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风徐徐吹来,天上还有几点星光,路上看不到行人,只有一辆骡车不疾不徐的走着。
石达开坐在骡车里,没有什么困意,他第一次随父亲石昌辉出远门,对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好奇,觉得新鲜好玩。
“爹,我也想赶车,你让我赶好不好?”
石昌辉笑道:“亚达,你才六岁,就想自己赶车?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亚达是石达开的乳名,他在家还有一个姐姐,两个mèi mèi,因为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备受父母疼爱,他道:“爹,我都读书两年了,你还叫我的乳名。”
石昌辉呵呵一笑,道:“好,你已经是个读书郎了,以后爹就叫你达开,不叫乳名了。”
石达开从骡车厢里出来,坐到父亲腿上,说:“爹,你把杆子给我,看我赶车!”
石昌辉笑着把赶车杆子给他,石达开学着父亲赶车的样子,嘴里吆喝着,那骡子倒也听他指挥,向前走着。
忽然,前面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石昌辉凝目一看,脸色大变,慌忙跳下车,把石达开抱起来,往旁边的野草丛里一塞,道:“达开,有强盗,千万别出声。”说完,他也快速的躲到另一处野草丛里。
马蹄声近,几个人跳下马来,中间一人,大概二十二三岁,身形彪壮,目露凶光,手持大刀,道:“兄弟们,咱们跑了这么远,官兵不会追上来了。这骡车一大早在这里,肯定有人赶,兄弟们在这附近搜,这年头能有骡车的,肯定不是个穷主。”
几个人或拿刀,或拿枪,在草丛里四处乱砍乱戳,石昌辉眼看躲不过去,又怕儿子被搜出来,从草丛里跑出来,道:“几位好汉,别搜了,这骡车是我的。”
那人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嘉应张嘉祥。不多要,一百两银子。给钱,你走,没钱,你死。”
嘉应张嘉祥,是广西贵县最出名的强盗,凶狠残忍,手段毒辣,贵县人闻之色变,石昌辉知道今天麻烦大了,他道:“张爷在贵县劫富济贫,不伤穷人,此种好汉行径,人人钦佩的。您看我的打扮,老百姓一个,真没那么多银子。我这是出门会一个朋友,骡车也是借人的,没带什么钱,只有这么一点儿。”说完,他拿出一些钱来。
张嘉祥眉头紧皱,这是他动怒的征兆,说:“这么一点钱,当老子们是叫花子?”
几个人到车上搜了搜,说:“大哥,车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只有一些吃食和新衣服。”
张嘉祥把刀在手里晃着,说道:“我兄弟这几天被官兵追的紧,连饭都没得吃,今天不巧你遇到了我们兄弟几个,一百两银子,你是现在拿呢,还是让我的兄弟去你家取?”
石昌辉陪笑道:“张爷,就是回家我也没那么多银子啊,再说,我家住在奇石墟那边,离这里远着呢,我昨天赶车赶到现在,才来到这里,真的没钱,要不您几位把车上的吃食都拿去。”
张嘉祥道:“那你就是要钱不要命了?兄弟们,杀了他,这骡子倒能卖个好价钱。”
石昌辉知道这些强盗说shā rén,那就是真的shā rén,他本是血性男儿,此时生死关头,只有一拼,快速的抽出车里的木棒,那本就是防备路上劫匪用的,对准其中一人砸去,那人没想到他敢这样,猝不及防被砸了个趔趄。
张嘉祥大怒,一刀劈断石昌辉木棍,石昌辉是有一身力气的汉子,学得过拳脚,拿着半截木棍和他厮打起来,只是单身难斗群狼,不几下被一个人一脚踹倒,张嘉祥举刀便砍。
石达开躲在草丛里,眼看着爹要被砍死,冲了出去,说:“别杀我爹!”猛推张嘉祥,他年纪虽小,这下使出了不要命的力气,竟把张嘉祥推远了两步。
张嘉祥道:“小子有种,不过今天碰见老子心情不好,送你们一起上西天去!”
石达开大声道:“来人不杀来人!”
