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古屋。
西岐王城。
背靠蜀山之南,三面环饶长江之水,自三千年前欢兜一族被禹帝放逐于此,始驻扎根。后由西王周庄开拓建设,方成现有的独特风貌。
城垣之内,三墩,五巷,九井,十八街,纵横佳构、宽街窄巷、院落庭深。
张遁于黄昏时分,进入城中。
华禹帝国三公主虽然和他初次见面,便毫不客气、毫不吝啬地送给他“永不录用”这份大礼,但他并不接受,也不死心。
真是搞笑,他又不是吓大的。
公道在于人心,是非在乎实力。
他一定会凭借自己越来越强大的实力,再次光明正大地考进金牛学院,同时暗暗发誓务必要找出当年冤案真相,一洗清白。
距离大考之日,还有两天。
原本打算入城之后,便将老黄牛卖了,就可以换取三天的房钱,然而黄牛却被火山给吃了。
用来解决吃饭的私房钱,也被二丫给私吞了。
身上仅余三文钱,却是无法住客栈的,看来只能去睡桥底或街头了。
唉,这次赶考算是最惨的一次了。
张遁在朱雀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东瞧瞧,西看看,希望在人群之中偶遇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然后刷脸、卖帅气,争取博得一顿晚饭。
呵呵,那也是不错的。
刚没走几步,便听到旁边一个小摊位上的老相士,伸手招唤道:“公子,请留步。我看你眉头紧锁,印堂发黑,肯定是心中有难解之忧,不妨写个字,算个卦,让老道为你测个吉凶。”
张遁一怔,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精神矍铄、一脸和气的七八十岁老相士,道:“灵不灵啊?”
老相士见鱼儿上钩,很是高兴,眉开眼笑道:“灵不灵一试便知。来来来,先写个字,保证三问三答,童叟无歁。”
横竖没啥要紧事,张遁便拿起毛笔,在一张白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也”字。
老相士顺手拿出纸条,道:“好字,好书法。公子,你想测什么呢?”
张遁眼珠子一转,道:“你猜?”
老相士继续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道:“这一问,老头免费送你。坦白说,来此测字的年轻人,无非两类。女子多问姻缘,男子则算前程。”
切,好像是通用版的术语。
张遁也不揭穿,继续试探道:“那你先测一测我的身世吧。”
老相士沉吟道:“‘也‘是‘他’去掉‘人’,‘地’字去掉‘土’,说明公子家里近亲皆已过世,财物也已散尽。寒门学子,苦啊。”
张遁眼睛一亮,趁热打铁道:“不知我三天后的大考,又将如何?“
老相士在字面上比划一下,微微皱眉道:“‘也’字填水为‘池’,填马为‘驰’,公子你想要奔个好前程,但是池里无水,陆地无马,只怕很难。”
张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可有解法?”
老相士放下纸条,摸了摸了下巴雪白的胡须,仔细端详着张遁的面容,饶有深意的说道:“一切皆有命数。公子,你的运气来了。之乎者也的‘也’是个助词,也是个象性字,所以自然有‘贤内助’一路助你上青云。可喜,可贺。”
张遁不明所以,心里很是纳闷,自嘲道:“小子光棍单身汉一个,哪来的贤内助?”
忽然脑海闪过小胖妞二丫的大饼脸,浑身猛地一阵颤动。
太他妈恶心了!
老相士眼里的惊喜之色不容察觉的一闪而过,道:“最后再赠公子一句。此生终非池中物,他日必定高驰之邈邈。还望你能秉持本性,万不要迷失在滚滚红尘之中。”
张遁以“哦”字回应。
老相士道:“好了,公子,给钱吧。三两银子,不二价。”
靠,奸商啊!
张遁回过神来,眼睛死死的瞪着老道士。
你这老头不是给我指点迷津吗,怎么还要钱啊?
身为一个慈悲为怀、悬壶济世的得道高人,能不能不要如此现实,能不能多做一些慈善事业啊?
老相士悠闲自若地坐在那里,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张遁,仿佛他不给他三两银子,就是一种罪过。
最后,张遁抵赖不过,只好很不情愿地将身上仅有的三文钱掏了出来,弱弱地道:“我一个寒门学子,就这么多了,你若嫌少也没办法。”
老相士一把抓过来,并在手里甸一甸,道:“三文钱,少是少了点,不过看在你是诚心问道的份上,全当老头赚的一点外快好了。唉,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哩。”
张遁心里鄙视一番,带着祸斗转身离去。
将夜。
暮色降临。
měi nǚ没见着,反失三文钱。张遁只好无所事事地继续瞎逛,一路向北,不知不觉来到了九眼桥。
附近过往人群非常稀少,异常安静。
九眼桥是石栏杆、石桥面的大拱桥,长四宽三高三丈,下有九洞,造型优美,古色古香,在淡淡月光下,使人生出宁静平和的感觉。
相传,上古八仙之一的铁拐李便是在这里飞仙升天,桥北至今头还留有一块凹有一个男人脚板形的石坑遗迹。
这里幽静秀丽,风景怡人,绝对是城内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之一。
晚风拂来。
张遁禁住想起三年前在被赶出金牛学院、客栈之后,他曾经连续三个晚上在此,和几个乞丐露宿桥底的情形。
此地曾居住,今来宛似归。
可怜河上柳,相见也依依。
张遁借着月色来到桥底,或许是因为刚入夜的缘故,并未见到一个人影,随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祸斗环顾四周,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见他再无任何行动,这才大概知道他今晚估计在此安身立营了。
张遁懒得理会祸斗诧异的神色,询问的目光,径直席地盘腿而坐,一面看着河面上反射的星光,一面想着寒玉冰棺的绝世měi nǚ。
她在哪里呢?
