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戏弄玄老领着我下楼，又带我到洗手间，临离开时还回头道：“记住了，你自己说过的话。”我怔了怔，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由苦笑笑，自去洗手。来到一楼餐厅中，便见张家三兄妹（姐弟）和罗艳围坐在餐桌旁，正等着我了。我便自去空位坐下，却立时感觉道有什么不对。忙抬头看时，他们四个人都在看着我，其中三个人的目光怪怪的，只有玄老的目光依旧十分的冷。罗艳首先笑道：“我二哥做了你女朋友，你应该请我们吃喜糖。”我还未开口，脑中灵光一闪，忽想起一事，忙道：“玄老，你是罗艳的二哥，怎么又姓张？”玄老并不开口，张素素笑道：“因为大姨姓张啊。”我这才弄明白他妈们之间的关系：张家姐妹的母亲和玄老的母亲原来是姐妹。他们嘛，自然是表兄妹（姐弟）关系了。张灵灵道：“到现在，你总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吧？”我刚一点头，已闻玄老冷冰冰地道：“你说说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我叹一口气，道：“玄老啊玄老，你倒真像个女孩儿……”一言未毕，已闻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道：“女孩儿怎么啦？”我转目一看，只见罗艳和张素素四目如箭，狠狠地盯着我，吓得我忙笑道：“女孩儿很好很好，没什么，没什么。”顿一下，接道：“只不过比一般的男孩儿麻烦一点点，问的多一点点，说得多一点点。”她们两个听了，目中喷火，却也无话可说，不约而同地对张灵灵道：“姐姐，你看他，又来欺负我们了啊。”张灵灵并没有说什么，拿起餐桌上的餐叉，便叉起一只大大的龙虾，转而放到了她自己面前的盘子中。罗艳站起来，大声道：“那是我的……”张灵灵不动声色地端起盘子，那模样是立马就要吃了那龙虾。罗艳急的差点伸手去夺，眼中也有了泪花。张灵灵端起的盘子早这时候转了方向，慢慢地到了罗艳面前。罗艳大喜，伸手抓住盘子中的龙虾，不等大伙反应过来，就已经咬了一口，边吃边笑，十分满足。张素素伸了伸舌头，扮个鬼脸，悄悄夹了些菜放在她自己的盘子中，慢慢地吃了起来。看她样子，似乎怕了什么，借吃饭来掩饰。再看玄老，也在吃饭了，他却低着头，似乎怕被人看见了。我一转头，正遇上张灵灵的目光，我一惊，立马发现她的目光中又责备之意，虽不知为什么，但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又与他们不谋而合地开始吃饭。我含了一口饭，忽觉气氛有异，抬头一看，口中的饭差点全喷出来。我又是一惊，急忙把口中的饭用力咽下去，不料因为没有咀嚼，只噎的我翻白眼。他们四人，不知是存心要让我受惊呢，还是要看看我吃饭时的样子，四人八只眼，竟而一齐盯着我。也正因为如此，我在吃惊的情况下，一口饭没有来得及咀嚼就已咽下肚去，害我被噎住。我急忙待去找水喝，面前已多了一杯饮料，我来不及看清楚，拿过来便喝了一大口。喝过饮料，总算舒服了一些。再去看他们时，见他们一个个惊异不已，只有玄老脸上的表情看不明白，然而他目光中的惊异，却最为明显。我忽地发现，张灵灵似乎一直没有怎么“变过脸色”。她的脸色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但她绝对没有和玄老一样化过很厚的妆，以至于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出来。我一时好奇，便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张素素笑道：“吓住了吧这就是我姐姐的厉害处。”我一惊，忙定了定神，低头又吃了一大口饭。没想到因为吃得太快，差一点又一次噎住了。张灵灵十分平静地道：“我又不是老虎，干嘛这么怕我？”张素素似乎也吃了一惊：“我姐姐表面上看起来十分严肃，其实，对人可好啦。”我忙点点头，伸手抓过拿杯饮料，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这时罗艳开口了：“喂，你怎么把我二哥的饮料都给喝啦？”玄老的声音立马响起：“让他喝的。”我这才注意到，玄老面前那杯饮料已不见踪影了。我立即又有发现，便道：“怎么就玄老一个人有饮料喝啊？”罗艳道：“二哥今天高兴，想要喝一点饮料，你不许他喝吗？”我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灵灵轻声道：“吃饭吧。”顿了一下，又对我道：“你要饮料吗？”我摇摇头：“再给玄老一杯吧。”玄老冷冷地道：“这儿是我的家，我要喝饮料，还用谁给吗？”我怔了半晌，心道：“和你们几个在一起，老是让我一愣一愣的，我都快是大傻瓜了。”口中可不敢这么说，只道：“我是怕你不便说嘛。”玄老似乎也怔了一下，随即道：“胡说八道。”张素素一旁笑道：“你们再不吃饭，过一会儿我可要把饭吃完了啦。”我和玄老几乎同时看了张素素一眼，而后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吃饭。张灵灵低声对张素素道：“小叔怎么还没回来？”听张素素道：“小叔要回来了，表哥表嫂也该回来了，那时候可好玩啦。”