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都早早起床,一是无心睡眠,二是今天上午两人将乘坐火车前往利马,晚上将与赛里斯谈判团队会面。
两人上车时一看,给他俩安排的警卫居然有几个还是混血人种,有一个看起来几乎和纯种白人差不多。不由得正正衣冠,正欲示意时,警卫组长走过来,敬礼后说道:“我是本次护卫任务组长,窦文斌,两位长官请这边。”
聂刘二人很是吃惊,原来这个窦性华人才是领头的。
毕竟是外交团队,面子还是要给够的;韩春云特意交代钦博特车站,加挂了专用贵宾车厢。
车厢里内饰倒是平常,不过贵宾都有专属的隐秘空间。里面除了重要客人的卧室,会客室之外,车厢两头还可以安置30人以下的警卫人员。两人的随扈,钦博特派出的警卫将整个车厢填得满满当当。
火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起伏的轨道上,25公斤轻轨的性能还是差了一些;这是出于成本考虑的无奈之举。好在火车速度较慢,并不影响运行。若是想要跑到60公里以上的时速,那不仅毫无舒适度可言,更可能的是面临脱轨的危险。
整条铁路是单线,靠近城市和矿山轨道的路段有错车道,相比复线运行效率很低。等后续运力需求增长,人力、资金宽裕,交通部会对整条线路换轨,并在重要路段修建复线。
赛里斯沿海少雨,一路蓝天白云,沿途壮丽的大山,秀美的农场城镇,并没有吸引他们太多目光。两人反倒是与警卫商量,想前往客运车厢看看。
警卫组长同意,前后左右护卫几人走向客运车厢。
车厢里众生百态,有公务人员,有商人,有农民。这些人多数是华人,也有土著、洋人。这里的洋人却不嚣张跋扈,与华人和土著相处融洽。语言不通,不同肤色的人相互交流时,手口并用,有的白人甚至翻出刚出版的常用汉语-yīng yǔ-西班牙语词典;以极其不标准的发音和华人公务人员交流,询问政府有无新的经济政策出台。
人们的穿着并非名贵织物,但大多整洁得体,精神奕奕。两人转了一圈回到会客室,吩咐随扈邀请窦文斌进去做客。
“窦将军,二位大人有请。”
“老兄,我可不是什么将军……”
“在下见识浅薄,请见谅,先进去吧。”
窦文涛正准备进会客室,却看随扈盯着他腰上的shǒu qiāng;他想了想,一招手,洛伦索走了过来。窦文斌取下配枪交给洛伦索,随扈如释重负,窦文斌点点头走了进去。
“见过两位将军。”
“这位兄弟,请坐。”
“不敢当,在下只是一小小上尉。”
“哦,子香啊,你洋墨水喝得多,这上尉是何职务啊?”
“功亭兄,这上尉乃是军阶,与职务未必等同。西洋陆军之中此阶可是连长,营长。相当于我大清绿营的把总、千总之职。”
“原来如此,窦兄弟家住何处,几时投军啊?”
“在下老家广东肇庆府,早年随父来此地做苦工。9年前家父死于矿难,此地暴发疫病,我也重病缠身。幸得我王相助,救我一命赐予自由之身。那时起,在下便投入军中。”
“可读过书?”聂士成很好奇。
“在随营军校听过一些课,可这行军打仗不是我所长,于是被调职宪兵部队。我国之宪兵,一则监督军容军纪,二则负责政要保卫,三则协防城市治安。”
“倒是与西洋之国略有差异。”刘步蟾说道。
“刘将军博学。”窦文斌应承道。
“窦兄弟,我见你手下可有不少洋人,他们可都对你礼敬有佳,这是何故?”聂士成继续问道。
“我国华人势众,我王善待百姓,无论华人土著皆敬服我王。即便有宵小造次,我国数万精兵,十数万民兵联防队也可轻易灭之。在这里,洋人没有优越感!”窦文斌颇为得意的说道。
“哦?优越感,这词用的精妙。你说呢,子香?”
“哎~~”刘步蟾很是感慨,这洋人在大清可咋就是另一个样呢?想当初这英法联军打到大沽口,烧了圆明园,抢了宝贝杀了人。西洋列强犹如闻血之鲨鱼,纷纷强占土地要求特殊利益。
“我王一家游历西洋数十载,学贯中西,一众仁人志士倾力相助。所制之机械、钢铁、中西医药,洋人无不叹服。我国轻取数十万国土,所获颇丰,洋人更是敬畏。我王常说,此乃弱肉强食丛林时代;心中有善念,手上有利器才可求存图新。洋人打不过你,自然尊重你。”
是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在大清面前,哪国才是弱国呢,中法之战不败而败,如此懦弱,谁不想啃一口。聂刘二人能听出窦文斌话语中的不屑之意。
聂士成说道:“窦兄弟所言,莫非对故国便毫无眷恋?”
“若在大清有活路,当初我父子二人何必出洋,父亲还落得个客死异乡!”
“窦兄弟,天朝自有国情在此~!”刘步蟾想做和事佬,他还想从窦文斌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呢。
“刘将军,天朝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聂刘二人不知该如何搭话。
见两rén miàn色不爽,窦文斌准备起身告辞。不过刘步蟾却留住了他。
“窦兄弟,往事已了,何必再做计较。如今兄弟功成名就,可是令刘某艳羡啊。”
“我可不能与将军相比,将军麾下兵甲无数,战舰如林。”
“贵国水师亦是强国之列。”刘步蟾说道,在他心中北洋水师还是有一些资本的。
“刘将军过谦了,贵国水师自胡建始,成军已久,且多是久战之兵。我国不过寥寥数年而已。”
“成军几年便有此战绩,足慰平生啊。”作为一个海军,刘步蟾虽有小算盘,但也对军人的荣誉有着执着的追求。
刘步蟾很清楚,海军技术日新月异,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始终笼罩着他;东边的邻居近年来屡购新船,北洋战舰有些力有不逮了。他希望能有所收获以改善局面,只是,到底是心想事成,还是事与愿违,现在谁都说不好。
“我国胜在器利。”虽然对满清没有太多好感,但是带着钱shàng mén的客人还是要做好基本的推销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