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个药罐子,自小身体羸弱。各种珍才药草,贵得离谱,而我却像吃饭一般,每日身体都离不开它们的滋补。
见此,我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意志消沉。直到有个道士来到我家里,掐指一算说,我命犯太岁,身体不干净。。。什么玉可以辟邪之类的鬼话。
我根本无法理解身子不好和辟不辟邪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关联。但,病急乱投医,如我爹,对此深信不疑。
第二天,我里便多了一块翠绿的玉石。玉石很光滑,用抓着,还会出现脱的情况。我迈力地举起玉石,当时阳光大盛,直射的阳光似乎可以穿透整块玉石,玉石如同被激活一般,整体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这场景,幸好不是出现在晚上,否则突然来这么一下,还真有几分可怖。
玉石上面根本没有任何字迹,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分明看见折射的影子上面,有一行小小的字。我定定地朝地上看了片刻,才发现那是一句无头诗。
“身在梦不知梦,焉知此山非彼山?”
这句无头诗的作者,显然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那是一种茫然、无措,甚至带着几分自甘堕落的消极情绪。
恍惚间,我再细看那行字迹的时候,字突然消失了。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看到那行无头诗的出现,只是脑海深处,对那一句诗词印象颇深。
我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所有人都说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贼他妈的金贵了。可是我问过接生婆,她的回答可不是这样。
接生婆是个面慈心善的大好人,她先是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摆了摆臂说,别听他们胡说,他们都是骗人的。她还说,你啊,一出生的时候就知道哇哇地哭,嘴巴里根本藏不下东西。
我很感谢她的诚实,给了她几两纹银当做奖励。她双接过打赏,喜笑颜开地对我说,下次有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临走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一定要找我哦!”
她说的话我能听明白,但是我再也没找过她。我的印象里,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因为没过几天,家里就来了一伙强人,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摔,简直无法无天。我那可怜的奶娘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咔嚓一声砍掉了脑袋。
当时我正和我的丫头小翠躲在房间里抓迷藏。我给小翠蒙上眼睛,然后一个人躲进了衣柜里。她胡乱摸了半天,摔坏了不少杯子,还被桌子撞了个正着。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抓到我,她总是那么笨,笨到连脑子也不好使。
我觉得很乏味,就当我要跳出来要用左脚问候她的时候,门突然一脚踢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缩,耳朵微微一动,却听出门外来了不下十人,气息内敛,脚步声沉稳有序,显然是练家子。而小翠却不知危险的降临,听到动静,猛然朝门口扑去,像是抓住了猎物一般,她兴奋地喊道,我终于抓住你了!
她以为抓到的是我,然后扯下蒙在眼睛上的丝巾,还没来得及消化脸上的喜悦,迎接她的是一道渗人的寒光。寒光过后,小翠脖子处狂喷鲜血,激射得到处都是,我没有防备也溅了一些血迹。小翠登时倒地不起,双腿抽搐了一会,便也断了气。
我瞪大了眼睛,莫名的恐慌,想要喊,却被自己的双死死捂住。我知道自己不能喊,不然下一个死的一定会是我,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死神早就埋伏在了我身边。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
那伙强人见人已死,又扛着大刀,往其它房间去了。我听见隔壁的张管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想,张管家聪明一世,八成也是活不了了。
听着张管家杀猪般的惨叫,我顿时又毛骨悚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并不是胆小之人,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shā rén,也不知道,那天我爹究竟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那一天,府上上上下下二十多号人,除了我之外无一幸免。
这是发生在我九岁时候最血腥的一幕,也是震惊武林的“公孙府灭门惨案”!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些人的惨叫,每每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他们尖叫、满脸鲜血的样子。
我叫公孙非凡。
我爹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公孙家主——公孙无敌。
公孙无敌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已经成了chuán qí,几乎无人能撼动我爹在武林之的地位。这些年来,也不乏挑战者想要打败我爹,从而扬名立万,但却没一个人真正打败过他。
因为他说,我的剑还没有生锈,想要打败我的人恐怕要再等等!
这句话其实与宝刀未老有异曲同工的妙义。
公孙无敌从十六岁就开始混迹江湖,十八岁一战成名,二十岁激战剑神欧阳秋,日血战方才打败对方,并且夺走了欧阳秋半辈子的标签——剑神。那一战之后,公孙无敌登上了人生的巅峰,被人尊称为剑神。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剑,哪怕和挑战之人对打,也是赤空拳的。事后我问过他,他说,剑在心,心有剑,则所向无敌。
我经常无法理解这些太过玄妙的话语。公孙无敌也不勉强,每次都是摸着我的脑袋,煞费苦心地说,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他一直盼望着我长大,直到十岁那年的灭门案出现后,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太喜欢和我说话了。
他变得有些消瘦,拉碴的胡须也没有及时清理,消沉地有些可怕。
他经常借酒消愁,一个人坐在屋顶,一喝就是一个晚上,一醉就是一个白昼,生活作息时间完全颠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陈晓雪,她死了!
陈晓雪死在了那场灭门惨案之,和所有人一般,静静地躺在院内冰冷的石块上,双眼瞪天,死不瞑目。
陈晓雪是温心的师妹,自从我娘生我难产死后,家里的大小事宜都是她说了算,因为我爹从不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我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只是隐约觉得,陈晓雪很爱他。
我也很喜欢雪姨,因为她漂亮,脸蛋像陶瓷一般,不用刻意打扮也是美若天仙。不知为何,我老是抱着她,然后口水印在了她的脸颊上。对于我的无礼,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无责怪。
十年如一日,雪姨任劳任怨,却从未有半句怨言。她经常在夜深的时候给我爹缝补衣服,每当这个时候,我爹就会敲开她的门,叫她早些休息。那时,雪姨也会不厌其烦地唠叨几句,好了,知道了!
有一天,她忽然问我,你喜欢不喜欢雪姨啊!
我当时正躺在她的怀里,淘气地扯着她的发丝,不加思索地说,可喜欢了!
我看见雪姨的脸突然红了,然后怯怯地问,那我做你娘好不好?
我睁大了眼睛说,为什么?
雪姨笑了笑,说,傻孩子,你人还小,需要人照顾啊!
我虽然喜欢雪姨,但是却不愿认第二个娘。温心的死,让爹很伤心,而我也从未忘记,有这么一位母亲,为了我的出生,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闭上眼睛,假装睡了过去。雪姨知道我假睡,也不揭穿,轻轻地挥动着蒲扇为我散热,那年的夏天似乎并没有那么热。
雪姨最终还是死了。
在没有得到任何名分的情况下,倒在了血泊,死在了我的家里。
雪姨火化的时候,我和爹站在一边,看着大火把雪姨的身体完全吞噬,腾起的黑雾让天地瞬间失色。我爹应该很难受,但是他没有哭,只是鼻子微微抽搐了一阵。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难受,但是我却哇哇地哭了起来。雪姨对我的好,一下子涌进了脑海,鼻子一酸,眼泪始终还是没能忍住。
“不准哭!”我爹命令道。
我爹原本就情绪低落,耳边听我哇哇大哭,心烦意乱之际,当场打了我一个耳光,为此,我哭得更凶了。
我后来才知道,温心临死前,嘱咐爹要好好照看她的小师妹——陈晓雪。我不能理解一个女人为何如何大度,大度到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人拱让与他人。我想了许多年,最后才想明白,一个人死的时候,并不是无牵无挂,她最希望的就是那个爱他的男人,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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