张灵灵“嗯”了一声，，其后便不闻人声，只听见一片筷子敲碗的声音了。我极少在这种近乎肃静的环境中吃饭，匆匆吃完碗中的饭，便急忙开口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张素素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许久方命令似的道：“再吃一碗！”我本已被她盯得心惊肉跳，闻言又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站起身来，急忙道：“不……不用了，吃饱了……”张素素起身拿过我吃饭的碗，转身道饭锅边去了。我眼见她盛了一大碗饭递过来，接不得，推不的，呆了好一会儿，才麻木地接过来。张灵灵道：“吃啊！不要受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在家里一样。”我听了她的话，内心更加紧张，话也不敢说了，只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玄老起身一步跨到我的身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筷子，丢在餐桌上，气呼呼地道：“你怕什么啊？我们会吃了你不成？”我苦笑道：“我可从来没有和……和这么多同学在一起吃过饭……而且，还是女……咳……这个……”玄老本来是很气愤的，现在却又一片冰冷了：“胆小鬼，尽胡说！昨天你还和灵儿姐姐、素素在一起吃过饭，怎没怕成这样？”我只好据实答道：“那时候我的大哥在旁边嘛。”玄老似乎气急了，瞪了我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不也在你身边吗？”我奇道：“你又不是大哥。”罗艳抢道：“可他是你的女朋友啊。”我只有再次苦笑，道：“笑笑年纪，也会胡说八道。”她便低下头去，偷偷看了玄老一眼，不再作声。玄老目光中现出更冷的光芒，口中冷冷地道：“你是要我们几个都出去，等你吃过之后再进来吃，是吗？”我不敢再说什么，低下头看了看，发现那盘龙虾正好还有五个，便拾起被玄老丢下的筷子，夹起龙虾，给他们每个人碗中放了一只，最后一只便放入口中大嚼起来。张灵灵过来拉了还在生气的玄老，道：“吃饭吧。”一边把玄老拉回座位，一边向我轻轻点了点头。我立即会意，笑对玄老道：“好兄弟，莫生气。”哪知我一言方毕，玄老已“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目中喷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出去了。我愣住了了，好半晌才发现张素素和罗艳已经追出去了。我茫然道：“他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张灵灵轻轻叹息一声，道：“他自小就是个怪人，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唉……”我突然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玄老，于是小心地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他小时候有过伤心事？”张灵灵看了我一眼，缓缓地道：“有些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我忍不住也叹了口气，道：“他不会告诉我的。”她一字一字地念道：“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我大奇，不禁“啊”了一声，道：“怎么会呢？”她盯住我的眼睛，仍旧缓缓地道：“他从小到大，只把一个人当做朋友，那个人就是你。”顿了一下又道：“他虽然有我和素素为伴，有大哥小妹，但他一向不和我们说心里话，有时候甚至连话都不说。直到他遇到了你，他才改变了一些，也才开始对我，也仅仅对我说一些心里话。”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由得道：“我从小到大，朋友也少的可怜，也就那么一两个吧，到后来又各自东西，再没联系，倒和玄老他有些相似。”她目光中依旧十分平静，面色也一点儿都没有变：“也许正是你们两人有了这一相同之处，他才会把你当做他惟一的朋友。”我突然觉得她真的很像我的大姐，尽管我是独生子，我十分自然地对她说道：“我和玄老都是性格比较内向，不善交际的人，姐姐以后可得多帮帮我们。”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叫了她一声姐姐：“素素与人交往的能力十分的强，我会和她一起帮你们的。”我点点头，道：“刚才玄老是怎么啦？”她道：“你去看看他，一切都会明白的。”我忙起身，道一声：“我去了。”便飞快地走出了餐厅。我刚一出餐厅就遇上了罗艳和张素素。张素素向楼上一指，低声道：“刚才那间书房，可别再惹他生气啊。”我不及说话，忙快步上楼，却见房门已被反锁住了。物品轻轻敲了敲门，门竟应手而开。玄老当门而立，目光生硬而且冰冷：“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言罢回身，反手就待关门。