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凤宽大的羽毛下,札焰今夜睡得很安稳,如同摇篮里的婴儿。烶鸟注视着夜空,看着主人酣睡的模样,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在月夜的照耀下显得好生美丽。烶鸟心想自己的妻子一定也在等着自己的到来,心怀某种希冀,安静地活着。
远方,有一双双狼的眼睛狠辣地注视着这里,想要凭借自己的眼神shā rén,可他们做不到。烶鸟不想和那些孽畜较劲,那些孽畜们也没有资格和烶鸟较劲。它就这样,看着背后的山洞,看着眼前的夜色,时刻防御着可能对主人有威胁的人或物。
一个老者在洞外面的一块黑色礁石上,看着洞内的黑暗,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想要凑近一些。他这个方向是背对月光的,无法看到月光反射在水面上的发射发光的痕迹,他走到了另一个空空的山洞,什么都没有找到,悻悻地走了。
白凤化身的男子松了一口气,他能看出老者的不普通,尽管它肯定能打败他,但那会惊醒主人,影响主人的睡眠,这样就不太好。他从自己胸腹间的羽毛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蜡烛,放在温泉旁边,无聊地看着烛泪滴在地面上的场景。
今夜不会有人再打扰他们,白凤化身的男子可以松一口气了,它此时看不到东西,但可以凭借天地间流淌的精魄气息感知到环境人物的存在,刚才的那个老者也是个修行者,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天地精魄气息,也就没有追过来。
天亮了,阳光照在了大地上,照在了山洞里,照在了温泉的人的身上。烶鸟昨天睡得很好,札焰睡得更好,所以札焰起的很早。他看到的就是烶鸟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抚摸的那双贼手,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你救了我,还把我送到这个地方,但是你不能总摸我的身体啊,你这样……你老婆会怎么想,你就不会害羞?知不知道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书上说的基友。
烶鸟没有注意到他的主人正在瞪着他,它正睡得香甜。札焰看着它越来越放肆的身体,想忍住却忍不住了,他大叫一声:“男人之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事情!”烶鸟坐着美梦,听到这句话,美梦变成了噩梦。他解释说道:“春天嘛,做chūn mèng……”札焰狠狠地把它从身边踹走,跳入了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了温泉顶层,激起了朵朵血红色的莲花。烶鸟慌了,它说道:“好好好,现在不是春天,那么,我不做chūn mèng就行了呗。”札焰不怒自威,烶鸟不敢直视他咄咄逼人的眼睛。
这样沉闷的气氛持续了一个小时,札焰想到了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他问道:“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我饿了。”烶鸟是神鸟,不需要吃饭,普通的人类需要。它说道:“吃的东西,素食还是肉食?”想不到连神国的鸟都知道素食和肉食,札焰神情微变,他说道:“我爱吃素食,如果没有的话,肉食也许也是可以的吧。”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回答,在这样的情况下,烶鸟也懒得和札焰计较,他明白主人的意思是让他一定要找到素食。他说道:“只吃素食,不吃肉食,会得病的。”札焰再次瞪了它一眼,烶鸟想要说话的嘴巴立刻就被封住了,它不敢说话。
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远的白色背影,札焰的心中有些奇怪异样的感觉,它从背影中看到了一个少年,手持白剑,身着凤装,一剑十里之远。强大,寂静,神圣,各种各样的情绪涌入。他的视线很呆滞,痴痴地看着白色的光影变成白色的光团,成为了天空的一分子,成为了神国的一分子。忽然,札焰胸腹间传来恶心的感觉,使他产生了呕吐的感觉,他不能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太阳红得刺眼,很不自然,札焰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他越来越想去做某件事情。前提条件是,他得有这个资本,一个人连自杀都不被人允许,那么这个人可以说是比废物还废物的废物了。札焰抽出了那把白色的剑,剑刃和黑色衣裙形成鲜明对比。一点一点地深入,指肚的痛感很明显,可就是没有鲜红的血迹涌出来。札焰缄默的神情愈发冷淡,随时有可能爆发出他的最暴躁的情绪。
白色的光点清晰了,他看清楚了,那不是原来走出去的那个光点。他冷淡的神情表面露出了一丝奸邪的笑容,当光点靠近的时候,奸邪的笑容变成了热烈的真挚笑容。光点里的那个白衣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札焰,这个白衣男子的容貌,札焰很熟悉,我们也很熟悉。
白衣男子说道:“主人,我给您找到了素食。”说完,他从白色的衣袋里面,掏出厚厚的一大把草药类的物品。札焰说道:“总共的质量是?”白衣男子对他的疑问早已烂熟于胸,他回答道:“三百克,不少了。”札焰点点头,然后真挚地看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有点慌乱。札焰没有放过他的细小变化,他在寻求着某些契机。白衣男子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主人?”札焰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残忍和冷酷,这是他本能里的**,他握紧了手中的法剑,看向了天的另一边。他说道:“世界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就都是真的。”白衣男子神情骤变,他沉声说道:“主人,你知道了些什么?”札焰笑了,笑得第一次那么残忍,如同草原上的狼群,他说道:“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我杀了你或者杀了我自己就能出去,我说的对吗?”白衣男子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从地上跳跃起来,白色魅影翩翩,在地面舞动。札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心中那遥远的气息,企图和它联系。
