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一名弟子,正在向门外走,迎面看见萧开后,笑道:“萧开师弟,你可回来了,掌派师叔现在在何处吗?我们师父有要事相商,不知掌派师叔是否有空?”
那名弟子,名叫蒋亦辛,是飞龙门穆弘奇的大弟子,和萧开同辈,“亦”字辈弟子。本来,萧开也要改名,叫萧亦开。
入门的时候,他的师傅却顶着同门众人的压力,硬说不许改。
当时,尚弘非刚出任掌派,本不应如此。但是,崆峒派,掌派说出来的话,向来就是金口玉言,其他人只有俯首听命的份。门下弟子,知道萧开深受掌派宠爱,竞相奉承。幸好萧开,为人正直淳厚,是以,并未养成纨绔之气。
萧开听完蒋亦辛的问话,老老实实答道:“我师傅还没回来,我们在半路上失散,我找不着他们,就提前回来了。”
蒋亦辛惊骇道:“啊,这是真的吗?”
萧开点头道:“嗯,是真的,我找不着,没办法,所以就提前回来,想问问师伯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萧开眉头紧锁,一脸沉闷,显然颇为担忧。蒋亦辛见状,含笑道:“萧师弟,你也不必担心,掌派师叔武功盖世,断然不会有事,况且师叔他统领崆峒,自有神灵护佑,你大可放心。”
萧开听完,回道:“嗯,我先进去跟大师伯禀报一下,问一下该怎么办?”
说着,蒋亦辛领着萧开,来到大师伯穆弘奇的卧房。穆弘奇盘腿坐在床上,正头闭目,手结定印于脐下,似在打坐修炼内功。萧开见状,不好打搅大师伯,便和将亦辛,在屋内静候。
过了许久,穆弘奇缓缓睁眼,看见萧开站在一旁,满脸推笑,说道:“萧开师侄,真不好意思,老道在此打坐,竟不知道师侄到来,实在抱歉,掌派师弟可回来了么?”
萧开知道他平日里和师傅最为友好,不像其他六个掌门,阳奉阴违。故此,他才来求大师伯,现在看到大师伯慈眉微笑,倍感亲切,“哇”的一声,竟哭了起来。
穆弘奇微笑道:“你何故哭泣,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开这才抹去眼泪,说道:“回禀大师伯,我和师傅,还有李弘志师伯,以及其他师兄,在永明城外失散了。”
穆弘奇一骇,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萧开道:“那日晌午,我们一行,在永明城外一间破庙里休息,我以为吃红薯,吃坏了肚子,就跑到庙后那个啥,但却见到一个蒙面女子,问她她也不睬我,忽然,又听到,庙前传来一阵大笑,接着就听到一阵厮杀声,我想回去看看,怎料得,那蒙面女子,粉末挥到我脸上,当即我就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等我醒来之时,回到庙内,已是空无一人。”
穆弘奇听毕,满脸惊愕,低声沉吟了片刻,接着抬头对萧开道:“师侄不必担心,我想掌派师弟,和弘志不会有事。这平凉一带,皆是崆峒派的范围,永明城亦在其中,周围都有我们的眼线。我去和其他崆峒掌门商量一下,讨论个对策,寻回掌派师弟。”
萧开一听,转悲为喜,伏身拜了三拜,喜道:“多谢大师伯,多谢大师伯!”
穆弘奇连忙将其扶起,说道:“师侄不必多礼,找回掌派,乃是我们崆峒门人分内之事,我们崆峒门人,人人皆有其责。”
萧开只好起身,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
穆弘奇,转过头,对蒋亦辛,吩咐道:“亦辛,你去通知其他六位崆峒掌门,一个时辰后,在大殿集合!”
蒋亦辛作揖领命,准备前去通知。
穆弘奇沉吟了一阵,对蒋亦辛又道:“你不必把掌派没回来的事情,告知其他掌门。你只是说,我有要紧事情相商,快去!”
