何罡的搀扶下低着头向前挪着脚步,走着走着,她用手指着地面轻声说道:“爹,你看!”何罡也看出了有些不妥,忙叫住慕容景:“慕容将军,你看脚下。”众人闻言停止了瞎摸乱撞,忙伏下身子看个究竟,只见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两串脚印,看方向是从外面进来的,并不见出去的印记。大家不约而同的意识到:“里面有人!”立刻四散开来,躲进黑暗处四下查看。
大殿里寂静无声,只听殿外风吹枝叶哗哗作响。众人小心翼翼的观察每一个角落,却见一串脚印在香案处没了踪迹,慕容景示意众人退后,自己则紧握长剑尽量前伸,悄无声息的向香案递去。可未及长剑碰到覆盖香案的布帘。突然,一尊佛像的背后猛地跳出一个人来,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径直的向立在一旁的朱宗远劈去。吓得他大惊,慌忙后退。幸好身后的一名护卫挺身上前,用刀隔开长剑,与来人战在了一起。十余招过后,见护卫不是来人的对手,朱宗远也挥剑上前援手,二人合力对敌这才占了上风。
这边斗得激烈,众人手握利刃刚要上前支援,不料,只听一声轰响,香案突然间腾空飞起,不偏不倚的朝慕容景的头顶砸来,紧接着,一人从香案背后纵身跃出,半空中长剑急挥又向他猛劈过来。
原来香案底下果真藏有一人,同伙见他遭人袭击却毫无察觉,便现身剑劈朱宗远以示提醒,等此人发现情况异常,立马起身攻击慕容景。
慕容景早有防范,左掌击出,“啪”的一声便把飞来的香案劈得支离破碎,随后身子一偏,躲开劈来的一剑,右手的长剑用力向来人砍去。来人半空中躲闪不及,左臂被硬生生的削下一块肉来,疼得那人“啊”的一声惨叫,便再也没了喊声,想来定是咬牙强忍。声音听着耳熟,对方的招数也好像哪里见过,他立即猜出这二人又是啸山虎和穿山豹。
听里面打斗声起,外面的官兵也被弄得摸不清头脑,担心夜长梦多便又从缺口处向里冲来,幸亏李继,张涛等人防守严密,几次硬闯都被他们挡了回去,还白白的死了几名官兵,逐不敢强攻,只好在缺口死死守着。
夜色将尽,东方渐白,对峙了一夜的双方又困又累,疲惫不堪。大殿里只剩下慕容景,朱宗远,何氏父女和两名护卫。刚才袭击他们的啸山虎和穿山豹因为一人受伤已经逃到院子里藏了起来。
现在寺院的情形清晰可见,四周院墙高筑,大门紧锁,毫无出路可言。走出大殿还能看见几座偏殿,殿门或虚开或紧闭,有坏掉的平平的躺在地上。破碎的窗棂挂满灰尘,几只蜘蛛坐在又圆又大的蛛网中央等着飞虫自来送死。殿前石阶碎裂,杂草丛生,四周更是碎石片瓦,乱草覆地,几棵碗口粗的杨柳歪歪扭扭料难成材,随风摇摆。
荒草中,一条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曲曲折折的向大殿的后方伸去。众人已是穷途,见着有路怎能不探个究竟?便沿着青石板路摸索着到了大殿后面,眼前却又是一番景象,一条又宽又深的大河从远处的一座拱桥下流向寺外,岸边还停着一条小船,虽说破旧,倒也能够乘坐五六人。众人见状大喜,忙把受伤的何灵玉扶了上去,并派人通知李继,张涛等人赶紧撤离。
寺外的官兵早已探明这是一座废弃的寺院,见里面半天没了动静也不敢贸然强攻。又恐时间一久,劳而无功恐上峰责怪下来吃罪不起,急躁不安的毛铮想出一条狠计来,大喊:“放火,把他们烧死在里面。”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带着火焰如流星般射入院内。寺院大殿多是由圆木所建,年代久远,早已枯朽干燥,多年不见剪修的荒草在院子里覆盖厚厚的一层,刚一沾上火焰便“噼啪”乱响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浓烟滚滚,烈焰冲天,熊熊大火在院子里蔓延开来。
李继,张涛见状不由得又急又恨,本想就此冲杀出去寻找毛铮,幸好,一名护卫跑来把他们叫住,这才随着护卫七拐八歪的来到河边。
当慕容景和朱宗远等人拖着疲惫之躯走近城门时,毛铮正献媚的向吴良禀告,说一行人等已葬身在一个废弃寺庙的火海里,信以为真的吴良以为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得意之状难以言表,吩咐打开城门,一切照旧。百姓们像往常一样在城门处随意进出,多数人压根不知昨晚发生了怎样的事。
一些人望着寺院的余烟,以为是走了火势,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见路人不曾留意,慕容景便让众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的向城门走去。原本守城的官兵接到开城的手令,均以为他们早已化成灰烬,更没人理会这些与众不同的“百姓”。
守城官长是吴良的得力心腹,姓耿名斐,正像往常一样当值。一行人越走越近,也是他目光锐利,一眼便见朱宗远等人身着官府,品级不低,刚要上前施礼,细看下去却是一个不曾相识,不知怎样的称呼,心里琢磨:“这是哪里来的大人?”再细观察,见众人虽器宇不凡,官服却有被撕破划坏的痕迹,且均有灰尘,有的还留有几处伤痕,极为醒目,定在不久前历经过一番苦斗。
何灵玉混战当中把马留在寺外只能徒步,正在父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城门走来,看得他心中不解:“城里不少的大夫和药铺,既然身上有伤本该好好的在家中疗养才对,为何要急于出城?”略一思索,立马想起了有一个在昨日作战负伤的女子,晚上和朱宗远等人一起对抗官兵的追捕,顿时起了疑心。
耿斐对守城的官兵小声嘀咕了一句后,摆手招呼几人,径直的向慕容景等人走来。见被他看出了端倪,众人心知不妙,有两名护卫沉不住气,已把手伸向藏有刀剑的衣襟里。
也是耿斐反应机敏,见此情形立刻明白了过来,“刷”的一声拔出长剑,一边后退一边高声喝道:“关上城门,把这些人抓起来!”守城的官兵先前听他嘱咐,早有准备,几个人忙跑过去关闭城门,与此同时,附近的官兵也操刀握斧向这边围了过来。周围的百姓见状大骇,惊叫着四散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