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上面有人应道:“公子,是我,你夫人的药,我煎好了,现在我就端下来。”
“我夫人?”
东里乜低声道,心头竟是一阵迷惑,抬起眼睛看向叶弘怡,见她满脸羞红,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避免别人怀疑,称叶弘怡是他娘子,不由地呵呵笑了起来。
叶弘怡,心下一恼,娇叱道:“你还笑,你还笑,都是你!”
那农妇,已经沿着楼梯下来,走到东里乜跟前,笑道:“公子,您夫人的药,我煎好了,让她趁热喝了吧?”说着,将一盅药递给东里乜,东里乜并没有立即递给叶弘怡,而是等着那农妇离去。
那农妇,倒是识趣,以为这公子要给他夫人喂药,再说些体己话,自己不便打搅。
于是,收拾了,晚饭的碟子,便走了。
东里乜见那农妇离去,又从怀里掏出那根银针。
叶弘怡知道,他要去验一验,那药里有没有毒,抿嘴笑道:“你这人,也忒小心,不用验了,给我喝吧?我可不怕它有毒。”
东里乜,验了,见没毒,笑了笑道:“你以为,这药是你一个人喝的吗?刚才我在你肩上吸了那么多毒血,而今也中毒了,我也得喝。”说着,取了一只碗,倒了小半碗,美滋滋地喝起来。
叶弘怡见状,又想到他为自己允毒血的情形,脸上一红,掩嘴低笑。
突然,东里乜,将碗子一扔,倒在地上,双手乱抓,左右翻滚,神情痛苦万分,嘴里喊道:“这……这……这药有……有……”说着,竟一动不动了。
叶弘怡,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连忙爬过去,抱住东里乜,哭着道:“东里大哥,东里大哥。”
但是,东里乜却一动不动。
叶弘怡,双手摸着东里乜的脸颊,哭着说道:“你快醒醒,你快醒醒!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说毕,心一横,去倒了碗药,喝了下去。心想,东里大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结果,叶弘怡等了许久,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暗自纳闷。只听得,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有人说道:“还说是有徒弟,有侄女的人了,怎么这么笨啊!真是笑死我了,你,你这算是殉情吗?”
叶弘怡,又羞又恼,急得直跺脚,怒道:“你这嘻皮涎脸的坏蛋,难怪别人说你是大魔头,你就是个大魔头!”原来这大笑说话之人,正是东里乜。
他刚才喝了碗药,假装晕倒,想挑逗一下眼前的这位佳人。
东里乜站了起来,但是笑得太夸张了,右章门穴上一痛,一口气提不上来。
顿时脸色铁青,晕了过去。
叶弘怡见他又倒在地上,更是恼怒,说道:”你还装,你还装,真是个厚脸皮的无赖!“隔了半晌,见没有动静,先是一惊,但想到刚才自己的窘迫,暗想,那人真是能装啊!
然后,又喊道:”哎!你快点起来,我可不跟你玩,要是还躺着,我可要生气啦!”但仍见东里乜没动静,这才发觉不妙。
于是赶紧过去,发现东里乜脸色铁青。
叶弘怡知道,这一次可是真的,急得眼泪汪汪打转,连忙靠近,用右手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进出,顿时松了口气。心想,东里大哥,定然是今天晌午和司徒逸过招的时候,中了他那么一下。
她听师父说,高手过招,每一招打出来的力道都是狠辣异常,一招足以致命。
东里乜,虽是被这么一点,却是如万斤巨石,压在右章门穴上,唯有慢慢冲破,故此,他要在这住上十天,等穴道冲破,才敢出去。他明白,以司徒逸的个性,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要是穴道没冲破,就贸然出去,那定会丢了性命。
叶弘怡,因为中毒受伤,再加上刚才和东里乜这么一闹,也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趴在东里乜身上,竟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东里乜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昏脑胀,忽地,鼻中闻着阵阵女儿之香,见到叶弘怡竟依偎在自己怀中,幸好还未醒。
东里乜感觉莫名其妙,兀自心惊胆颤,想要推开她。
但见叶弘怡,蛾眉敛黛,嫩脸匀红,又觉她吹气如兰。
心魂一荡,竟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东里乜脸上一阵火辣。听得叶弘怡,娇叱道:“你……你这恶贼,你对了做了什么?”
