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德润二人在得了灵光的命令后,回到兰若寺,本想叫几个师兄弟去后山帮忙搬运虎尸,结果发现所有人都正朝着宝殿走去。
德润叫住一个僧人,问道:“觉清,出什么事了吗?”
叫觉清的僧人答道:“有香客被寺内的弟子给打了,师傅叫所有人去宝殿内集合,应该是想找出那行凶者。”
德润听了,脸色微微一变。
德慧听完觉清的话,再看到德润的神情,惊疑的问道:“那行凶者不会是你吧?”
“不行,我这样去宝殿的话,肯定会被那认出来,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德润低声喃喃,良久他抬起眼皮,咬牙切齿:“都是那正阳惹的祸。”
却是将所有的罪过都归在了周渊身上,他看了眼德慧,道:“你先去宝殿看看情况,如果师傅问起,你就说大师兄让我去后山搬虎尸了。”
德慧喉结动了动,本想宽慰德润两句,可想到德润的性子,便改口道:“可别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大不了就下山还俗,反正老子这和尚也当够了。”
言罢,也不再听德慧多说,转身朝着后山走去。
德慧看着他渐渐没入深山中,叹了口气,旋即便也朝宝殿走去。
等德慧到达宝殿时,整个宝殿内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个僧人,一个个的腰杆挺得笔直,一众僧人前方,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正逐一的打量着。
再将所有僧人都看过一眼后,男子摇了摇头,道:“没有。”
廖子馥听了,讥讽着看向宁采臣,道:“小和尚犯了错,这老和尚自然要庇护三分了。”
宁采臣面露苦笑:“贫僧住持兰若寺三十年,对寺内弟子向来都是严格对待,若真是我寺内弟子犯了错,贫僧绝无庇护的道理。”
廖子馥嗤笑:“听你的意思,好像我哥哥不是被你寺内的和尚打伤的一样。”
“贫僧并无此意。”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行凶者找出来。”
两人一人一句,廖子馥这小妮子在面对宁采臣时不仅丝毫不落下方,反而是压住了宁采臣。
这时,一个僧人忽然从众人中走了出来,却是那连眉毛都剃光了的灵光,他走上前来,附耳朝宁采臣低声轻声说了几句。
廖子馥看着,道:“怎么着,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这样小声的说话吗?”
“施主别急,灵光只是告诉贫僧还有两名弟子现在正在后山,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来。”宁采臣解释道。
“后山?好你个老和尚,你都知道我哥哥是在后山被人给打的,还不把后山的弟子给召回来,你还敢说没有庇护?”
廖子馥听完顿时炸毛了,要不是廖母在一旁拉着,她恨不得上去把宁采臣脸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给拔下来泄愤。
宁采臣满头黑线,心里直道这女子真是难对付,他叹气道:“施主息怒,贫僧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断无隐瞒之理。”
廖母也是拉着廖子馥的小手,道:“馥儿,大师既然答应会帮我们找出行凶者,自然不会食言的。”
站在宝殿内的桃生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听到廖子馥的名字后,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桃生以往见过的,无一不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们见了兰若寺的师兄弟,全都恭敬而虔诚,哪里有这样的,连师傅都在她手上吃了亏。
“师傅所说的洪水猛兽,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在桃生还在好奇的看着廖子馥时,宁采臣开口说道:“灵光,你现在就去后山把他二人给叫回来。”
灵光点头应下,转身走向门口。
人还没走到宝殿门口,灵光忽然停下脚步,片刻之后他骤然一声厉喝:“哪里来的牛鼻子道士,见了佛祖,还敢手持杀器!”
众人扭头看去,恰是看见一个穿着邋遢道袍的道士走进了宝殿,他手中拿着阔剑,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扫视了一眼宝殿中的众人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里面更多的是讥讽。
“不就一口剑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燕赤霞走到灵光身前,拍了拍后者肩膀,神态自若,他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打量着宝殿,丝毫不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搞的倒是有模有样的,看来这些年长进不少啊。”
说这话的时候,燕赤霞已经走到了宁采臣身边,这话,自然也是对宁采臣所说。
“好你个牛鼻子,佛前宝殿,还敢放肆!诸位师弟,把这亵渎佛祖的道士给我轰出去。”
灵光被燕赤霞的态度弄的心态爆炸,一张白皙的脸庞上涌现出浓郁的怒意。
灵光的话音一落,所有兰若寺的僧人全都是盯上燕赤霞,只等灵光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蜂而上。
燕赤霞扭头看了眼灵光,一对眸子中精光骤现,如若实质的目光扫向灵光,后者只觉心底一颤,浑身上下冰冷异常,再也不敢开口。
其余僧人见到大师兄的神情,皆是一惊。
宁采臣看着身前这个三十年不见的老友,一张枯槁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
“三十年!的确很久了。”
宁采臣从见到燕赤霞开始的慌乱,到现在,却是已经镇定了下来。
他微微笑道:“来之前,怎么不先传信通知我一下?”
燕赤霞饶有兴致的看着宁采臣,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来吗?”
“早些日子,倒是做过一次推演,再加上忽然出现的虎妖,我便猜测应该是你到了。”
说着,宁采臣补充一句:“可没想到你这么急!”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三十年,这三十年里,每每想到聂小倩灰飞烟灭时的模样,我便恨不得一剑把你这负心人给斩了。”
燕赤霞语气一变,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狠厉起来,像一口出窍的利剑,亦如他手中所持之剑。
小倩。
聂小倩。
宁采臣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曾经生活在这座兰若寺中的女子,让他不顾一切都要与她在一起的女子。
“所以……你此行的目的,是想杀我?”
燕赤霞不置可否,却是问道:“那头虎妖是不是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宁采臣笑了笑:“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dá àn,又何必多此一问!”
燕赤霞冷声道:“聂小倩的鬼心只够你苟延残喘三十年,如今时间将尽,你如果想要活命,肯定会杀了那虎妖,夺心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