我拦道：“我想和你谈谈，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让开了。我进入房中，顺手关shàng mén，伸手拍怕他肩头，道：“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他眼中竟有了泪水：“那你为什么叫我‘好兄弟’？”我一呆，忍不住问道：“你就为这个生气吗？”他听了我的话，忽大声哭道：“不可以吗？你……你自己答应的事，你又反悔，我……我……”我想不通我的那句话为什么会让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流泪，正要解释，他已接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我哭过，包括我爸。可是你……你老是欺负我，惹我伤心，你……”我心中忽觉他十分可怜，便上前半步，伸出手臂，半抱着他的双肩，极尽温柔地道：“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请你原谅。”他的身子忽地抖了几下，声音又变得冷冷的：“那你……你以后还欺负我吗？我……我会骂你的。”我笑道：“不会啦，我保证。”他低着头，轻轻地问我：“那么……你以后会不会再反悔……”我呆了呆，忍不住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以推心置腹，可以没有任何秘密，但我们都是男儿，怎可……那样呢？”他这一次倒没有生气，只低声道：“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要吗？”我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有谁会要我做她的男朋友呢？”他眨眨眼，十分调皮地道：“你怎么啦？除了喜欢欺负我，别的哪一点不好啦？”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也还十分冷淡。我不由又笑笑，道：“别恭维我啦，我会变坏的。”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道：“我动不动就在你的面前哭，你心烦吗？”我摇摇头，道：“我是你大哥，怎么会烦呢？”他闭上双目，缓缓地靠在我的肩上，口中低低地道：“我若真的是女孩儿，你真的会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我生怕他又生气，便一口回道：“当然啦！”顿了一下，又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他抬起头看着我，十分小心地道：“只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吗？”我笑道：“你是个男孩儿，我也是个男孩儿，当然只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啦。”他又闭上双眼，十分缓慢地道：“我早给你说过了，我是个……女孩儿，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只好笑笑道：“怎么老想骗我呢？”他睁大双目，十分认真地对我道：“你等我一会儿。”言罢转身出了房间，很快消失在门外。我怔了许久，方摇摇头，心道：“他又去请什么人来冒充他呢？想变成女孩儿，这怎么可能呢……”正当我赶到这件事十分可笑的时候，他已回来了。除了他端了一只红色塑料盆，盆中有半盆水外，他还是他。他见我发愣，便道：“你站着别动，我证明给你看。”他不做声了，捧了水便开始洗脸。我大奇，问道：“你在做什么？干嘛这时候洗……”突然，我发现塑料盆里的水已经浑浊不已了，再看玄老时，惊得我倒退了好几步。不错，他还真的没有骗我，他……她还真是个女孩儿……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玄老，只觉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她是女孩儿，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忍不住气道：“你不是男孩儿，干吗骗我？”她低下头，半晌方反问道：“我若早告诉你我是女孩儿，你还会和我一起看书，又到这里来见我吗？”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是对的，对于女孩儿，除非十分熟悉的，否则，我一向敬而远之，极少与她们接触。她抬起头来，声音不再是冷冰冰的，变得极为悦耳动听：“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女……女朋友，可不许你又反悔啊。”我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是乐是忧，又不禁想仔细看一眼眼前这个怪得令人不敢相信的女孩儿。她和张素素的脸型十分相似，相比起来，她却又明显地美了几分。她的美丽，几乎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我只觉不敢直视她的面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样儿，轻轻地道：“你怕我吗？”