那道气息是纯正的,绝对纯正的,纯正到透明的。那就是神鸟的精魄残留,他在和神鸟联系。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在札焰身边形成,札焰抽出了手中的法剑,随意斩断了几片树叶做衣服。李白残存的剑意告诉他,他要杀了这个白衣男子。他断喝一声,说道:“斩断三尺桃花!”一道剑意发出,锁住了白衣男子的一个气门,另外四个气门岌岌可危。
白衣男子抽出了一把剑,剑身是黑色的,他一剑就斩断了李白的剑意。他说道:“这里是我的世界,规则也是我制定的,我承认出去以后我肯定打不过你,但至少在这里,你会死,还会死得很惨。”黑色的剑分化成剑影四溅开来,锋利的剑痕在札焰的皮肤上呈现出来,有些变形,札焰说道:“规则是可以打破的,我打破过很多次。”他的右手边另一个白衣男子已经回归,札焰继续说道:“白凤,你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烶鸟摇了摇头,它是天算,那就是走不出了。札焰很生气,骂了一声:“没有的屁玩意。”刚说道“玩”这个字的时候,白衣男子冰冷的剑刃抵在札焰的皮肤上,一点点地深入,札焰眉头紧锁,他这个时候有些疼。流血了,大片大片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冰冷的剑刃上沾满了血液,血液没有因为太阳的烘烤而蒸发,反而更加鲜红。远处太阳之上的神发现了地面上的异样,掏出了望远镜,看到的是一个小球里面,浴火札焰英武的眼神。神没有犹豫,他极为随意地从扔了一个火球过去,投入了里面,小球立刻像棉花塞一样剧烈燃烧起来,血迹变得更红,直至变成了岩浆。
红莲圣火,焚尽天下一切,这就是师父多年前没有教完的课程,这也是最冒险的战斗方式,如今札焰做到了,他从自己的潜意识里,找到了自己的真身。白衣男子眼神很虔诚,他知道这红莲圣火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来不及了。札焰白色的剑身上剑意凛然,一下子就刺穿了白衣男子的胸腹,白衣男子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烶鸟说道:“他为什么要假扮我?”札焰说道:“他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我。”烶鸟奇怪地问道:“按理说,他死了这个世界就会覆灭,可为什么没有呢?”札焰仔仔细细地梳理着情节,脸色越来越差,他说道:“有没有可能,他只是一个替身,真身还在某处盯着我们?”烶鸟身上的白色凤装随风舞动,真的是好生美丽,若是花痴的小姑娘,只怕早就上去要签名了。札焰盯着烶鸟,半开玩笑说道:“有没有可能,你才是真正的那个人?”烶鸟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札焰见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只好说道:“这都多少天了,衣服也不给我一件好点的,让我穿草衣是啥意思啊?”烶鸟走到树下,极为认真地收集着树脂,扯过纸条,他在做木衣。
札焰无语,觉得木衣总比草衣舒服些,自己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他脱下草衣,短暂地露出不该露出的地方,然后穿上了木衣。札焰指着剑鞘里的三尺白剑,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烶鸟说道:“我身上的羽毛化成的剑。”札焰不想问下去,烶鸟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札焰说道:“剑是可以洗的,人怎么办?”地面上的那个白色尸体下面,是烧凝的黑色血块,看起来血腥至极。烶鸟很反感血腥味,它说道:“两个办法,一个是烧了,一个是埋了。”札焰喜欢前者,他的右手凭空生出了一个火球,扔向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变成了越来越焦黑。
今天早上起风了,这是他们来这里的第一次起风,他们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这里太穷,太假。他们与神的某种联系被中断,他们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做事情,杀死那名白衣男子在后来的事情中想来,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厉害。
烶鸟看着札焰日渐成熟的神火术,问道:“你从小神术就很好,神火术练得还不错?”札焰挤出了几点笑容,说道:“当然……还算是不错?”烶鸟听不出这句话是肯定还是否定,但既然主人不想说,它怎么问都不会有用的,这就是本命之间的联系。札焰继续说道:“我们需要来打破天空了。”烶鸟点点头,迎着早晨微凉的风,抽出了和札焰一样的白剑,他说道:“天容得下世界万物,自然能容得下我们这么这些个人。”札焰沉默了,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远处的青山是线条勾勒的,远处的云朵是墨水浸染的,远处的树林是天空创造的。天容得下你,那便请你好好活着,天容不下你,你就要和这贼老天斗一次!生命是由自己决定的,自己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可以取得一切一切的成就。
札焰和烶鸟在空中的残影越来越模糊,朝着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