本来,叶弘怡也差不多醒了,刚想张开眼,只觉右脸颊一阵湿润,看见东里乜抱着自己,顿时又急又羞,给了他一个耳刮子,挣脱他的怀抱,退了两步。
东里乜想辩解,但自知理亏,只好作罢,捂住脸,说道:“是我轻薄了姑娘,姑娘你要打要杀,就来吧,死在姑娘手里,倒好过死在司徒逸手上。”说着,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对叶弘怡说道,来杀我啊!
叶弘怡经他这么一说,心里面却是甜滋滋的,只是嘴上不服软,说道:“你这混蛋倒是坏得紧,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我可不是什么水性女子。”说着,竟哭了起来。那叶姑娘言下之意,就是要东里乜娶了她。
他也忒愚昧,竟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心下暗想对策,如何对付眼前这个活宝。
这时,幸好那农妇送饭下来了,她见叶弘怡哭哭啼啼的,感到有些窘迫,笑着说道:“公子,姑娘,老身给你们送饭来了。”
东里乜仿佛看到了救星,忙迎了上去,嘻嘻笑道:“谢谢大娘!劳您费心了!”
那农妇,见叶弘怡仍是哭泣不止,便问东里乜:“你昨晚,可是欺负了你媳妇儿,怎么她一大早就这般……她可是受了伤,你要是还那样,连我都要给这姑娘打抱不平了。”
这农村人,天性淳朴善良,东里乜,虽是恩人,她也是敢得罪的。
东里乜听得懂那农妇之言,不由得,脸竟红了起来。
而叶弘怡,自小就拜师,周围又都是些须眉男子,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事,听了那农妇的话,哭着喊道:“对,就是他,就是他,他欺负我,他欺负我!”说着,竟抱住那农妇。
那农妇,却笑了笑,说道:“姑娘,你可是第一次吧?”叶弘怡以为她说的是,被东里乜吻的事情,当下答道:“是啊,这赖皮家伙,欺负我!”
那农妇,继续笑道:“这第一次,哭哭啼啼的,很正常,呐,我嫁给我那死鬼丈夫的时候,第一次,我也是哭哭啼啼的。但是,你别担心,慢慢的,你就不会再哭哭啼啼的,反而中用得很。”
叶弘怡,一脸茫然,问道:“是吗?为何中用得很啊?”
那农妇,脸上一羞,却是一脸憨厚老实,她笑道:“姑娘,我来告诉你……”接着,就把房中秘术,说与她听。
叶弘怡,越听越不对劲,这脸越来越红,显得羞答答的。
东里乜在一旁只是苦笑,又不好意思阻止,只得听之任之。
那农妇,见到叶弘怡脸蛋通红,也不在意,这秘术之论,谁听了不害羞啊,反而说得更加起劲。讲了半个时辰才结束,那农妇笑嘻嘻地走了,走之前还向东里乜使了个眼神,东里乜也只得回她一个眼神。
那农妇走后,隔了半晌,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叶弘怡羞得低下头去,东里乜则是在一旁苦笑。再过了许久,东里乜,担心那鸡汤凉了,便想将鸡汤递给叶弘怡。
叶弘怡见他向自己走过来,双手搂紧,嘴里喊道:“你……你……你别过来!”
