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个有情操的土匪。
要做一个有追求的土匪。
要做一个高尚到人见人夸的土匪。
小青山激动地站在石桌上,慷慨激昂地张着手臂,唾沫横飞地兜售着他的大同理论。一帮土匪歪眉搭眼,昏昏欲睡,却又不敢真睡,痛苦极了地风大着牛眼,紧紧盯着石桌上偶尔一个剑势劈砍的青年男子。
“为什么我们土匪受人歧视?为什么我们总是被老百姓惧怕?为什么官府的狗崽子追着我们跑的时候,劳苦大众要出卖我们?这些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我说了多少遍了,本大王演讲的时候……还偷喝……要死……”
“砰砰”“乓”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们自己也不重视思想教育?为什么?
曾今有一名智者对我说过,世上难事无非两种,第一种,是将别人口袋里的钱放到自己口袋里。第二种,是将自己脑子里的思想放进别人地脑子里。最最关键的是什么?
不是抢,不是偷,太低级,太低俗,太低智,太……你们能理解就好……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金币,敞开自己地胸怀,热爱着我们,鼓励着我们,相信着我们。
你们能不能信一信自己?齐三儿,你那表情什么意思……
唉,榆木脑袋,夏虫不可语冰,朝菌不知晦朔,坐井观天,井底之蛙,傻叉!”
小青山气得头发都开始冒烟了,手中的扇子朝着自己的胖脸猛扇,由于用上了气劲,风力有些大,吹得他鼻歪眼斜,嘴巴也咧乘客一条线。
“你们这些人的出现,唯一的目的难道就是乘法我的吗?有没有一点纪律?一点集体荣誉?一点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不是只知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情操?有没有?有没有?
什么鬼劫富济贫,从没见你们济过谁?谎言、骗子……什么……你说我也没……靠……有你说话的份吗?刚给你讲纪律讲给狗听了吗?
我对老百姓有多大的帮助和贡献,以你们地智商是完全揣测不出来的。欣慰有了我,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因为有了我,世界便充满了爱。因为有了我,光明啊将照射整片黑暗,你们见不到吗?多他妈黑暗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就是拯救你们灵魂和**的道尊佛陀,我就是渡你们过苦海抵达那无边欢乐所在的大菩萨。我将天上呃佛国天庭搬到地上,让所有人感受到我的温暖与慈爱。而你们,就是金刚护法天神啊!难道不激动?不兴奋?不感恩戴德?
好,冯马头儿有点热泪盈眶了。非常好,非常棒,不要忍着,让你激动的泪水恣意地划破你肮脏的脸庞吧,你的灵魂将得救,而我……将与你同在!”
“人生啊,得有些追求。有些人追求吃,有些人追求穿,有些人追着控制别人,有些人则追求无拘无束。我告诉你们,这都是歧途!歧途!只有为大同世界而奋斗,才是真正的追求。才是有益的追求,才是可以名留青史的伟大追求!
你们要全身心地信奉我,不得有半点的迟疑与彷徨。从今天起,你们将没有痛苦,没有哀伤,没有疾病,只要你们信仰我,供奉我,时刻想着我。信念将使你们无所畏惧,不论是敌人的刀枪,还是无信者的诽谤,亦或是蒙昧的不知我们追求的老百姓地闲言碎语,还有无限因大业受阻的空虚,纷乱的心将得到平静,疲惫的灵魂将得到安息,生灵的生长将会茁壮,人间的祥和将会扩张。天日昭昭,太阴明明,交泰而赐福,我的孩子们,你们很xìng yùn,真的很xìng yùn,将成为第一次到达彼岸的人。人常说路长路远皆是缘,你们缘法到了,走了捷径,无须一甲子的苦修,即可立地成佛。孩子们,还不感念我?还不感激我?神佛不会喜欢没有一颗感恩之心的人,当你们终将成为尘土的时候,油锅与铁钩将会在你们必经的道路上等待着你们。而谁?究竟是谁?谁可以豁免你们?
看看吧。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我代表着漫天神佛临世,指引你们走向光明大道,迟疑者将会受到神佛的厌弃,背叛者将会受到神佛的惩罚,天灵灵,地灵灵,老祖真神已显灵。”
一道巨大的青烟从石桌下腾起,弥漫在小青山的身上,如龙似爪,不断地吞吐着向四方漫延。吓得众土匪慌不择路就要逃窜。
“嘚!你们个傻叉!逃个什么东东?这是神佛显灵了,还不过来跪拜,犹豫个啥子呦?你你你……对……就是你……你带个头,给我跪下磕个头……放心,少不了你的羊腿,跪下磕头就有……
唉,好了,已经有人磕头了。磕头了就有羊腿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神佛发奖励啦!
好好好,磕得越虔诚啊,越多越重,羊腿就越大越多啊!嗯,不错不错,……唉……别朝石头上碰啊,小心把你脑浆子碰出来,不知个轻重的小兔崽子!
