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框里射了进来,照进这间黑暗沉闷的屋子中。
随着一些轻微的声响,屋中的人动了起来。长夜已经过去,又是一个普通的清晨,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这其实不是一个普通的清晨,至少对于这座大晋西疆出云城的天波候府来说,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每隔三年的这一天,天波府都要出发去北面近百里远的首阳山上去进行祭祖大典。
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加上随行的家将和仆伇,也有近千人,组织起来,也颇为麻烦,所以天还没有亮,大管家林海早早起来,坐镇管事房,开始交待安排各种杂事。
整个候府上下,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各种人影来回穿梭,整个候府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气息之中。
然而……,在侯府偏僻而落寞的东南一角,在这个院中杂草青青的小院子里,却有些不太一样。
只有一个懒洋洋的小童一摇一晃的,打着哈欠从侧屋走了出来。他的身上穿着府中低等下人穿的统一青灰色小衫,梳着一个有几分滑稽双环书童头。走到了正屋,先是侧耳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然后用手轻轻扣了一下房门,清亮的童音响了起来:“七少爷,起来了,今天我们要去祭祖,可不能晚了,要是晚了……,”他轻轻咽了一下口水,把剩下的话也咽了回去,脸上也露出有点惶恐的颜色,显然,这个后果是他很害怕见到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个柔和而平静声音响了起来,虽然语气不好,却没有一丝不耐烦的音调在里面。
这声音没有一丝烟火气,低沉而清晰,让人听了却有心神安宁的感觉。
小童微微怔了怔,恍然间,突然想到,有一年大太太在寺庙里求佛时,千求万求见到那个高僧说话,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七少爷得道成仙了。”这个在候府上下传了半年的大笑话突然又涌上了他的脑海,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不真实的荒谬感。
小童名叫林阿宝,今年只有十二岁,可他并不是什么无知干杂活的低等仆伇。他的爷爷也是这大晋国西地一县的堂堂县令,虽然这个县令是靠祖上的战功和林老候爷的提携。他们一家都是林家天波候府世代忠仆。虽然当了官,却也知道紧紧抱紧主家的好处。因此,他才六岁就被送进了林家做书童。从小读书习字,论见识也不比外面的一些小富人家差了。
他原是跟着十少爷的,那是是大太太的嫡亲小儿子,又受宠,又有前途,可是就因为前一个月十少爷和人打架,当时情形十分凶险,他一时惜命,往上冲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落在了十少爷的眼里,就成了忠心不足,不堪再用的典范,被当众了掌了脸,挨了棍子,踢了出来。
大太太本想送他出府,可是考虑到他爷爷的面子,虽然他爷爷也有二十多个孙子,连他长什么样也不一定记的太清楚,但毕竟,林阿大家也是候府排的上号的忠仆了,就把他发送的七少爷这里来了。
“吱呀”一声,有些老旧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衫的少年出现在门前。
此人就是天波候府的七少爷——林逸尘。
他的脸形瘦削,长身玉立,脸形有五六分像现在的候爷林天南。但是眼睛和鼻子却像极了他的生母,早已在十年前亡故,曾经红遍西南的名伶玉玲珑。
林逸尘双眼轻轻扫了一下眼前苦着脸的小童。和老候爷总喜欢用严历的眼神看人不同,林逸尘脸上却总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对大夫人,七少爷的别的不行,脾气却是候府最好的,从来没什么架子,下人们都这么说。
可林阿宝可不这么想,这候府的人全是带着miàn jù在生活,人前人后的很多事,都是装出来的,考虑到七少爷的生存环境,他的和善笑容也不过是他的保护色而已,要不然大太太也不会在自己过来时再三嘱咐,“多上点心伺候七少爷,有什么事多上报。”
虽然七少爷在这候府大多数人眼里是可有可无的人,可林阿宝可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人,作为仆役,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林阿宝主动的行了个礼,然后用殷勤的说:“七少爷穿好衣服了,那我们这就去前厅吧!早点去准备着,总是好的。”
林逸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前自己这个书童。
自从一年前他突然回到候府,原来伺候他的丫头和仆伇早已走的走,散的散,留下来的也大多分到了其它各房之中。候爷本来的意思还是要给七少爷配几个下人的。可林逸尘自己却说自己在山上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照顾自己,用不着什么丫头。而且林家祖上也是行武军功起家,找一堆丫头伺候生活起居是那些文臣世家的作派,自己就不用了。
他这么说,候爷也就允了。林逸尘的娘已经死了快十年了,就算以前有什么情份,时间能冲淡一切,他对这个儿子也没多少关注了。再说林家以武勇立家,这个妾生的儿子却生下来就被认定不是练武的料子,在文的方面喜读杂书,在诗文上也就是能作两首歪诗的水平,也不像是有什么前途的样子,将来也就是在候府这颗大树的庇荫下混碗饭吃的结果。
倒是大太太竟还有几分关心这个挂在自己名下的便宜儿子,说是再怎么也不能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吧,专门把十少爷门上读书最好,最聪明的书童林阿宝派了过来伺候。