我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句话：“你问什么要装男孩儿？”她上前半步，闭着双目道：“因为我知道你害怕女孩儿。”我怔了怔，忽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啦，于是大着胆儿笑道：“你是在见到我之后才化妆成男孩儿，又去骗我的吗？”她的脸突然之间变得通红，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见她娇羞不已的样子更加动人，分明是一个绝色měi nǚ。我心忽动，暗道：“你这小子何德何能，也不看看你这尊容，竟不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吗？”我这心念一动，忙待说话，以明心志。她却似乎已看出我的心思，忽板起面孔，冷冷地道：“你要是敢反悔，我急让你后悔。”我一呆，忙道：“你可别做傻事……”她有上前一步，他的额头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子。我欲退后一步，却被她伸手拉住了，急切地道：“你不反悔，我什么都听你的，好吗？”我见她的目光中尽是笑意，心下一动，猛地想到了什么，吓得倒退了好大一步，失声叫道：“张素素，是你！”她怔了怔，笑道：“你怎么认出来的？我以前化过妆的，样子可和现在又很大的区别。”我忘了她一眼，心中怒火大盛，大声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好歹是你们的同学，你们三番五次地戏弄我，到底为了什么？”她似乎被我吓住了，怔怔地看着我，脸色通红，满是惭愧神色。她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们……没别的……没别的意思……”看她样子，似乎要哭。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道：“好了好了，我也该走了。”言罢，我转身大步出了书房，下楼来到客厅中。玄老正和罗艳静坐在客厅里呢，我便上前说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回学校了再玩吧。”玄老站起来送我出门，在我拉开车门的那一刹那，他开口了：“别生气，我们只不过想让你开心一点儿，不再一天到晚的沉默着。”我一呆，内心中一阵惭愧，来不及说话，便大步跑回书房，准备给张素素道歉。她还在书房中，但已经在流泪了。我心知我刚才的举动让她非常伤心，忙走近几步，低声道：“真是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我……”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一言不发，却又不停的抽泣。我心知她会刁难我一下，但又不得不给她道歉，只好耐心地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意思，误会了你，还请你不要介意。”她转过身来，哭道：“你……你误会什么？都怪我不好，我自作多……自找麻烦……”她说着说着，竟而忘了哭泣，只大声说话。我见她真的生气了，只好紧紧闭上嘴巴，任由她出气。幸好她只说了几句就停下来了，只冷冷地看着我。我不由得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冷冷“哼”了一声，又道：“我就要戏弄你，你又敢把我怎么样？”我心知此时万万开口不得，便只点点头。不料我这样子又惹她生气了，她又哭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点头做什么？你……”她的语气中尽是气愤，吓得我忙抬头看她时，见她一脸的泪水，哭的像个泪人儿，不由得大觉不该，忙道：“别哭了好吗？都怪我不好，我没心没肺，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她听到此处，忽然“扑哧”一笑，道：“你才是驴呢，又来骂我。”我见她不再哭泣，大喜，小心翼翼地道：“是我不好，别再生气了好吗？”她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半晌方道：“我……玄老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你有没有打算找一个女朋友呢？”我一愣，她已接道：“我我的意思是说……我……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我笑笑，依旧很小心地道：“不用了，我自问没人会喜欢我的。谢谢你啦。”她微微一笑，低低地道：“我姐姐没有男友的，你和她很合适。”我一惊，慌忙摇手：“那怎么可以？别再说了，要是让你姐姐听到，会误会的。我……我可想都不敢想……”她吃吃笑着，却不说话，一双美目只往我身后瞧。我又是一惊，忙自闭口，转头看时，只觉脸上似乎被人泼了开水，火辣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