今天的心灵洗礼很不错啊!你们受益匪浅!我却是费了老大的心力和功力。把羊腿拿好,把所有羊腿都拿好……不要问为什么你没有羊腿只有猪腿,你以为天庭和西方极乐世界的羊就很多吗?不要注意一下物种灭绝的危害啊?
好了好了,既然神佛的赏赐你们都拿到了,那么……是不是也给神佛贡献一点意思呢?比如……嘿嘿……你,对就是你,黑高个儿……家里的那把金佛拿出来吧,有了真佛还要个那玩意儿干什么?还有你……胖嘟嘟的野小子,知道你没金佛,但……好吧……舍不得你娘留下的玉镯是吧?行吧,铁钩和油锅等着你呢!到时候别怕疼就行!
现在扣吧扣吧那么一丁点儿东西,将来就得不到神灵的赐福。孰轻孰重,你们还不知道吗?
真是……愚蠢……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不到黄河不死心,见了棺材才落泪,你们等着!”
头疼得想shā rén,小青山正在考虑要不要割掉这茬,再换一茬。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他不确定换的一茬就比这一茬好。
还是头疼,头疼欲裂,为什么想干个大事总是这么艰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如果是这样,还要做大事干什么?这么痛苦。
一巴掌拍在一个村妇的屁股上,小青山揉着太阳穴,对这处所在的风水表示严重的质疑。为什么同样是穷山恶水,别的地方就能出měi nǚ,压到了自个儿就只能天天看个水桶腰,大饼脸。
最关键的是,水桶腰和大饼脸竟然是所有土匪里最最虔诚的,一门心思要向他奉献自己的**,好借助小青山高尚的躯体磨合,洗净自己的灵魂。
望着眼前虔诚地跪倒在自己脚下的村妇,小青山有一种抹脖子自杀的冲动。不住地哽咽着,告诉她其实她的灵魂无比的干净,自己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已经帮助她完成了洁净心灵的仪式。而且效果特别好,从此以后都不要再进行了。
因此,村妇感恩戴德地对他三跪九叩,就差强行脱下他地鞋子,舔他酸不溜湫的脚趾了。出去之后,不到半刻钟,整个土匪窝都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小青山的女人,无数饿狼捶胸顿足,小青山出关后得知,顿时呕血三升。
这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日子。
这是一个巨无比重大的日子。
小青山为今天的失败恨不得头撞泥土墙。揪着藏在地窖里的瞎眼术士一顿暴锤。瞎眼术士一不还口,二不还手,笑嘻嘻地在地上墙上桌上滚过来滚过去。
小青山骂骂咧咧:
“金钟罩了不起啊?铁布衫了不起啊?无敌神功又怎么样?只能像只乌龟一样,打不死你!打不死你!打不死你……靠……真打不死你!
你怎么就这么让人气愤。不知道本大王刚刚受气了吗?还不让我消消气。你个江湖术士,一点同情心都没,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打死你!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太费劲了,太费劲了……”
瞎眼术士笑眯眯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费力地抻了抻身上地纯玄色长衫,一屁股坐在了唯一完好无损的木床上,那是小青山故意留下的,他晚上还得睡觉。
“哈哈哈哈哈,施主,早就告诉过你了,一千斤的巨石压住了贫僧,一直三天三夜,贫僧愣是挖洞逃了出来。您这几下,不过挠痒痒罢了。莫动气,莫动气,动气易伤身。贫僧观是施主印堂发黑,有病啊!”
“你……”小青山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拿着自己的宝剑就对着瞎眼术士身上一通乱捅,一边捅一边问,“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
瞎眼术士很尽职地配合着他的研究工作,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疼!不疼!不疼!”
“……”
小青山头皮发炸,丢掉宝剑,一把抓住了瞎眼术士的两个肩膀,两只眼睛放射出太阳般的光芒。
“教给我呗,我给你一百只羊腿……哦……不喜欢羊腿啊,猪腿也行……好……我知道,你要银子,行……教我,银子……分你一半……”
瞎眼术士同情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
“练这功夫得是童子身,你……”
“……哇哈哈哈……我就是童子啊……没干过那档子事儿呢……”
望着小青山张狂兴奋地快要抽过去的模样,瞎眼术士直接给了他一耳光,问道:
“疼吗?”
“……你是在报仇?”
“不是……是测试……”
“当然疼!我又不是你,练过那功夫。”
“我不疼。”瞎眼术士摇着头道,“在我练那功夫之前我就不疼。直接把我的趾骨给撅了,我也没半点感觉。所以……才能练这功夫。而你……”
“就是没戏了呗?”
瞎眼术士点了点头。
“那你就交住宿费,餐饮费,管理费,精神补偿费,污染空气费……不交钱,就别搁这待了,我们山寨不养闲人!”
说得巨伟光正。
瞎眼术士很料定地摇了摇头,说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行你就打我砍我劈我锤我……我不还手……”
小青山听了欲哭无泪,指着瞎眼术士的脑袋道:
“你耍赖皮!”
瞎眼术士宣了一声佛号,不再开口,大模大样地走下了地窖。
地窖里,灯火辉煌,灿如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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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