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开拼命往破观音庙跑去,等到了庙外,天已经黑了。他进到庙中,发现此时,胡仙翁正在一边喝酒,一边烤着一只烧鸡,不时还哼着小曲。
萧开,此时,上气不接下气,想要说话但总是说不出。
胡仙翁见到了萧开,说道:“喂,你这小娃娃,怎么又跑回来了?我这香喷喷的烧鸡,你可不许吃,都是我的。”说着,就把那快有烤熟的烧鸡拿了起来,放到身后,生怕萧开抢来吃。
萧开缓了好久,才挤出几个字:“胡……胡……胡。”
胡仙翁道:“糊什么糊,就算烤糊了,你也别想吃,更何况,我这烤烧鸡的手艺举世无双,怎么会烤糊啊!小娃娃,我告诉你,这烧鸡是我的,你想吃,自己弄。”说着,伸出舌头,将那烧鸡浑身上下舔个遍,然后,笑道:“嘿嘿,看你这小娃娃,还敢抢我的烧鸡没有?”
萧开,这时候,缓过来了,喊道:“胡前辈,不好了,朝廷的人要来这抓你,还要用,那什么化功散!”
胡仙翁,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烧鸡,一边笑道:“抓我,嘿嘿,好笑,那朝廷狗腿子能抓得了我,笑话,他们在哪里?告诉我,等我吃了这烧鸡,我就去收拾他们。”
忽然,他放低了声音,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发过誓,除非是别人打我,否者我不能动手的,我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反悔。”
这时候,外面,铁蹄笃笃,骏马嘶鸣,但见,一大群内卫举了火把,将这破观音庙围得水泄不通。
萧开焦急得直跺脚,胡仙翁则美滋滋地吃着那烧鸡,不时口中还吐出句,“好香啊!”
但听得,外面有人喊道:“在观音庙内,不知是哪位英雄豪杰,可否出来相见啊!”
胡仙翁也不理会,不断地啃着那烧鸡,就连那鸡头、鸡脚、鸡屁股都啃得一丝不剩,还拿着那鸡腿骨放到嘴里,来回地舔。
过了好一阵,外面的内卫,见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暗自纳闷,便又喊道:“里面的人,难道都是些小娘们吗?怎么连出来的胆量都没有,太他奶奶的怂了。”接着,外面的内卫都哈哈大笑起来。
胡仙翁也不生气,扔了鸡腿骨,左手擦了擦嘴,右手拿起那酒葫芦,拧开盖子,又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他笑着吟诵道:“今夜烧鸡伴美酒,满嘴油腻有回香。”
萧开,见那胡仙翁若无其事、镇定从容,惊讶不已,结结巴巴道:“我……我们,怎么……怎么逃出去啊?”
胡仙翁怒道:“逃什么逃!这些朝廷狗腿子,都是你招来的,下午我帮你打发了一批,现在又来一批,我说,小娃娃,你干嘛老跟着我啊?遇上你,我倒是倒了血霉了。”
萧开道:“什么?我招来的。”
胡仙翁道:“那不是!”
萧开挠了挠脑袋,嘟囔着,“怎么回事?”忽地想起,刚才在小树林里,司徒逸和成虎的对话,他们好像是为了抓什么东里乜,可是心想,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东里乜。忽地想起,之前,又在玉阳师叔那什么宴席上,西门浪子曾说过,那东里乜是魔教的右使者。心里不由得一阵迷糊,暗想,自己是崆峒派的弟子,和魔教的东里乜并无什么关系啊?
胡仙翁,见萧开怔怔地发呆,不耐烦道:“我说你这小娃娃,大敌当前,怎么发起楞来了?”
萧开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他们说我和那什么东里乜有关系,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东里乜啊!”
胡仙翁道:“不认识就不认识,我告诉你,你要是今晚被那些个朝廷狗腿子抓了,可有得你受得,什么请君入瓮啊,二龙吐须啊!种种酷刑,那朝廷才不管你认不认识,那什么东里乜。”
萧开,见得外面火光点点,知道要是再等上片刻,他们非要冲进来不可,便道:“没办法了,咱们豁出去吧,可不能在里面等死。”
胡仙翁道:“冲出去,你说得倒轻巧,他们早已将这里,围得跟铁桶一般,你怎么冲,一出去,就被砍成肉泥了。”
萧开急道:“那,那怎么办?”