张嘉祥不禁一愣,道:“老子纵横江湖,没听过这句话,不过既然你父子也是来人,今天就饶了你们。”
原来其时正是大清道光年间,广西境内有大量从广东迁来讲客家话的人,被当地人称为“来人”,这些“来人”多半是因为家乡生活困苦,难以生存才来到广西,但广西也是天灾不断,民不聊生,这些“来人”一来,本就有限的土地等生存资源更加紧张,是以相对被称为“土人”的本地人极端敌视他们,来人土人经常发生大规模的械斗,严重的时候几十个人几百个人互相砍杀,能杀的半个村庄或一个村庄的人都不剩,“来人”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只能团结起来,彼此之间互相照应,有矛盾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位于生存了。
石达开一家是地道的“来人”,自广东迁居广西贵县,从高曾祖石永旺,曾祖父石风椭,再到祖父石润才,一直传到他这一辈,外加石姓的其他人家有五十多户住在贵县奇石墟那邦村,在那里来人土人打斗也是家常便饭,长辈们经常说“来人不打来人”,“来人不杀来人”,被他记在心里,父亲刚才和张嘉祥几个讲的是官话,但是之前张嘉祥几个人之间讲的是客家话,自然也是“来人”了,生死关头,他不知怎么的冒出了“来人不杀来人”这句话。
张嘉祥祖籍是广东嘉应的客家人,因为活不下去了跑到广西贵县来,这里客家人非常多,来土争斗也非常激烈,他自然知道身为来人的处境,此刻他道:“老子六七岁的时候,拿刀捅伤过人,你这小子的胆子看来不比老子差,敢吼这么一句,有来人的血性!”
石达开大声道:“捅人算是有本事吗?救人才是有本事!”
张嘉祥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顿了顿,道:“既然来人不杀来人,今天你父子的性命就保住了。不过一大早的兄弟们可不能空手,这犯忌讳,这骡子老子要了!”说完,几个人对着骡车一顿乱劈,把好好的一个骡车砍的稀巴烂,牵着骡子扬长而去。
石达开想说什么,被石昌辉捂住嘴,待到张嘉祥们远去,才松开手,石达开气道:“爹,他们砍我们的车,把骡子都抢走了!”
石昌辉道:“达开,车没了,可以再买,人没了,就没了,乱世之中,人命最要紧。前面就是爹的朋友家了,快走吧。”
父子两个把车上的吃食捡出来,还有准备给石昌辉朋友的贺礼------一套新衣服,顺着路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依稀看见一个村落,石昌辉喜道:“赐谷村到了,爹的朋友就住那。他办的是次子的满月酒,都听见鞭炮声了,一定是他家了。”
父子二人顺着鞭炮声,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主人王盛均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进家,看到石昌辉两个,不禁大喜,忙道:“昌辉弟,你可来了,快进家。”又道:“这是你儿子吗?好神气好有精神的孩子!”
石昌辉对石达开笑道:“快叫王伯。”
石达开躬身作揖,道:“王伯,小侄石达开,今天特同父亲来给王伯贺喜。”
王盛均大笑,道:“小小年纪,如此知书达礼,快随王伯进屋,里面有单间给你们父子俩留着呢,大老远的特意赶来,你们可是王伯家的贵客。”
王盛均领着两人进了里屋,里面单摆一桌,只有两个年轻人坐在里面,王盛均笑道:“这是我的朋友石昌辉,从奇石墟那里来的。”
石达开见这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脸色红润,容貌甚伟,作了一揖,声如洪钟,道:“在下洪仁坤,广东花县人氏,表兄今天一直念叨贵客怎么还不来,想必定是两位了。”
另外一个年轻人,丰神飘洒,英俊挺拔,一表人才,笑道:“在下冯云山,也是花县人氏,两位远道而来,赶紧入座吧。”
石昌辉家境富裕,自幼读过书,跟着父辈及本族兄弟经常出门在外,是见过世面的,见这两个年轻人,仪表不凡,儒雅有礼,暗生好感,笑道:“看这里屋,乃是盛均兄的正屋,只有两位在此,想必也定是盛均兄的贵客。我虽路远,却也还在贵县,两位却是从广东而来,可比我远得多了。”
几人序齿落座,洪仁坤二十三岁,冯云山二十二岁,石昌辉谦让一番,坐在上座,洪仁坤和冯云山坐于两旁,王盛均出去招待客人了。
几人闲聊,洪仁坤笑道:“要说路远,那倒是真的。我和云山弟参加今年广州的府试,考完直接来表兄这里。亡母本姓王,是以盛均表兄和我是至亲。”
石昌辉问道:“两位府试,不知高中否?”
洪仁坤神色黯然,叹道:“小弟有才无运,这已经是第三次落榜了。我洪仁坤一身抱负,至今却仍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中不了,此次落榜,无颜回家。”
冯云山不太在乎的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此次不中,下次再来。”又道:“我看令郎年纪虽小,却自有一种英气,将来必有所成。”
石昌辉笑道:“要说这孩子,聪明倒是有的,已经读了两年书,最喜欢读春秋,能背大半。只是他生**武,相比读书,更爱学一些拳脚功夫。”
洪仁坤叹道:“如今乱世,天下不平,男儿理应学些武艺,护身护家。单说广东,强盗土匪,数不胜数,打家劫舍,无所不为,官府无能,贪钱枉法,天地会党日日作乱,扰民生计。实在让人愤怒。”
石昌辉也叹道:“广西何尝不是如此!盗匪横行,艇匪猖獗,天地会众更多,有的尚好,并不扰民,有的无恶不作,就说今天早上,我父子还遇到强盗,车被砸个稀巴烂,骡子也被牵去。”
洪仁坤和冯云山忙问其详,石昌辉一五一十的讲了,说到石达开“来人不杀来人”时,洪仁坤和冯云山不禁同时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是好样的!”