此刻,林阿宝话一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林逸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逸尘却轻轻一笑,抬起头,望向了天边。这院子有些狭小,但头上的天空却十分广阔,晨曦微露,几片淡淡的红云飘在蓝色的天空之上。
林阿宝有些茫然,这位七少爷最爱的习惯就是没事看天,也不知天上是有什么花。
看天了片刻,林逸尘低下头来,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矮自己一个多头林阿宝的头。
“你这小家伙,急什么,我们早去了,也是枯坐房中,你去,把我们的雨具拿上,放到包里。”
林阿宝有些诧异的抬头,也望向了天。
天色清明,那里也看不出要下雨的痕迹来。
他张张嘴,想说昨天老爷专门请了西地最有名的大卜师卜过了,说是起码三天,都不会有雨,老爷这才放心,毕竟,这么大的车队出门,过黑刹海边,进首阳山脉,碰上大雨,是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三年前那事之后……
不过他跟了七少爷半年,却也知道,七少爷看着和和气气,其实一旦作了什么决定,是决不会更改的。自己说多错多,反正也没几样东西,顺手带也就带了。他应了一声,转头一路小跑。
看着林阿宝急切的身影,林逸尘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小童,小心谨慎,还是怕去晚了惹祸。
只是………,林逸尘又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突然想了三年前自己从这里出发时的心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的祸事,是想躲就能躲的了吗?………………………………………………………………………………………………………
林家正厅,虽然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但几乎林家所有少爷xiǎo jiě,直系血亲都已经来齐,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
天波候府早年一向是军法治家,这几十年因为天子要开始文武并重,家风开始学那些文臣世家,就没有这么简单粗暴了。
其实也因为天下承平日久,文风渐盛,武人在朝堂上说话管用的时代已渐渐过去了。
天下各候府的家兵家将人数也被先皇削的十之七八。虽然荣华富贵依旧,可坐镇一方,权压地方的情形却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心中未必情愿,可候爷依然开始了候府的去武习文的风气。毕竟天下太平的时节,你个小小的候府,天天励兵抹马,又是何意!
林逸尘进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在大厅里候着了。
不得不说,小童林阿宝是对的,林逸尘来的是有些晚。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林逸尘进来,大多数人也只有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过来,然后就又各干各的事去了。
作为一个平常低调不起眼的庶子,他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别人注意的。除了三年前被海贼掳走,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又在一年前奇迹般的逃生回来这段有点chuán qí的经历外。
不过大家对他的好奇也就仅限于此了,半年前还有人会很有兴致的问他这件事。可是他也说不出多少chuán qí的经历来。反反复复的也是被什么山上的高人所救,高人让他做了两年的杂伇抵债,才放他回来。至于那个高人是什么路数,这小子嘴里就没一句靠谱的话了,什么世外仙人,会搬山填海都吹出来了。这套说法只好骗骗那些没有读过书的愚民,对于知书达礼的读书人来说,这些怪力乱神就是骗人的东西。想来这小子也想凭这些抬抬自己的身价,不过这种招数也太拙劣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他。
半年过后,大家新鲜感过了,这事也没什么人再有兴趣了,也就没有人再有空去关注这个可有可无的庶子,再加上这小子倒也低调,窝在自己的屋子几乎从来不出来走动,要不是今天看见他,大多数人怕是都要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林逸尘进了大厅,脸上还是那淡淡的笑容。径直走到候爷和大夫rén miàn前,深深施了一个大礼:“父亲,母亲在上,孩儿有礼。”
“嗯,”林候爷微微点了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林候爷今年四十六了,保养极好的脸上蓄着油光水滑的胡须。和他的父辈和爷辈相比,他身上几乎已经看不出多少出身武家的英武之气了,倒更像是一位身居高位的文官。
天下太平已经有近百年,百年前惨烈的战争情形早已没有多少老人记的了,当今天子更是把重文抑武的国策发挥到极到处,几十年前骄矜狂傲的武勋世家们早已被那些会软刀子文章shā rén的文官大头巾们收捨的服服贴贴。
这位天波府的候爷和父辈们相比,没有赫赫的武功可以夸耀,唯一有名的就是风流自赏了。讨了十几房如夫人和小妾,再加上外面招惹的不能带回家的,简直是大晋朝的一个有名的八卦风流话题。
看着眼前这个六分像自己,倒有四分像他母亲的儿子,林候爷心事复杂,这小子身子病弱,自小就被断定没有习武的天分,就算有名师指点,再加上本人加倍努力,顶天也就能达到普通高手的水平,很明显,候府不缺普通高手。习武不成,就习文,本来看这小子自小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想着让他读书考功名,正好可以迎合今上,让候府也出个文臣,可这小子自他母亲死后,就性情大变,不喜欢看经史子集,就喜欢看一些怪力乱神的杂书奇文。
这次他得脱大难回来,自己其实还是有几分欢喜的,没想到这小子行事反而更加荒诞起来,整天将求仙问道怪力乱神之事挂在嘴上,简直就是迷了心窍!