这时,门外,又有人喊道:“还不出来,我们可要烧这破观音庙了!”
这时,胡仙翁可要恼怒了,抓着萧开的手道:“等一下,你躲在我身后,让我去会会他们,你可别拖我后退!”
萧胡二人出到庙门,但见,眼前,柄柄长刀,闪着寒光,火把将那夜空,照得通明。
司徒逸此时,坐在高头大马上,见萧胡二人出来,便对胡仙翁拱手道:“在下可在此恭候多时了,先生终于肯出来了,这些个手下不懂事,胡言乱语,回去后,我定当好好管教。”说着,佯装发怒。
胡仙翁,哈哈大笑道:“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要管教,还得先管教一下自己!”说着,向周围环视了一圈,但见这庙前竟足足站了百十号内卫。
他打开酒葫芦,又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酒,好似旁若无人。
司徒逸也不恼怒,而是微笑道:“阁下真会说笑,幽默得紧,与我甚是投缘,在下司徒逸,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胡仙翁道:“我的尊姓大名,又岂是你们这帮狗腿子有资格知晓的,想要知道我的大名,那得拳脚上见真章!”
司徒逸这时候有点发怒了,森然道:“既是如此,老夫倒想讨教一番。”
胡仙翁笑道:“自称老夫了是吧,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你奶奶有没有出阁,还不知道呢!你这大娃娃,快快下马来,你打我,我不还手!”
司徒逸,颇为恼火,心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竟被人称为“大娃娃”,那是从未有过的事。于是,他轻轻一跃,一个平沙落雁,到了胡仙翁跟前,摆了个作揖式,说道:“那我就来了!”
胡仙翁,把酒葫芦盖好,然后系在腰上,完全没有理会司徒逸。
隔了许久,司徒逸,见胡仙翁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出手的意思,恼怒更甚,冷冷的道:“你磨蹭什么,还不快快出手。”
胡仙翁道:“要不这样,我跟你打个赌,我接你三招,要是我被你或伤或残,我们一老一小,任凭你处置,但是,若是我毫发无损,你可得放我们走。”
司徒逸,不知道胡仙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既然他如此托大,便冷笑道:“既是如此,我便与你打这个赌!”
胡仙翁道:“但我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只许拳掌,不动刀枪’,你可答应?”
司徒逸暗想,自己最厉害的功夫,乃是少林金刚指,动这刀枪作何用处,不由得冷笑一声,当下便道:“尊下的前提,在下自然答应。”
“可得看仔细了!”
司徒逸说毕,左手微扬,右手自腰间慢慢向前推去,而左右脚扎了结实的弓步,虎躯微震。
胡仙翁一看便知,他正在运气调息,汇聚内力。
这少林内功以练精气为主,固然是内力刚强,而外功、硬功则是以身体某一局部的猛力,出招制敌,司徒逸练的是少林金刚指,其力道刚猛之处自在指尖。只见他右手侧向伸直,食指微曲,其它四指紧握,左手则退至胸前,而后,左掌沿着右肩,不断向前伸直,他如此调息,乃是将体内真气会与右手食指的商阳穴。
但见,左掌推至前边,却又急忙退回腰间,右手则向下翻转,食指伸直。最后,“啊”地一声,集全身之劲,向前冲去。这一冲,犹如离弦之箭,但听得,竟有嗖嗖风响。
司徒逸果然精明,一出手,就是往胡仙翁的咽喉要穴插曲。咽喉,乃是人身体最为柔软,最为致命之处,纵使武林高手,那也是极要害的地方,自是特别需要防守之所,绝不会轻易显露给敌人。
而今,胡仙翁,却将此门户向对手敞开,此乃武学之大忌,简直匪夷所思,纵使有金刚不坏之身,亦是难逃司徒逸力道刚猛之一戳。
只见,唿地一声,司徒逸自以为奸计得逞,正在暗自窃喜,谁知那指尖刚至胡仙翁咽喉处要穴,所到之处,竟如水般滑腻,而后,忽地一下,竟硬似玄铁,食指竟震得生疼。
司徒逸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他握住右手食指,脸色铁青,而那食指指尖竟似被千万根牛毛细针扎到一样,疼痛难忍。
胡仙翁嘿嘿一笑,说道:“一招!”
