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带着青莲许晚二人,回到清风寨。
清风寨位于群山之中。这片群山,山势高大,连绵起伏,再加上道路坎坷,曲折不平。洛阳巡抚杨珍西和徐开虽然几次派遣官兵围剿,但效果甚微。因为清风寨建在最险峻的山势上,进山的道理崎岖陡峭;寨子前面的城墙,巍峨挺拔,高大雄浑,厚度和气势不亚于洛阳的城墙。城墙下方,建着一扇巨大的寨门。寨门由纯铁铸造,可以抵御外面的羽箭和火炮。徐开第一次围剿清风寨,用马车拖来几门火炮,日夜不停地轰炸寨门,希望轰开寨门,但寨门巍然屹立,表面仅仅留下一些huǒ yào焚烧过后的痕迹。
守寨的兄弟们见慕容羽归来,大开寨门,将慕容羽三人迎接进来。一位嘴尖猴腮的汉子蹦跳过来,拉扯着慕容羽,亲热得不得了。“大当家,铁匠有没有招募回来?”他叫小猴子,是山寨的小头目,负责看管寨门。
慕容羽苦笑道:“洛阳城的铁匠不肯过来,却招募了一位歌女。她可以替兄弟们弹唱歌曲。”
众人目光落在青莲身上。青莲被看得不好意思,索性落落大方地朝周围的兄弟们道了万福,款款道:“奴家青莲,在十字镇卖唱,老被恶霸欺辱。幸亏遇到大当家经过。大当家路见不平,教训了恶霸。青莲见无处可归,就随大当家落草。”
人群大笑。
小猴子开心地嚷道:“山寨什么都有,就是缺乏青莲这样的mèi mèi。也好啊,青莲来我们山寨,替山寨兄弟们生个娃娃,咱清风寨就后继有人了。”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青莲羞红了脸。
许晚见青莲拘谨得像个孩子,狼似地吼道:“小猴子你瞎嚷什么?人家都是黄花闺女。”
青莲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大家簇拥着慕容羽,有说有笑地来到聚义堂。当天,人们在聚义堂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宴席的目的,并不是欢迎慕容羽许晚的归来,而是庆祝三当家李猛在洛阳城外伏击了杨珍西的运粮队伍,缴获了大量的粮食。粮食被运回山寨后,堆积在后山,堆得宛如小山冈一样。山寨的人们杀猪宰羊,犒劳凯旋归来的李猛一行。
李猛是塞外人氏,生得短小精悍,挺有精神。他擅使一把六寸长的禅杖,舞起来虎虎生威。前几年,他在塞外shā rén,被官司所累,只好逃到洛阳,来清风寨落草。他投靠清风寨,是因为慕容羽。他觉得慕容羽为人仗义,豪爽大方,不象二当家熊小蜈。二当家熊小蜈为人阴险,城府太深,自私刻薄,一双眼睛圆溜溜地转个不停。
李猛端着酒杯,朝慕容羽拱手道:“托大当家的洪福,三弟平安归来。”言语间,对慕容羽甚为恭敬。
慕容羽端着酒杯,回了李猛一杯。
山寨的汉子就是这样,打了胜仗,就得犒劳兄弟们。宽阔的聚义堂里,坐满了山寨的兄弟们。二当家熊小蜈,三当家李猛,四当家谢小额,五当家石震天,六当家柳铁拳……人们推盅换盏,喝得兴高采烈。对面的空地处,搭着一座临时戏台。戏班子是二当家熊小蜈请来的,他喜欢看戏,喜欢看唱《西厢记》中崔莺莺的旦角。那旦角长袖一摆,咽喉一转,清脆唱着:
“东风摇曳垂杨线
游丝牵惹桃花片
珠帘掩映芙蓉面……”
声音真是娇好,宛如夜莺初啼,熊小蜈一时看呆了。一曲终罢,熊小蜈大手一挥,早有汉子托着一盘银子,打赏戏台上的戏子,戏子们一个个眉开眼笑,拱手称谢。
熊小蜈今日的心情很好,这出戏唱得不错嘛。戏班的老板是洛阳人氏,叫熊俨,长得五大三粗,嬉皮笑脸。久闯江湖的阅历,让他养成一副逢人点头哈腰的脾性。今日清风寨的二当家对他们出手阔绰,殷勤款待,他巴不得多遇到这样的爷,生意自然火红。他谄媚地跑到熊小蜈的跟前,连连作揖道:“谢谢熊爷的款待。”
熊小蜈大手一挥,示意他退下。他端起酒杯,朝周围的兄弟们巡视一圈,声若洪钟地道:“兄弟们,今日是个值得喜庆的日子,三弟从外面掠来那么多粮草,够清风寨上上下下吃上一两年。我先敬三弟一杯。”
他踱过去,与李猛碰杯,一仰而尽。
李猛与熊小蜈碰了几杯,表面笑嘻嘻的。他知道,二当家熊小蜈一直都在拉拢自己。李猛转过身,瞧见许晚的目光落在自家身上。他端起酒杯,满脸笑容地踱了过去,道:“你随大当家进了一趟洛阳城,不知道招募到铁匠没有?”
