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黄宗乔、紫云、玄云、扶云出发了,目的地是首都。</p>
卢振军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帮他们弄到一本地图,地图是全国的交通路线图,虽然那些县道乡道什么的不会详细,但是对于不熟悉道路要出远门到处走的人来说,这可是宝贝。</p>
丢下依依不舍、千万个不甘心的卢凌云和宝娃。天刚亮四个人就在送别的人眼光灼灼中出发,坐拖拉机到县城,从县城坐班车到省城,从省城坐火车去首都。</p>
除了黄宗乔,其他几个人都没坐过火车。在到省城的班车上,旁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很能聊,话非常多,多的让人厌烦。但是因为他热情得一团火一样,几个人都不好意思给他一盆冷水。这老汉对他们坐火车去首都肃然起敬。对他们说:“老汉俺听说,火车很快,趴着都能跑过qì chē,那站起来,跑得不得飞快?据说要赶上飞机咧。”</p>
紫云、玄云和扶云有些摸头不着脑,差点信了。倒是黄宗乔后来给他们普及了下火车飞机是怎么回事,才悄悄打消了他们火车站起来跑的恐惧。这让师兄弟三人都觉得,没见识万万不行,与世隔绝不是好事,坐井观天,被个老汉的胡话蒙蔽了都不知道。三人更坚定了好好闯荡一番的决心,所以他们表示,要好好听黄宗乔教诲。</p>
老学究对三人的态度很满意,这几年,根本连老农都不听他说话,这三兄弟乐意听他聊,那自然是谆谆教诲。</p>
火车噔噔噔噔地用了两天两夜时间,到了首都火车站。绿皮的火车炎热异常,还好火车上旅客不多,也没有特别难闻的味道,也不算难熬。</p>
一大早地走出首都火车站,看着有些熟悉的火车站、长安街、西直门,黄宗乔心里百感交集。</p>
从火车站出来坐了五分钱的电车,出了西直门,下车后来到西直门外一个国营招待所,安顿紫云、玄云和扶云,黄宗乔想回旧居看能不能住再决定。</p>
招待所管理员是个五十多岁的精明大妈,她仔细看过几个人的面相,就好像要看到他们画皮下面的奸诈和别有用心一样。最后才把眼睛盯上介绍信,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每人每天一元。”</p>
几个人之前在省城都是挤在火车站蹲了一晚,听见每人一天要一元,肉疼得不得了,面面相觑。招待所大妈盯着他几个:“嫌贵?就不要出门!你去打听打听,其他地方更贵!先交五元,退房时候结清!”</p>
紫云咬咬牙交了钱,大妈丢过来三把钥匙,拿出一把水壶放桌子上:“便宜你们了,106房,四人间。每天早晚两次打开水!要注意卫生!”</p>
安顿好三个人,黄宗乔就说要回去看看,让三个人休息等他回来。</p>
一等就直到晚上黄宗乔才回来,他不是一个回来的。他带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等身材的粗壮男人,方脸豪爽的典型首都汉子。</p>
汉子自来熟,进屋就坐大马金刀地坐椅子上,敞开衣服扇着,对着师兄弟三人介绍:“几个兄弟,我是方庆国,北京人,宗乔发小,铁的不得了,以后在北京有什么事就找我。我小时候屁颠屁颠跟着乔哥他混大的,打小就崇拜乔哥读书倍棒。但我不会读书,尽淘气了,抓蛇吓唬女同学、掏鸟窝、打群架、拍搬砖都干过。宗乔哥上学的时候,俺已经在机械工厂干活,那也是没人敢惹的主。现在虽然还是光棍一条,但懂事了。”</p>
看着紫云等人,眼中冒着星星:“我听宗乔哥说了你们几个都是有能耐的人,什么时候给我露两手?我就佩服这些有本事光明磊落的汉子。乔哥说你们想去琉璃厂那片儿出手点东西。这没问题,我没少去那片。这几年期间那片很萧条,只到混乱结束那几个倒台了哪里慢慢就开始活络了,哪里据说经常出一些好东西!”</p>
紫云和他客气了几句,也介绍了师兄弟三人:“我是二哥,叫郭紫云,这是三弟木玄云,他是四弟,赵扶云。你叫我们紫云、玄云、扶云就可以。”</p>
方庆国忒好爽的和三个人握过手,好奇地说:“你们三个是云字辈的吧?我看你们有点不一般,那应该有一身功夫。”所以,方庆国还特意和紫云来掰手劲,试试他的功夫。紫云看他是爽朗汉子,也就没有见怪,和他试了一把,手文若泰山,方庆国手都掰酸都分毫不动,只好叫停。然后有点不甘心,和玄云、扶云都试过,也都没占到一点便宜,反弄了一身汗。而师兄弟几人也都毫不费力的样子,也都给他留了面子,这下他就心服口服了。</p>