想及此,他心中微怒,刚想张口说教训他两句什么,突然又用眼角扫了一眼坐在一边自己的大夫人,大晋朝的长乐公主,就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有严父气度,淡淡的“嗯”了一声。
长乐公主本名李乐,是当今天子的嫡亲mèi mèi,虽然是公主,但她对夫君的贤良淑德也是天下有名的,以公主之尊,能容许自己的丈夫讨这么多小妾也算十分难得了。
公主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声音柔和地说,“尘儿你来了,不用多礼了,去你的位置上坐吧。”
“是!”
林逸尘又恭恭敬敬的再次行了个礼了,就缓步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坐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从袖中拿出一个奇怪的物事,这东西似木非木,半红半黄,半个巴掌大小,长方形,像是雕着一条奇兽,盘在一根长柱之上,表面光滑水亮,颇有古朴之风。
林逸尘将此物拿在手中,轻轻抚摸把玩,显然拿这当打发时间的小玩物了。
“哼!玩物丧志!这小子看来没什么可注意的了。”大厅里某个暗暗向这里注视的视线也终于移开了。
林逸尘来了之后,林家此次有资格上山祭祖的直系血亲,也算是基本到齐了。
片刻之后,原本安静的氛围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打破。
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的大胖子被一个个子矮小,整个体形只有他一半大小的女人拎着耳朵拖了进来。
两人这情形诡异而滑稽,好有一比,就像是一只兔子,却拎着一支狗熊。
大胖子低着头,弯着腰,耳根都被扯红了,嘴里忙不迭的喊着:“疼!疼!娘你轻点!”
看见这两人,林候爷平静的脸上也忍不住微微抖了抖。长乐公主的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笑容。
进来的这个女人也是公主,是大公主的嫡亲mèi mèi,长平公主。她嫁的驸马早早就战死在沙场,只留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自小了性子活泼,不愿意住在京城,嫌那里规矩太多,就带着儿子也跑到西边来和姐姐小住一阵,这一住却住了五年。
这个儿子名唤田虎,性格极其顽劣,现在也是这出云城中一霸。除了他护短到极致的娘能打骂他两句以外,几乎没人管的了他。
田虎一进门,他娘才松开了扯住他耳朵的手。他捂了悟自己的耳朵,抽了一口凉气。抬头一看,心中觉的一屋子人都用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下不悦,当下扯开嗓门就吼了起来:“娘,人家大姨父家去祭祖,又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去凑什么热闹,我在城里还有好多事要忙,能不能不奉陪了。”
长平公主怒道:“你有什么事忙,还不是忙着给喜园的那个叫什么小丽的姑娘争花魁头牌,不许去,你好歹也是堂堂大晋三等候,公开做这种事情,传到你皇帝舅舅耳朵里,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田虎不忿跳脚道:“我皇帝舅舅还不是做一样的事情,他和京城那个花魁师师姑娘的事情还不是传的全天下皆知,怎么可能会管我这种事情。”
“咳!咳”林候爷一看自己家庄重严肃的祭祖,就要被这一对活宝母女搅乱,而且当众讨论当今天子的**秘事,这可是大忌。
他有心斥责两句,但想了想,还是忍下来,只是有眼睛不满地了看着自己身边的夫人。
长乐公主,大夫人脸上也闪现出一丝无奈,对于这个宝贝mèi mèi,她自小就宠。爱屋及屋之下,对她的儿子,在某种程度上,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宽纵的多。
只是今天这种情形,实在闹的不是时候。她只有出言抚慰了母子二人各两句。定下了两人也上山去观礼随行,“让虎儿静静心再说。”
这一出闹剧乱完,田虎虽然心中不情愿,却也不敢再闹,转眼看了一眼屋中的人,虽然人人都没什么大表情。但他总觉的个个都在嘲笑自己,又想起自己要失信于美人,心中却有些泱泱不乐。
他一转眼,就看见坐在屋中偏僻一角的小七林逸尘,和其它人不同,他左右孤零零的,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他的眼睛虽然睁着,却明显放空着,手上拿着一样奇怪的东西在摸着,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的倒霉事。
田虎走上前去,在林逸尘身边坐下,有些好奇的看着林逸尘把玩的物事。
“这法阵纹路太复杂了,我还是找不到里面的规律,师兄说的没错,这条门路,真是太难走通了。”
此刻,表面一脸平静的林逸尘心中却是微有些焦灼。