站在一旁的萧开,看到司徒逸食指插向胡仙翁的咽喉要穴时,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听得许久没有动静,方窥探过去,发现胡仙翁竟毫发无伤地站在身旁,还在喝着他的女儿红美酒,心下暗暗称奇。
司徒逸,心道:这黑发老人,武功奇异得很,我这插指功,乃是少林金刚指中能穿石断铁的一门功夫,刚才我明明往他身上,最为柔软的咽喉要穴插去,他竟毫发未损,我的手指却如万针穿插般疼痛,真是骇人听闻,莫非他是神仙妖怪。他想着,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动,恍惚出神。
成虎见状,知道那黑发老人厉害非凡,非得用五毒教的独门化功散,于是,清了清嗓子,依此暗示司徒逸。司徒逸听到成虎的咳嗽声,方才想起还有那化功散没用,心想,管你是哪里仙神,我且将你的内力全部化去,看你还能如何?
司徒逸,微微一笑,拱手道:“尊下武功,果然厉害,在下佩服!”
胡仙翁道:“佩服也罢,不佩服也罢,刚才咱们有言在先,三招过后,就得放人,现在还剩两招,你快快发招吧?”
司徒逸道:“尊下武艺非凡,若是想离去,我们这帮平庸之辈又岂能拦得住?”
胡仙翁道:“我管你们这帮狗腿子拦得住,还是拦不住,你快快发招,怎么就刚打我一招就害怕了?你真是连迎春楼的俊俏娘儿们都不如,她们还敢往我的胸口拍上几十下,你小子,拍一下,就不敢了?”
司徒逸笑道:“尊下说话,果然风趣,既是如此,那在下虽不才,也要将这剩下的两招打完。”
胡仙翁笑道:“好说,好说!”
这一次,司徒逸仍是先运功调息,聚气于掌,但居然不使用少林金刚指,而是右手化掌,左手微扬,那左手却像是攥着什么东西。只见他再次向胡仙翁冲来,但这此对比于刚才缓了许多。
但见他忽至胡仙翁跟前,而有左手一扬,一团黑色粉末向胡仙翁脸部飞去,胡仙翁微微一笑,张嘴一吐,一口酒喷了出来,将那粉末散去。但此时,司徒逸右掌打在了胡仙翁胸口上,胡仙翁也不避却,让他打了一掌。因为,司徒逸这一掌力道颇轻,竟只是向后退了几步,手掌也并不疼痛。
胡仙翁笑道:“你这狗腿子,倒是会使诈,但是,嘿嘿,嫩了些!”
司徒逸,右手捋髭,哈哈大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会那么笨吗?那左掌撒那黑色粉末,乃是调虎离山,只是引开你的视线而已,真正的好东西,在右手上。”
胡仙翁,“啊”了一声,立即运功调息,感觉只剩下一点劲力,当下骇然,但仍笑道:“狗腿子,果然滑得很。”
原来,这五毒教的独门化功散,乃是高手过招所用,将其涂于掌心,过招时,只需轻微使劲,将掌中毒气驱进对手体内即可。只要对手受了这一掌,便立即会武功尽失。但奈何胡仙翁武功着实高强,仍有些许内力藏于体内。
胡仙翁,双掌向前奋力一挥,但见得人仰马翻,百余号内卫皆翻到在地,他对萧开道:“小娃娃,背着我快跑!”
萧开看到眼前景象,先是一愣,而后听到胡仙翁喊他,便照吩咐背胡仙翁,跑离了破观音庙。司徒逸等众人,倒在庙前,疼痛不已,竟没有半分力道爬起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