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洛宁神情淡漠,继续动着手中的墨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把门关严了,别让这个冷风进来。”洛宁被冻的一哆嗦,开口说道。
秦无忧停止了冥想,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洛宁写的那一片白纸,密密麻麻的字迹虽然很密集,但是看的出来,还是什么工整的。
“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秦无忧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洛宁的怀里,眼神之中多了一分好奇。
怀里就是怀里,从那里,洛宁曾经掏出了过价值不菲的玄母铁和锋芒毕露的秋水剑。
窗外的雨声似乎越来越小,倒是风声渐渐变得大了起来,摇摆的风声让秦无忧的话语近乎隐没在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中,但是洛宁还是十分清楚的听清了。
他知道秦无忧在想什么,因为他此时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刚刚秦无忧冥想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的寒气灵力和对付魔灵犬的时候那个古怪的眼睛和灵决,已经让他对这个少年有了些许的感兴趣。
虽然他见过很多的天才,当然,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天才,十四岁造魄境巅峰的实力,不论是在他们的家族,还是在大陆上,甚至天朝,都是真正的天才。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境界没有任何突出,甚至凝魄境初期的实力确实差了一点,给他的感觉却比见过的任何一个天才都要有压力。
这种压力的感觉,也许是来自秦无忧的沉稳淡漠,呆闷冷淡,也许是来自那份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杀机和果干。
杀死魔灵犬首领时候的秦无忧,便就是这种感觉,连他这种骄傲的人在心里都不得不承认,敢于把自己的破绽买给和自己境界相差如此的魔灵犬,只为换取后者一个破绽,这种心性,确实不是少年该有的。
好在,两个人确实是朋友。
洛宁听着窗外的风声,挑了一下有些耷拉的油灯,沾好了墨汁,沉默良久,说了一句也许只有秦无忧才懂的话。
“很好。”
秦无忧一愣,但是下一刻又明白了洛宁的意思,看着脖子上已然挂着的玄母铁挂坠,轻笑道,“确实是很好。”
很好?什么很好?
两个人虽然各自有各自的秘密,但是是朋友,就很好。虽然在白四海的府邸中险象环生,但是终于平安出来,也是很好。
不过,话说回来,洛宁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形象还没有消散,但是手握秋水剑,星辰三落的少侠风范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拿着玄母铁签去撬锁的时候那个贼眉鼠眼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能力敌十只魔灵犬的少年。
秦无忧的嘴角笑容还没有消散,外面的雨几乎已经停了,只是还有着风声。
洛宁手里的笔略微有一些迟钝,一滴墨滴在了白纸旁边的空地上,洛宁看着这一粒墨点若有所思。
“烦劳你还得跑一趟,这封信我虽然写完了,但是十分的紧急,明天夜晚之前告诉家族那边必须给我答复。”
洛宁小心的把这幅画卷了起来,背面便是他的笔墨,远远看去,似乎还有着一番韵味。
“少爷说的这是个哪里话,真是折煞我了,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伙计受宠若惊,急忙接过了洛宁手中的那幅字画,转身离开,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送了信。
“你又怎么了?”洛宁明显感觉到了背后那股寒气又一次逼了上来。
油灯晃了几晃,照的洛宁的影子有些发长,屋子里面一时间十分安静。
秦无忧看着伙计离去的背影,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静静的想了一会,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想起你之前跟他的态度,总觉得,还是客气一些说话好。”
“那个玄母铁的挂坠送你了,以后不用还了……”
洛宁从旁边的地下捡起来了刚刚扔在地下的衣服,说道,“你那个伤势,最好还是自己不要用灵力随便干扰,明天我自然会给你一个答复。”
洛宁轻轻瞥了一眼秦无忧两个肩头处几乎入骨的抓痕,脸色也有一些微变。
但是还是没有好意思说话,洛宁那只还健全的手端起了油灯,说道,“走吧,折腾一宿了,也该睡一会了。”
终于,在几乎也全部脱力的洛宁的搀扶下,顶着大风和一些没有完全下完的,秦无忧又一次回到了客栈中。