蒋亦辛拜了拜,说了句“遵命”,转身便走。
萧开迷惑不解,为何不能把师傅没回来的情况,告知其他掌门。他想要出言相问,但又不好开口。长辈的指令,若是总想着一探究竟,那是对长辈不敬。且萧开低头细想,大师伯如此吩咐,必有其用意,其用意定然是好的,即使如此,我又何必多问。
穆弘奇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口中喃喃道:“果然出事了,果然出事了。”声音细微,萧开并未听到,萧开看见穆弘奇似有心事,心想不便惊扰,便也转身出去。
萧开回到玄空门,庭院里一个大胖子正在扫地,看见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把扫把一扔,冲了上来,一把抱住萧开,憨笑道:“小开,你终于回来了!不是说下山买办货物的吗?怎么那么久?货物呢?”
萧开被这胖子一连串的发问,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双手隔开胖子的拥抱,不耐烦道:“张师兄,你干嘛!我现在,可是满腹愁肠,真不知该怎么办?”萧开边说,边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用一只手托着腮,两眼怔怔出神。
那位姓张的大胖子,名字叫做张亦徳,生性有些呆傻。当年流落在街头,萧开和他师父下山采办货物时,遇见张亦徳,萧开见他可怜,央求师父收他做徒弟。他师傅倒是事事顺着他,只要萧开有所求,必然应允。尚弘非给他取名张亦徳,本来他比萧开迟入门,应该叫萧开“师兄”。但是因为他年龄长萧开三岁,尚弘非让萧开喊他“师兄”。萧开不敢违拗,只好继续做小师弟。
崆峒派有一项门规,一个师父只能收十六个徒弟,这样一来,保证传授武艺时,每个徒弟都有所精通,不致学艺数年,一无所成。而尚弘非,收了梁亦徳后,总共才收了十三个徒弟。除了跟谁尚弘非下山的陈亦武、孙亦文以及萧开等人之外,山上还有梁亦徳等六名弟子。
张亦徳看见萧开如此忧愁,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阵,笑嘻嘻道:“小开,你怕甚么?就算师父知道,你把师傅的那个瓷观音像不小心摔坏了,也不会骂你的,他那么疼你!”
他傻乎乎地以为,萧开担忧的是,上个月,他不小心把师父摆在库房里那尊小小的观音像,摔碎的事情。本来摔坏了观音像,萧开的确也曾惴惴不安几天,但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小的时候,他就摔了不少东西,师父没怎么责骂他。
萧开见师兄误解自己,也不做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在唉声叹气。
张亦徳见萧开不理会自己,更加确信萧开是因为摔坏观音像的事情而犯愁,一个劲地安慰他。
萧开听得烦闷了,双手捂着耳朵,怒道:“师兄,别烦我,你去忙你的吧?”说着,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亦徳留在原地,一脸茫然。
萧开兀自回到房内,关shàng mén,躺倒在床,没一会儿,就呼呼睡去了。
“小……小开,醒醒,喂,小开……醒醒!”
萧开正梦见师傅回到崆峒山,还带着自己最喜欢吃的肉夹馍,还是平凉城东那家“吴记饼店”做的。那肉夹馍,外酥里嫩,香味四溢。萧开刚想咬一口,就被人叫醒。他抹干了嘴角的口水,揉了柔眼睛,问道:“怎么啦?”
叫醒他的人,正是张亦徳,他焦急道:“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萧开便知,他定然是从哪里,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萧开以为师父回来了,立即从床上跃起,问道:“可是师傅回来了?”张亦徳喘着粗气,摇着手答道:“不……不是。”
“哪是什么?你别结结巴巴的,倒是说啊?”
萧开一听,不是师傅回来,激动之情倒是熄了大半。见张亦徳仍是上气不接下气,就拿起床边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将过去。
张亦徳喝了水,缓了一阵,这才说道:“不好了,大师伯跟师叔祖打起来了!”萧开一听,吓了一跳,口中久久,才吐出几个字,“什……什么?”
张亦徳道:“是啊,真的,在崆峒大殿上。”
萧开听毕,二话不说,就往崆峒大殿跑去。张亦徳,一边喊着“等等我,等等我”,一边跟着萧开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