许晚瓮声瓮气地嚷道:“洛阳城的铁匠都被杨珍西吓破了胆,他们不敢来。”
熊小蜈接过话头,含枪夹棒地道:“洛阳请不到铁匠,我们可以去塞外请。三弟难道不是塞外的人吗?对塞外的情况应该了解。”
许晚嚷道:“塞外那么远,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许晚身上。人们觉得,许晚是大当家慕容羽的心腹。许晚的话,很大程度代表着慕容羽的意见。见许晚不愿意去塞外招募铁匠,人们不禁摇摇头。山寨兵器短缺,招募铁匠铸造一批兵器,自然成了重中之重。小猴子大嚷道:“大当家的,难道有钱招募不到铁匠吗?”
慕容羽望着人群,人群霎时安静许多。慕容羽在山寨兄弟们威望颇高,他说的话,很多人都愿意听。慕容羽见一双双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道:“招募铁匠的事,暂时放一放。最近洛阳城来一位锦衣卫头目,叫徐开。他几次伏击我们清风寨的探子,抓到我们的人马一律就地处死,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对这人,我们应该去洛阳城处死他才好。我和许晚在洛阳呆了几天,知道这家伙天天躲在杨珍西的官署里,估计是怕我们杀他。”
四当家谢小额喝道:“明日我带人下山,处死此人。”
慕容羽摇头道:“此人狡诈异常,身边又有侍卫保护他,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熊小蜈谄媚地笑道:“大当家,二弟有一计,可以让徐开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羽道:“二弟有何计策?”
“三弟不是伏击了他们的运粮队伍吗?杨珍西必定暴跳如雷,四处派人截杀我们的游哨或探子。既然他们想报复我们,我们不何派遣一个小队伍,假装清风寨的探马,吸引他们追来,将他们引到我们的包围圈中,然后一举围歼他们。到时候徐开难道还有活路吗?”
众人一阵喝彩,赞同熊小蜈的鬼点子。
慕容羽举起酒杯,郎声道:“二弟果然足智多谋,就依二弟的。”他头一仰,将酒液一饮而尽。
……
宴席散尽后,六当家柳铁拳立在阶下,冲着熊小蜈挥挥手。熊小蜈醉醺醺地走过去,一手搭在柳铁拳的肩上,语无伦次地道:“六弟,有啥高兴的事?值得你这么鬼鬼祟祟的。”
柳铁拳是熊小蜈的同乡,两人没来清风寨之前,就是一对很要好的铁哥们。柳铁拳有两个嗜好,就是喜欢金钱和女人。他出生在一个殷实的财主家庭,落草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去年,在逛窑子时为了争夺一位歌女,柳铁拳出刀shā rén,吃了官司,只好逃到清风寨避祸。一个富家公子,哪里过得惯清风寨如此清贫单调的生活。见唱《西厢记》的旦角生得乖巧,内心起了歹意。当然他不敢单独行动,怕触犯山寨的规定,引起慕容羽的盛怒,他想到了熊小蜈。
“蜈哥。”柳铁拳斜着醉醺醺的眼,凑进熊小蜈低声道,“那唱戏的旦角生得非常玲珑,六弟私下打听了,那娘们爱财要命,逢场作戏是她拿手不过的本事。今夜趁着无事,咱俩会会那娘们。”
熊小蜈一听,清醒了许多,他头摇得宛如拨浪鼓。“不行,这可不行,慕容羽说了,不准**山寨以及附近一带的女人。否则的话,被赶出山寨。”熊小蜈虽然对慕容羽不服,但想与他彻底撕破脸皮,他还得惦记后果。不是他惧怕慕容羽,而是担心被赶出山寨后,不知栖身何处。
柳铁拳将熊小蜈拉到一边,讥讽地道:“你是山寨的二当家,怕他什么?万一闹翻了,我纠集一班兄弟,一刀砍了慕容羽,立你为山寨之主,岂不快乐?”他不由分说,拖着熊小蜈朝里面的厢房走。边走边说:“二哥,那娘们图财,咱给她几两银子,她自然就对我们宽衣解带。”
熊小蜈被柳铁拳说得飘飘然。
两人来到一处厢房。柳铁拳推门而入,房里燃着烛光,摇曳的烛光将四周映衬得五彩斑斓,如梦如幻。一位玲珑的姑娘,不安地坐在椅上,略显拘谨。她红扑扑的脸蛋,在斑斓的烛光下,颇有几分春色。长长的睫毛扑闪的,映着好看的眸子,越发楚楚动人。熊小蜈一眼认出,姑娘正是刚才唱戏的旦角。生得如此标志,怪不得柳铁拳将自己拉了过来。
姑娘款款道了万福,显得很有修养。熊小蜈内心吃惊,原以为她像柳铁拳所说的那样,放荡不羁,打情骂俊,没料到她很有规矩,不是那种乱来的女人。他坐下来,眯着眼睛打量姑娘,越看越喜欢。不禁嚷道:“姑娘如何称呼?”