刚刚洛宁来的时候点亮的油灯还在,只是没想到,这一夜的光景过的竟然如此之快。
秦无忧扶了一下床边,却被手臂的疼痛弄得一阵无力,直接一头栽在了床上,肩头处似乎已经开始了肿大。
少年此时的身体更加的疲惫了起来,想着要起来去锁一下门,可是眼皮却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抬不开。
过了片刻,**着上身的秦无忧终于以一种奇妙的姿势沉沉睡去。
……
……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惆怅,有人在睡觉,自然也有人睡不着觉。
比如说现在的白四海。
不是他不想睡觉,也不是因为他睡不着觉,而是因为他确实没有了睡觉的地方。
眼前已经被雨水浇灭之后现在在雨停了之后还冒着些烟尘的房屋瓦砾,让白四海的整个身体都有一些颤抖,双拳早已经握的紧紧的。
眼前似乎还有着自己为了种植这一片树林和这一个房屋当年所耗费的心血。
白四海的眼睛,几乎都能滴出血来。
眼前站着一众仆人,自然也有门房的那两人,衣服已经湿透,但是这帮下人却也没有任何一个敢离开甚至说是大喘一口气。
因为白四海现在的情况,和他们本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也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火不是他们扑灭的,也不是白四海扑灭的,只能感谢这一场大雨,但是,房屋毁了,远处的树林,似乎也只剩下了寥寥无几。
那几个为首人的脸上,已经全是汗珠,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我真的不知道要你们这群人干嘛。”白四海沉默良久,终于说了一句话,语气很轻柔,但是却如同石头一般压在了那几个人身上,着实有些沉重。
“那个门锁怎么开的?”
“我已经检查过了,定是一个kāi suǒ的高手,里面有着灵力的线条,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却偏偏没有触发。”白隐看着眼前大门上已经被拆卸下来的巨锁,颤抖着说道。
“是秦无忧那个那个小子吗?”白四海甩了甩已经全湿的头发,咬着牙问道。
“秦无忧那个小子,怎么会有实力去杀了死那么多的魔灵犬?”白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近几日来秦无忧确实表现让他们有些惊奇,但是毕竟还在可控范围,但是要是说他自己一个人杀了这么多的魔灵犬,又怎么可能?
“难道我白四海还得罪了旁人不成!”白四海的身体剧烈颤抖,黑色的灵力波动有些狂暴的意味,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愤怒。
伴随着一声,瓦砾的碎石直接破碎了不少,那两个门房的守卫,被这一道灵力的波动震的直接吐血昏倒在了地上。
“告诉你们,下次要是在不给我长眼睛,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白四海从白隐的手中抢过了那颗巨锁,直接捏成了一团,咣当一声甩在了旁边的地上。
“换一个锁!府邸墙上的那些灵力屏障,也马上就给我加固了!”
白四海看着眼前的碎石,心情实在是完美的糟糕,灵力席卷,无数的碎石都直接被碾压成了粉末,过了好半天,白四海才终于安静下来。
众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几个趴在地下已经被吓的一动不敢动的仆人,一个个站起了身子,急忙争先恐后的去清扫那些砖头瓦砾。
那两个倒在地下的门房没有人敢去扶,鲜血已经流出去了好远,应该已经丧命了。
“秦无忧这个小子,我必须要抓到他,然后亲自问问他!”白四海猛然握拳,一声清脆的骨节响声在夜空中听的格外明显。
……
……
一只信鸽迎着马上要升起来的朝阳在天空中快速的飞翔,与别的信鸽不同,这只信鸽脚上不是绑着信,而是用长绳牢牢地挂着一封很大的画卷。
画卷很大,与信鸽的身体不成正比,但是信鸽甚至比一般的信鸽甚至更加的平稳。
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因为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长空划过,似乎只在一瞬间。
但是虽然如此快,它的翅膀却扇的非常急切,似乎是有一些什么要紧的事,转瞬之间,又是几里路飘忽而过。
风吹在下面的画卷上哗啦啦作响,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它飞翔的速度。
它在往南边飞,记忆之中,这封信要送很远,所以它飞得非常急切。
穿过了气流,穿过了白云,又穿过了高山,不是它急,而是求它送信的人比较急。
总之,南边就是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山,山很高风景很美,而且有一个强大无比的家族。
它带着这封似乎很碍事的信,竟然看到了从东方升起来的朝阳。
信,虽然大,而且有些碍事,但是却不是一般的信。
这是一封家书。
千里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