冯云山道:“古有曹冲六岁称象,司马光七岁砸缸救人,那是文智,令郎年仅六岁,只语退强盗,这是武勇,李大人也无此胆量,后生真可畏也!”
几人正闲聊间,忽听得外面喧哗,王盛均走了进来,道:“外面来了个道士,说要给人相面,却又胡言乱语,惹恼他人,赶他亦不走,说还有人未相,相完才走,问他何人未相,却又不答,只在那里喝酒吃肉。”
正说间,早有一个道士走了进来,笑道:“此间有贵人,何不找我相?”
王盛均怒道:“你这道士,今日是我子满月,请你吃喝,已是不错,你倒胡乱跑了进来,也太不像话!”
冯云山笑道:“盛均兄不必动怒。我看这道长羽扇纶巾,气度不凡,不如就请他相上一相。适才道长说此屋有贵人,却不知是哪一个?”
那道士瘦骨嶙峋,穿着宽大的道袍,笑道:“老道道号能静,今日来此,实是和几位有缘。要说贵人,我看屋中几位,皆是贵不可言。”
洪仁坤不禁一晒,笑道:“老道此言,滴水不漏,估计是常年走江湖的,骗吃骗喝惯了的。”
能静道人一笑,道:“此屋中人人可相,独阁下不可相。”
石达开见这道人言谈举止,与常人不同,当下搬了一个板凳,说:“道长,请坐。”
能静道人目光炯炯,看着石达开,道:“不如老道先给这位小哥相上一相。”
石达开道:“道长,我是个小孩子,相完了可没钱给你。”
能静道人哈哈大笑,道:“修道之人,并不贪财。”又道:“我看小哥天庭饱满,鼻梁挺直,正气凛然,庄子有云,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小哥日后扶摇直上九万里,前途未可量也。”
冯云山笑道:“道长倒会看人,此子日后必成大器,我亦觉得此言不假。”
能静道人笑道:“我再给君相一面。观君之相,外表平和,内心炽热,胸襟抱负,志存高远,对人赤胆忠心,纵观历史,几百年定出几豪杰,君如今应时而来,定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
屋里几个人都觉得这老道夸大其词,冯云山充其量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秀才也未中,老道一番言语,说的天花乱坠,几个人认定老道是骗吃骗喝骗钱的。
冯云山笑道:“道长端的会说话,我敬道长一杯酒。”
能静道人笑道:“老道不饮酒,不过你敬老道一杯酒,老道还赠你一首诗。”说完吟道:“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适才他夸冯云山,又突然吟这首诗出来,几个人听着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都觉得这老道有些不太正常。
洪仁坤道:“老道刚才说我不可相,却不知为何?”
能静道人笑道:“君之面,异于常人,老道不敢言,不能言。”
洪仁坤一晒,道:“刚才我说你骗吃骗喝,你就不愿意给我相了?”
能静道人道:“老道说的是实话,君不可相,不能相。”
石昌辉在旁边听他夸儿子,倒是很开心,其时相面之术很是流行,他在家也找几个人给儿子相过,多是为了让主家能多给几个钱,说些好听的言语,这道人今日说的也让他中意,拿出银子,道:“多谢道长之言,这几个钱不成敬意。”
能静道人看着他,道:“我看君面相浮动,似有刀光之灾,不如今日就此回家,不要出门罢。”
石昌辉笑道:“道长说的不假,我今早确实遇到刀光之灾,不过已经过了。”
能静道人不言语,从道袍中拿出一本书来,给石达开道:“老道与小友有缘,此书是老道俗家读之书,送与你罢。”
几人看那书名,上写《手抄真本三略六韬》,石达开接过,作了一揖,道:“多谢道长。”
能静道人哈哈大笑,道:“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又拿出一本书,给冯云山,道:“今日与君亦是有缘,此书送君。”
洪仁坤道:“老道没有书送我吗?”