方庆国十分高兴,站起来就说:“真是爷们!你们这朋友我交定了。在西直门三路胡同一带,只要报我庆爷的名,没人敢惹你们。今晚我请客!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味道一流的!”</p>
然后晚饭就在方庆国带领下去到一个旮旯胡同里一家四合院里吃的。人不多,但小店味道还真不错,大厨据说祖上是宫里出来的御厨。</p>
方庆国坚持要喝几盅,在桌上就他聊个不停,把这些年的事情几乎都巴拉了个遍。到得最后,他倒是喝趴下了。饭钱自然是紫云付的,花了三块多钱,心疼的扶云只皱眉。方庆国也自然回不了家,只有把他扛到招待所去了。而黄宗乔说家已经回去收过了,坚持要回老屋去住。</p>
还好招待所大妈没看见醉成稀泥的方庆国,不然不知道要如何闹腾。</p>
第二天黄宗乔过来了方庆国才酒醒起来。方庆国特别不好意思,大早就说带四个人去琉璃厂。反正工厂很久没有开工了,他每月生活费照领。</p>
早上招待所大妈看见方庆国他们几个人,怀疑地盯着看了半天。方庆国是个人精,上去说:“大姐,你这衣服精神,好看,人显年轻!这三是我朋友,住您这给您添麻烦了。我国营机械厂的,方庆国,一问都知道,下次您有事找我啊!我们先出去了,回头给你带好吃的。”</p>
大妈没料到他来这套,这下就没法盘问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个出去。</p>
出了门,扶云对方国庆竖起来大拇指,让他乐呵得吹嘘的没边了:“不是吹的,对付这些个老太太小媳妇,我不在话下!想当年,某个家属大院当官家的小姑娘追我,我没同意!那时候,哥潇洒英俊,追求者赶一个加强连。”</p>
找地方喝了豆浆吃了几根油田,几个人就去了琉璃厂。</p>
琉璃厂位于西城,距巍峨的旧皇宫不远,约一站路,琉璃厂主街西起南北柳巷、东至延寿寺,长大概七八百米米,但是旁边一片区域。辽金时代还只是村落,在城在外元建大都后,这里开设官窑烧制修建皇宫用的琉璃瓦件,明朝打跑蒙古帝国,继续沿用,后来被称为琉璃厂。待明定都后,扩建燕京,加大了规模。明嘉靖三十二年修建外城,这里变为城区的一部分,不再烧制琉璃等窑件,官窑迁至门头沟。于是这里逐渐成了商业区,文人汇集,各地来京参加科举kǎo shì的举人大多集中住在这一带,这里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店铺逐步集中,渐形成了古玩、字画、稀有物件的交易场所,三教九流荟萃。</p>
方庆国带着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琉璃厂街道,一路上走在树荫下,店铺开着门的不多。有开门的,方庆国就迈步走进去看看,店主多是老人,也没那么热情,遂客人翻看,多是有问能答则答。跑一圈下来,跑一圈下来,看了几个书店、笔墨纸砚的店铺,还有几个摆放点铜钱玉手镯挂件什么的。</p>
一条街很快逛完了,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方庆国也不急躁,带几个进了一个茶馆,要了一壶茶,一碗一碗灌了下去,这才凉快。</p>
紫云低声问方庆国:“庆国大哥,这里也没看见卖古书古董什么的啊。”</p>
方庆国看看四周,低声回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几年好几家都被查抄了,店主都被逼了上吊,搜出一些好东西,有的丢失,有的被破坏了。你没看很多店都关着吗?”</p>
玄云问:“那不是没有生意了?”</p>
方庆国挠挠头:“也不是,据说还是有生意的,但俺是个粗人,以前没关注这个。要不,再看看?”</p>
两壶茶水下去,又绕了回去,东看西看的。</p>
当几个人走到一棵梧桐树下的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迎了上来,搭讪道:“几个哥们是来淘换点啥,还是出手啥好东西啊?”</p>
方庆国看他一眼:“哥们,淘换怎么说?出手又有啥说法?”</p>
那年轻人见是本地人,遂不想搭理了,笑着说:“没啥,就是随便问问,你们忙。”说着就闪身而过。</p>
紫云突然开口了:“这个兄弟,俺有点东西想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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