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她确实不懂。
那种情愫究竟从何而来。
她明明已经山穷水尽,明明已经灵力衰竭,在此已经连续战斗了不知道多久。
但是只要一看到自己怀中孩子的脸庞,她手上的剑总能发出光芒。
光影闪烁,她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这将会是她的最后一次挥剑,她怀中的那个孩子,现在还是如此的安详。
她觉得很满足。
“……”
她口中的故事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汇集到附近的人形怪物也变得越来越密集。
如果不是忌惮她刚刚斩杀了许多那样怪物的鲜血,这些怪物也许会在转瞬之间吞噬他们两个的身影。
更多的泪滴落在了秦无忧的脸庞,伴随着她身上的血迹。
哪怕是如此,她还是无比坚定的握着剑。
秦无忧突然想拥有那种在之前幻境之中那种毁天灭地一般的力量。
但是这里的幻境,和之前的任何一个都不相同,就连溅落到他脸上的鲜血都显得无比真实。
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挥剑。
……
夜行封阵的外面,一滴蓝色水滴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在了水里,黑影的身子有些颤抖。
作为大阵的主导者,他似乎感觉到秦无忧此时此刻的处境,他的双拳死死的握紧着,他已经感觉到了少年身上有些沸腾的鲜血。
就连他旁边的鲜血都有了些微微的沸腾,上面寒气的气流已经尽皆消散不见。
这些情况,无疑不都是在说明着秦无忧体内的波动。
只有情绪的异常激动,才会引起来这样的现象。
“这最后的一段路,映照的是内心最美好的记忆,只是不知道,他心中的那段美好,到底是什么?”
黑影轻声叹气,距离天亮的时间还有数个时辰,虽然他已经前去威胁了白玄,但是如果时间拖的太久,难免会发生变化。
一滴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秦无忧的眼角轻轻流淌而下。
他哭了。
……
她一剑斩了出去。
斩的不是天空中纷纷落向这个山头的人形怪物,也不是那个苍老声音可能存在的源头。
她斩向了天空中的那一片虚无。
一剑过去,就连她额头上的剑纹都在一瞬间发出了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
这道光晃的秦无忧有些失神,仅仅是一瞬间的光景,那道剑芒就冲天而起。
如同落日的余晖,又有些类似冲天而起的朝阳亮光。
无数的光芒,有些像是星辉斑落,那是一道真的星芒,于是漫天的光芒,片刻转换成了星辉。
“好一剑……”
秦无忧深深的折服。
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和那些怪物察觉到异常之后迅速破空退走了的声音。
纷纷避让!
那道光芒,在触及人到了那些未来的及退走人形怪物身体的瞬间,后者的身体便在大光明之中化作了虚无。
只是这一剑,却再也没有了刚刚势不可挡的威力,女子接连几口鲜血,狠狠地吐在了面前的土地之上。
“这种剑……”
嘶哑的声音在绝望之中发出了一道愤怒的嘶吼,他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夕颜居然还能斩出如此强大的一剑。
瞳孔微缩,似乎是已经意识到了死亡将要到来。
只是这一剑的威势,从他的身旁略过了,这一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
星芒来,如破金断玉。
万丈金光就如同星陨流光,万物都在这道光芒笼罩之下如同死寂。
于是,天空中的浊气被荡开了。
漫天的怪物都没有了踪影。
不知道从哪里隐秘的角落,传来了一声声轻微的闷哼声音,数到如墨染的鲜血,在天空中骤然出现。
那些嘶哑的声音主人更是灵力护体,足足倒退了数百里地,布阵的灵器尽皆化作了一盘废铁。
西北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一道若有若无的缝隙,在上面缓缓的撕裂开来。
这便是她最终的目的。
“你们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
夕颜平静的开口,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的手连剑都有些险握不住了。
鲜血顺着她的身体已经流淌了一地,一片鲜红,一片凄惨。
乱发遮盖了她的脸,挡住了那毫无血色的脸,剑纹的光芒已经消退,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死死的护住了秦无忧。
“星芒剑光……”
嘶哑的声音还带着后怕,“如果这一剑斩向的是我们而不是这个空间,想必此时我们也已经和那些怪物一样了吧。”
天空安静的可怕。
女子平静的注视着裂开的那一道裂痕,没有再次说话。
片刻,她的身体随着一阵凄冷的风,变得有些飘忽虚无。
那个女人的气息已经在天地之间消散,但是却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把浑身的灵力全部注入了秦无忧的体内。
这是用生命为代价斩出来的一剑。
大光明渐渐消失不见,天空中重新变得黯淡了下来,光芒散去,女子的身体,也随着刚刚的那道挥剑动作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累赘,即使在这个位面,我们也不见得拿的住你。”
有些纷乱嘈杂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响起。
“强行用剑斩开了那片空间,把这个孩子送出去自己却在空间的波动将要力竭而死了吗?”
无数的声音纷纷的从天空之中的某个角落出现,一张宛如大幕的红色缓缓褪去。
半空露出了一张张的人脸。
看着天上的那一个小裂痕,有的身体稍微好些受伤较轻的更是直接追了出去。
他们也深知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但是秦无忧和夕颜却没有离开。
那用生命燃烧而带来的一剑,只是障眼,为的便是让秦无忧的处境绝对安全。
秦无忧躺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夕颜的怀中。
身上包裹着夕颜消失之前灌输给他的所有灵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不知道被什么样的秘法给隐藏了起来。
随着天空中的红色渐渐褪去,整个场景终于在秦无忧的面前显现了出来。
最少有着的上千修行者在半空之中纷纷现身,看着阵仗,明显之前在围堵夕颜的时候竟然是这千人同时出手,才在这片天地中强行创造而出了这片空间。
众人之中更有甚者已经吐血重伤。
那是怎么样的一剑,能让数千修行者同时重伤?
但是秦无忧无暇顾及刚刚的那一剑。
因为在星芒闪烁之中,他看到了夕颜的脸庞,那是一种绝对幸福的笑容。
无比灿烂,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开心过的时刻,他也很开心,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却感觉到了后者身体中的那种兴奋。
自己的骨肉活了下来,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吗?
他也同样清楚的感觉到了夕颜消失之前在他耳边的一声低语。
就像是一个妈妈在给儿子有些无助的道歉,她的嘴角却依旧强撑着在笑。
她知道现在的她很狼狈,但是总不能留给自己儿子一个太差的印象。
“好了……”
她看着秦无忧已经闭上眼睛的面孔。
“原谅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满足异常,她终于可以走了。
她的身体已经消散,在空中漂浮着的,只剩下了意志,她的嘴角再次有了笑。
“他睡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呢……”
最后一缕残魂在空中也消失不见。
“等到以后,带你回家……”
她的身体彻底不见。
秦无忧的泪目望着天空,唇语低喃,那种幸福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但是这一瞬却是他最为安心的一刻。
他看着天空,昏昏沉沉,将要睡去,那抹容颜再现。
“妈妈……”
他和声低语。
有泪,有些幸福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