没日没夜的研究了这个上古传送阵的残碎部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他查阅了自己所能收集到的所有师父留下的古籍。任何可能用到的只言片语都已经试过了,却依然是毫无头绪。
如果不能修复好传送阵,就只能困在这片灵气匮乏的大陆上修行,一辈子都难突破纳气十二层的关卡,充其量也是比普通人多二百年的寿命罢了。好不容易有天大的机缘可以得窥长生超脱之道,就这么放弃,无论如何,也是心有不甘的。
“喂,小七,你拿着这什么宝贝东西,爱不释手的,拿来给表哥我看看。”
田虎话音末落,手就伸了上来,他也算跟名师学了几年武艺,虽然没怎么用功,这两年又被酒色掏空些了身子。但底子还是不错的,这一伸手,看着不快,其实抓的很稳。
以林逸尘只会些粗浅武功,毫无上层武功底子的情况,他这一抓应是十拿九稳了。
虽知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那东西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那东西竟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田虎伸手抓了个空,脸色一阴,瞪着林逸尘,就想发火。然而看见林逸尘的眼睛,虽然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瞳孔却是一片莹然,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虚了。
他讪然的笑了笑,不自然的将还伸着的手缩了回来。
“不给看就不给看,小七啊,不是我说你,你自从脱得大难逃了回来,这脾气是越来越怪了,哥哥们出去玩耍,你都一概不去,整天躲在你那个小屋里,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书,我看你是着了那些江湖术士的道了吧?那些神神神鬼鬼的事,大多都是骗钱的。这些妄人,我见得多了。你刚才摸这东西的纹路,摸这么细,不像是把玩,倒像是研究什么,表哥是怕你是被人骗了钱,帮你鉴定鉴定。”
林逸尘抬眼的看着这个看着五大三粗,其实有时候粗中有细自己名义上的虎表哥。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左右扫了一下,应该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小的角落,想了想,林逸尘张口沉声说:“表哥见笑了,这东西不是别人卖我的,是我捡的,看着合眼缘,就留下了,就是图个有趣,好玩,只是表哥说什么鉴定……难道你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哼”田虎想这文弱的七表弟还真是有名的聪明,自己顺便说一句话,竟然也被他猜着了。
他有些拿翘的向后一靠,伸了懒腰,拿腔拿调的说。
“是不是类似的东西,我也不好说,毕竟这东西拿在你手上,我也看不太清楚。”
他话音末落,就看见林逸尘很干脆的主动把东西递到了自己面前,一脸灿烂的笑容。
“呵,”田虎很满意这个名义表弟的识趣,他伸手把东西拿到了自己手里,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东西看着是木头,可拿到手上却甚是沉重,竟然似有金铁之重!上面的花纹倒是有些古意,可就是做工太粗放了,倒像是东蛮那些山野乡民的玩意。看来小丽姑娘是不会喜欢这东西的了。
“这破玩意,非金非玉,就是一块怪木头。”田虎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认真看着自己的林逸尘,心中竟然有点同情这家伙了。“这七表弟,没有亲娘疼,还真是自小穷疯了,没见过多少好西,一块野人雕的怪木就当成好东西了。”
他没了兴致,顺手就把东西还给了林逸尘。
“几天前,我到白云山上的白云观投宿,她们给我安排的客房里,桌上有一件装饰,和你这东西很像,应该是同一家做的吧!”
“白云观?”林逸尘有些疑惑,白云山他年少时也去过两次,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白云道观啊。
看他不解,田虎声音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喝道:“就是,就是新开的一家道观,里面都是一些容姿秀美……好客待人的…热情…女道士,只是要你……一点钱而已,你明白了吧?这也算是和京城学的雅风。”
“明白了,”林逸尘一点就通,心想,“居然还有这新花样玩法,听着还挺好玩……不对!啊呸!无耻之极!竟侮辱方外之人,这些京城来的家伙真是太……过份了……好吧,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过有另一块天瑾木倒是个好消息,这自己手中这块,两相对照,难说就能找到什么头绪。只是夜长梦多,就怕出什么意外,看来自己要马上布置去白云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