东里乜只得,站着不动,他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开口,接着,担心鸡汤凉了,只得继续向前。叶弘怡,见他向自己走来,连忙退后,退到墙前,再也走不掉了,只得“啊”地大叫。
那农妇,正在厨房切菜,听着叶弘怡这么一叫,竟是呵呵地笑了起来。
东里乜,说道:“你别叫,喂,你别叫,等一下,司徒逸来了,咱们就死定啦!这鸡汤,你爱喝不喝!”说着,将鸡汤递过去。叶弘怡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只得接过鸡汤,但已是羞得满脸通红。
东里乜道:“我说你这小姑娘,也够折腾人的啊!我就……我就一不小心,嘴巴碰到你的脸颊,你倒听那大娘胡诌什么?而且,我记得,我昨晚,因为右章门穴发疼,一股真气提不上来,这才晕倒。怎么醒来的时候,你这小妮子竟趴在我上面啊,说也奇了……”然后,他童心未泯,竟又挑逗叶弘怡道:“你有没有,乘机,像那大娘说得那样啊?”
叶弘怡满脸羞红,这时甚是恼怒,说道:“你……你,你就是个混蛋!”
东里乜知道,坏了,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道歉,说自己胡说八道,还打了自己几个耳刮子。为了逗叶弘怡开心,东里乜说道:“叶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弘怡,捂住耳朵道:“我不听!”
东里乜道:“不听就算咯,那我讲给我自己听。”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从前,有个吝啬的财主,临死前,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问老大:‘我死后,你打算怎么办我的丧事啊?’大儿子答道:‘父亲,您一生视钱财如命,儿我也不敢破费,既要把您的丧事办好,又要少花钱。我打算买两个烧饼,给您一脚挂一个。再找两条野狗,就可以将你拖走。’”说着,学狗“汪汪”地叫了两声,但是,叶弘怡却是毫不理会。
他只得继续道:“这财主大怒:‘混蛋,两个烧饼不也得花钱么!’说完,就问老二:‘我死后,你又是怎么打算的啊?’老二看老大的办法不行,想了想就说:‘您虽然省吃俭用,可您老,却膘肥体壮,可以煮了卖肉,既给您办了丧事,又可以赚一笔钱。’‘好好好!‘财主赞道,顿了顿,又嘱咐道:’你要注意,卖肉时,千万别卖给你的老舅。‘二儿子问:’为什么?‘财主回道:’因为他老赊账,不给钱!‘”
东里乜故事刚讲完,叶弘怡已是呵呵娇笑,但不一会儿,却是上气不接下气。
东里乜,连忙去扶她,关切道:“你没事吧?”
叶弘怡缓了缓,然后点点头。东里乜道:“还是趁热,把这鸡汤喝了吧?免得待会儿凉。”叶弘怡,点了点头,便去喝那鸡汤。
东里乜一本正经道:“我这穴道,得等上十天才能冲破,所以,不能用内功帮你疗伤,现在你只能靠你自己了,虽然你身上的毒大部分已经……已经被我吸出来,但是,这毒仍是很厉害,若是不及时清除尽,小则武功尽失,大则可能丧命。”
他缓了缓,说道:“我传你一套,自行解毒的法子,你可听好了,而且要答应我,不能将这法子告诉任何一个人。这次我可是认真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说,包括你得徒弟,还有小侄女!”
叶弘怡,知道这必然是他的独门解毒心法,他是见自己中毒不解,必会危及生命,故此,才不得不将这独门解毒心法相授。独门心,乃是武林中门派之宝,绝不能轻易泄露,要是有人偷听到了,那就得将其杀死。
这独门手法,要是泄露,被高手知道,破了此法,那可是危及门派之事。东里乜如此待自己,叶弘怡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甜,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东里乜道:“好,你先盘腿坐好。”
叶弘怡盘腿坐好后,东里乜接着念道:“滞塞之气,积于胸膛,阴毒之质,会于肺腑。气与秽毒,如险峻之峰,胸及肺腑,似翻腾之海。欲散秽毒之滞,需阔肺腑之海,海愈阔,山愈微。山微而海阔,其晦涩之物,细如牛毛,如蜉蝣,如尘坌,故易祛而散之。是以,流阳气出翳风,过期门,而入膻中;游阴气离承山,越中渚,乃至气海……”
叶弘怡按照,东里乜所授的心法,打坐运气,到了中午时分,已感觉好了少许。东里乜授完心法后,也打坐运气去冲右章门穴,到了中午,也缓了少许。
那农妇又送药送饭了,她下到地窖中,看见两人比早上,脸色倒是好了许多,便笑道:“看来,公子和姑娘都大好了,看这气色,较早上,可是红润了许多。”
叶弘怡,心神却是舒畅了很多,心中暗自感激东里乜,见那农妇和蔼可亲,甚是兴奋,便搭腔道:“是啊,真是好很多了。”不由地,长长吸了口气。
东里乜,问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晌午了?”