姑娘羞涩地道:“奴家叫红袖,听闻二当家喜欢听戏,特意按照柳爷的吩咐,来这里替二当家单独献唱一曲。不足之处,还请二当家海谅。”一席话说得柔顺乖巧,既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又表明自己只卖唱不卖身。姑娘一扭水蛇纤腰,云袖一摆,十指如涟漪般散开,袅袅唱道:“饿眼望将穿,谗口诞空咽,空着我透骨相思病染,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
声音悠扬婉转,宛如银铃般悦耳。
熊小蜈心里痒痒的。他内心感叹,人生若得此佳人相伴左右,长袖善舞,白头偕老,也不枉来人世走一趟。他徐徐起身,冲动地奔过去,抱起姑娘,心旌荡漾地道:“我的乖乖,你给我留下。留在山寨侍侯我,一辈子吃香喝辣,绝不亏待你。”他搂着姑娘,又亲又摸。可怜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随柳铁拳来到厢房,原以为是唱一出戏给熊小蜈听,没料到柳铁拳是存心哄她的。
姑娘又急又躁地道:“二当家,奴家只卖歌,不卖身的。”
熊小蜈内心的**,如水草一般疯狂滋长。他哪里听得见姑娘的解释,搂着姑娘,用力撕开姑娘的衣襟,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熊小蜈宛如见了鲜血的狼,亢奋异常。一旁的柳铁拳见了,识趣地溜了出去。
姑娘宛如被囚禁的小兽,不顾一切地喊着,挣扎着。她越挣扎,越激起熊小蜈内心的**。他疯狂地撕开姑娘的衣裳,正欲进一步动作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耳膜:“二弟,你贵为山寨的二当家,难道要违反山寨的规矩吗?”
是慕容羽的声音。
熊小蜈赶紧松开怀中的姑娘,惶恐不安地扫了一眼慕容羽。慕容羽一脸的怒色,他背后跟着惶恐不安的戏班老板熊俨。原来熊俨是个老江湖,见唱旦角的姑娘久未归来,赶紧摸到厢房这边,瞧见铁铁拳悄悄溜出来,里面隐约传来姑娘的呼救声。心知不妙,赶紧找到慕容羽,搬来慕容羽。他知道,只有慕容羽,才能镇住二当家熊小蜈。
熊小蜈木讷地道:“大当家有所不知,二弟年纪不小了,也想找个压寨夫人。”
慕容羽见熊小蜈服软,缓和了语气道:“你找亚寨夫人是一回事,人家愿不愿意是另一回事。”
姑娘赶紧溜走,跟着熊俨低头顺眉地走了。
慕容羽见熊小蜈心有不甘,正色道:“整座清风寨,上上下下一万人,一万双眼睛都盯着你我二人。你我二人,应该作为他们的表率,最起码不应该触犯山寨的规矩。否则的话,山寨附近的百姓,如何归顺于我们?山寨上上下下的兄弟们,如何服从于我们?更何况,洛阳城里的杨珍西,亡我之心不死,我们更应该谨言慎行,约束自己。二弟要找夫人,日后遇到合适的,愚兄帮你穿针引线,如何?”一席话,说得软硬相当,有情有理。
熊小蜈胆怯地道:“二弟错了。”
慕容羽悠悠叹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不要再犯。否则的话,你我二人,如何在山寨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