她还好吗?
正出神之际,星光辉洒河面上传来“哗”的一声破水声。
接着正前方的河面上,露出一个褐发掩盖的人头,然后是洁白如玉的脖子,玲珑浮凸的身材……
美人鱼?!
祸斗鼻子轻抖,登时眼睛大亮。
随后它立马跳了起来,几个纵跃,如箭一般朝着河面疾奔过去。
张遁也是脸色微变。
女人沐浴?
还是河鬼诈尸?
定眼瞧去,只见月光下、河床里缓缓走来一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美少女。
长垂的秀发和动人的体态,即使看不到脸,仍使人感到她是极具魅力的女子,产生看她一眼的冲动。
行走之间,忽有一团团水气从她身上蒸发腾升。走出不到十步,她全身湿透的衣服,皆已被体内真气如魔法般尽数蒸干,已然回复落水前的情况。
张遁目瞪口呆,心里暗叫时间太短,还没看够。
褐发之下,露出她那如灵山胜景、天然起伏的绝美轮廓。
张遁嘴唇轻颤,如获至宝,脸上露出惊喜望外的神色。他做梦都没有想过,会在这九眼桥下,再次遇见她。
没错。
来者正是褐发蓝眼的神秘冰女。
刚想来着,她便来了。
冰女驻足岸边,看到祸斗后,那慑人心魄若古女神般的脸容,陡然扩散出来一阵久别重逢的开心笑意,一时之间天地失色。
月闭。
花羞。
鱼沉。
倏地,祸斗轻轻一跳,眨眼间落在冰女的玉掌之上,魔法般地已由忠实的大家犬变成可爱的小貂鼠,。
张遁瞠目结舌。
这究竟是不是祸斗?
还是它本身就是另外一种懂得变身之法的怪异奇兽?
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祸斗欢快、兴奋的样子,张遁心中暗骂一声:“叛徒!”
毫无疑问,冰女之所以能找到他,肯定就是祸斗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之类的暗号,给它的主人。
不过,看到冰女亲来相见,一切皆已抛之云霄之外。
张遁霍然站立起来,心脏不争气地急跳了几下,疾步迎了上去,惊喜叫道:“冰冰姑娘!”
冰冰。
这是张遁私自给她取的一个名字。
那冰女将小祸斗放进腰间的布袋里,看到张遁快速走来,笑容瞬间冻结,以充满磁性的悦耳声音低喝道:“不要……不要再近了。”
她的语气生硬,且发音不正确,带着很奇异的口音。
女子的反应大大出乎张遁的意料之外。
张遁微微一怔,看着穿着自己丢失的那套白衣的冰女,虽然衣服有些宽大,但仍然掩藏不了她高挑修长的xìng gǎn身材,还有一丝迎面逼人的非凡英气。
她很神秘,也很危险。
他感觉不到她的修行实力与境界。
张遁露出出生以来最帅气、最迷人的潇洒笑容,十分小心道:“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遁,冰冰姑娘你呢?”
冰冰视而不见,依然以她生硬的口音道:“你……你不要说废话,拿来!”
刷脸失败,张遁心里感到异常失望。
对方那种冷漠、忽略的眼神,令他着实受了不少的打击,轻吸一口气,道:“拿什么?”
冰冰冷然道:“我再说……说一遍,拿来给……给我。”
张遁愕然,奇道:“给你什么?”
冰冰道:“星石。”这两个字说得倒是字正腔圆。
张遁犹豫了一下,道:“你哪里看到我身上有星石?”
冰冰清澈明亮的眼神深深破入他眼里,道:“在……在你衣服里,胸……胸口处。”一说到较长的句子,她又立刻变得结结巴巴。
张遁脑际轰然一震,惊骇不已。
这měi nǚ不知是心神感应了星石的灵力,还是蓝眼本身就有隔物阅读的能力。
他自然而然地生出戒备的神色,道:“我为何要给你?”
冰冰眼中蓝芒亮起,像是空中明月被私自镶嵌在内,咄咄逼人道:“星石是……是我的,不属于你。”随着说出来字眼越来越多,她的口语也越来越流利。
张遁道:“要是我不给呢?”
冰冰嘴角微翘似是不屑,道:“你救了祸斗,是好人。我不想伤害你,请你还给我,好吗?”
说到最后,语气虽然尽显温柔与客气,但动作却是不给人任何拒绝的余地。
她径直伸出洁白如玉的纤纤细手,一副你不给不行、誓不罢休的蛮横神情。
张遁开始接触到这绝色měi nǚ辛辣的一面,怔了怔,哂笑道:“哈,你的心肠真好,你的玉手真美。”
倏地,他脸色大变。
在月光下,冰冰的手掌显得很是古怪。
居然没有生命线!
她——究竟是来自哪个位面世界的妖孽?
她是敌是友?
刹那间,张遁彻底迷惑了。
一口寒玉冰棺,里面睡着赤**神般的měi nǚ。
一颗紫色星石,被掌握在没有生命线的手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