那农妇道:“是的,公子。”
东里乜,眉头一皱,对叶弘怡说道:“糟了,我们在这地窖中已是一天一夜,你那傻小子师侄,倒还在客店里!”
叶弘怡,这才记起来,自己的萧开师侄还在那客店内,便接口道:“对啊!我竟然差点忘了,这可怎么办?他可是因为我,才受那么重的伤,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过意不去。”
东里乜道:“放心,你的小师侄,我已帮他推宫过血,这霹雳掌,我生平最痛恨,以前专门练过如何破解它。那西门恶贼,虽使了十成功力,但是他内力本不深厚,再加上他练习的霹雳掌,并非很正宗。昨天,我用内力已经打通他的各处穴道,他定然不会有什么事。再加上,那司徒逸抓的是我们俩,他又不认识你那师侄。”
叶弘怡听罢,心中略宽,仍是皱着眉头道:“即使是如此,他一个人留在客店始终是不安全,再加上,他还昏迷不醒。”
东里乜道:“叶姑娘不必担心,按照我估计,你那师侄,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醒了,估计现在,已经跑去玩了。”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转过头去,对那农妇道:“大娘,你得现在进城,到来运客栈中,找一下,住在丁字五号房的一位年轻人……哦,对了,他叫……”他刚吩咐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转过头去问叶弘怡。
叶弘怡答道:“叫萧开。”
“叫萧开?”
“对,叫萧开。”
东里乜笑着又道:“你们崆峒派不是辈份分明吗?怎么他不叫‘萧亦开’,竟叫萧开,这倒也奇了。”
叶弘怡,脸色一沉,说道:“这……这是我们崆峒派的一件丑事,本我不想说的,但是,东里大哥是我……是我救命恩人,我也不瞒你。那萧开,本是曾经威震武林的‘逍遥剑仙’萧遥的儿子。”
东里乜道:“萧遥的儿子,那倒是大有来头,想当年,我教**师黑真大师,在少室山上,倒是败给了那萧遥。只是可惜,英雄气短,竟然在大雪山玉虚峰下,不明不白地死了。”
叶弘怡接着道:“我派掌派尚弘非师兄,也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之前受业于岭南梅岭偃月祖师,与那萧开的妈妈是同门师兄妹。故此,萧开拜入我派门下,凭着这一层关系,竟连名字也不改了。我们师兄妹几个曾劝过掌派师兄,但是他不听,我们只好作罢。”说着,叹了口气。
东里乜也不理会,转过头去对那农妇道:“那孩子,名叫萧开。”然后,又说了萧开的大概长相,那农妇连连点头记下。
东里乜,对她道:“你只需看一看他,有没有事,就可以了,倒不必告诉他我们在哪,也不必打搅于他,你……你远远看一眼,就行了。”那农妇听毕,便要离去。
东里乜沉吟了一下,对那农妇喊道:“对了,大娘千万不可暴露你的行踪,到那店中,也不要问别人有没有这样一个少年,你只需往那丁字五号房远远看一眼就可以了。”那农妇,又点了点头,见东里乜不再吩咐,便转身离去了。
叶弘怡笑道:“你这人也忒小心!难不成,他们会盯上萧开。“东里乜道:”以我对司徒逸的理解,他是想以萧开为诱饵,引我们出现。”
叶弘怡惊道:“那萧开会有危险吗?”
东里乜道:“危险倒不会有,即使有,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无计可施。放心吧,只要我们不出现,他们就不至于对萧开动手。”
叶弘怡,长叹一声,双眼往那地窖门口,看去,但见烈日炎炎,天气倒是晴朗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