能静道人笑道:“我已经送人给君矣。”
众人看这老道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故作深奥,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个人跑了来,道:“盛均叔,不好了,外面土人和我们打起来了,三叔四叔都被打伤了。”
王盛均一听,赶紧跑出去,这个时候宾客们也不吃酒了,在王家顺手找些家伙就跟了出去,洪仁坤和冯云山也跟着拿了一根棍棒出去。
石昌辉道:“达开,你在这里,不要出去,爹去帮忙。”
其时来人土人械斗,起初多因争夺土地,后来愈演愈烈,双方仇视,水火不容,到了后来,往往因为一句话就能打出人命,恶性循环下去,发展到只要有来土械斗,整个村或者临近村来人全部来帮忙,一打就是好几天,也有打了十几天的,死伤甚多,是以来人只要一听有械斗,不管谁家,二话不说全部上阵,洪仁坤和冯云山虽在广东花县,但是那里来土之争也是十分惨烈,这时听得王盛均的兄弟受伤,当下全都冲了出去。
离王家不远处几十个人已经达打成一团,有持棍棒的,有持农具的,也有一两个持大刀的,王盛均脸上被划了一刀,洪仁坤和冯云山,石昌辉在他旁边,用棍棒打退土人,土人人多势众,但是来人彪悍勇猛,很多人受伤鲜血直流,还在战斗。
几十个人一直打到傍晚,忽然听的有人大喊:“绿营周千总来了,所有人都停手!”
听说官兵来了,双方这才罢手,见那周千总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几十个步兵,耀武扬威的走过来,问道:“双方为何械斗闹事?”
王盛均兄弟五人,老二王盛潮道:“回禀这位千总爷,今日是我兄长办满月酒,同村人周大户嘲笑我嫂子大脚,欺人太甚,是以纷争。”
原来其时客家女子勤劳能干,多是大脚,因而常被本地人嘲笑,这周千总听了,慢悠悠的道:“那你嫂子是真的大脚否?”
众人一听就知道周千总是要袒护周大户了,这并不奇怪,当时官府为了方便控制,常有意任由来土相争,又多袒护土人,是以来人对官府非常痛恨,但是又无可奈何。
王盛均忍住怒气,道:“千总爷,是周大户侮辱人在先。”
周千总道:“邻里之间,玩笑几句有什么要紧?我听周大户差人来报,你兄弟几个把他家的东西都砸坏了。他要你们赔偿他二百两银子。”
来人愤怒至极,纷纷道:“周大户恶人先告状,实在坏透了!”
“周大户挑的事,怎么还要别人赔偿?”
“二百两银子,真够黑的!”
周千总喝道:“怎么,要造反吗!你们把人家砸了,还不赔偿?今天把你们都锁拿见官去!”
洪仁坤早忍不住,他本性如烈火,喜欢仗义执言,上前道:“这位千总,你怎么如此处理事情?这岂不是有意袒护?”
这正说中周千总的心病,他本是周大户的远房亲戚,又拿了周大户的好处,此刻脸色发青,一鞭子抽了过来,喝道:“敢和老爷这么说话,老子一鞭子抽死你!”
洪仁坤胆子其大,他拿棍子一挡,鞭子抽在棍子上,周千总暴怒,接连几鞭子抽过来,洪仁坤不留神被抽了几鞭,摔倒在地,那周千总纵马就往他身上踏去。
眼见这一踏,洪仁坤不死也得重伤,石昌辉一棒砸在马蹄子上,那马受惊吃痛,把周千总摔下马来,周围人哄笑起来。
石昌辉救了洪仁坤,却闯下了大祸,心想糟糕,忙去扶那千总。
周千总气急败坏,眼见今日当众被羞辱,趁着石昌辉扶他,他一把抽出刀来,戳进石昌辉的胸口。
众人大惊,眼见石昌辉满身鲜血,倒在地上,一个小孩跑了过来,叫道:“爹!爹!”
周千总拔出刀来,只见周围全是来人仇恨的目光,心中发毛,这些来人打起架来都不要命,饶他带着步兵,但是今日拔刀shā rén,实在太过,他强自镇定,道:“你这个刁民,竟敢袭官?本千总大量,不追究你了。走!”说完骑上马,就要走。
石达开拿着棍,挡在马前,周千总大喝道:“小孩,你找死吗?”他毕竟杀了人,不敢停留,头都不回往前行。
石达开跑到他前头,道:“你杀了我爹,我也要杀了你!”
周千总强自镇定,大喝道:“你爹袭官,已是犯下大罪,他既已死,本官不再追究。你快快让开,不然本官连你也一起杀了!”
一百多个来人不做声的围上前来,其时广西民风彪悍,爱结群殴斗,不要性命,很多时候连官府也不敢去管,此时周千总哪还敢再说什么,纵马往前跑。
王盛均将石达开死死抱住,道:“孩子,先跟伯父回去。”
石达开死命想挣开,哭喊道:“他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他!”
洪仁坤拿起一块石头,就往周千总丢去,没有砸中他,那周千总也不敢下马做什么,只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