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无暇玩笑,反而烦闷地捏了捏右耳尖。“我要你警示一下那个女人,可不是要你用这种方式。阿斯戈是你杀的?”
“是我,但我发誓我没想在那天杀他!”商人苦笑着辩白:“我甚至已经计划好让那位锁链人死在金色的床榻上了,但没想列罪游街上却发生了变故。我确实带了枪,但直到混乱高~潮我都没扣过扳机!听到第一声枪响时我也很震惊,但那时我还没想打死他,直到他的幕僚和护卫全被人蓄意打死空出他的头时,我才动了杀心”
被肃清党羽之后再想杀他就难了,也难怪商人开了枪。银灰色~猫咪思考着,但暗杀者为什么还要留着阿斯戈这条命种下仇恨与祸根呢?是为了警示还是驯服?还是因为他的污蔑大计被泄露,令同宗出现危机感?若是此番栽赃猫杂~种的罪名成立,他将大得人心,声望也会逐步向太阳山顶靠拢。但警示者是否是来自太阳神教的争权者也未可知。此番bào dòng的受益者可不止有锁链人后继者和神教内其他掌权个体,从红爪监狱的权位变革和人员交替中不难看出,寸阴自治会议也在耶柯西威严折损后蹭到了不少好处,但这一步让权的举措是宗教人士为讨好自治会议免受责难还是暂避风头、以待后势的权宜之计就无从得知了。毕竟这些岛屿的政治内幕和疑问对于即将远行的杂~种而言没有什么意义,毫无归属感的猫咪尤甚。
“杀了也好,免得那混账痛失幕僚之后乱咬人。金色少女此番不死估计也尝到了苦头,这足够了,余下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秋刀吴表情古怪地扯扯嘴角,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感到厌恶。“岛屿的争斗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管吧?实属罕见啊,猫的良善”说罢,他欠揍地露出了板牙。
杂~种默允了他的调侃,微微一笑。“只是为了报答一位老人的养育之恩而已”
岛屿从未对猫咪友善过。它是个用孩子为自己悲惨的人生遭遇泄愤的恶毒母亲,为让猫受尽折辱而孕育了她,她自然不必救它。只是她的父亲——那位第一个把她看作是孩子而并非杂~种的良善老人——还居于望神的峰顶、被层叠的伪仆从和善信者们围困在阴谋的风眼里,就算是为了童年时期甜腻的椰子糕,她也由衷的希望老人能寿终正寝,不必在风烛残年的岁月中还饱受争权者的欺凌、最终沦为可悲的牺牲品。金色少女因太阳仆从害死其爱~女一事憎恨太阳宗教已久,而女人的憎恶像是草原中的火,只会随着风霜挪移愈演愈烈。放任她和她身后的异~党横插到寸阴的权力网中,她的仇怨将如望神火山的火舌一样直冲山顶第一个烧向无辜的老人。猫咪无法对此坐视不管,即使她与那位金色少女同病相怜。猫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
“好了,谈谈正事吧!船准备得怎么样了?”她不想在岛屿的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
“已经准备好了,四天后的凌晨出发,是从治安jǐng chá那儿花了钱买来的席位,安全可靠,就是环境有些恶劣。没办法,走私船的通病,只好当作一次稀奇的体验咯!”
“四天后的凌晨?那不就是我被定罪前的几个小时么?”夏尘轻轻扬起了嘴角。“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喜欢让别人失望”
秋刀吴狡猾一笑:“艺术家的趣味!”
“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听你谈所谓的艺术。我的罪友呢,你去拜访过了吗?”
“当然,在你饱受折辱却拒绝我关爱的当天我就顺着另一根排污管道去看望他了,带着昂贵的血胶。说真的,他可要比你受重视得多了,所以监狱里妙手回春的狱医只给他拿了一管止血的药膏、一团破旧的纱布和一盒止疼片,让我吃惊地以为用上这些东西能让他的右手重新长出三根手指头来呢!”商人笑道:“不过他倒也是个怪人,平静得好像当天被切掉三根手指的人不是他一样,那哥们甚至都没忘在接受我的血胶之后对我道谢,你们岛屿的屠夫全都如此吗?”
“离开的事你对他说了吗?”没有理会商人恶劣的好奇心,猫继续问。
“说了,但没坦白。我告诉他有人有意要救他一命,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木讷得让人没有多说话的**”商人眼球一转,靠得近了些,神秘兮兮地问她:“不过你对他倒是很上心啊?旧识?新欢?”
“算不上旧识”杂~种不愿多说:“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那么你是打算逃出岛屿后将他放飞还是放在身边同行呢?”商人追问。
杂~种挑起眉梢。“你有话说?”
“只是有些好奇”商人的回答毫无诚意。“如果他只是个不曾担任执刑鬼面人、没有跟尖刀和鲜血相处得那样融洽的普通人,也许我会认同你的心血来~潮。可现在我无法不去紧张这些,因为你急需人手扩张队伍,而他颇富残忍的经验。但你知道当初他是犯了什么罪才被嫠面的么?”
“这跟我的打算无关吧?”
“是性向之罪”商人打断了杂~种的话。
杂~种听闻稍稍眨了眨眼,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墨绿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地滑向商人严肃的脸,道:“我不记得你有性向歧视。‘如果世上没有**者,三分之一的艺术家都将不复存在,历史也会索然无味’这话不是你对我说的么?况且只有贫瘠的岛屿才会把这定为罪名吧?”
“我当然不会歧视,但军队容不下这个,包括雇佣军”商人说:“你应该还没忘记罗马诺尼上校最终为何被部僚谋杀吧?”
夏尘沉默。
没人能忘了那个。那是一位无与伦比的领袖,拥有骄傲的眼眸、发色、阅历和双籍,令人信赖的睿智与勇敢,还该死的体恤部下、宽以待人。他戴着东蓬最年轻上校的光环来到猫刺客营帐,短短三年势力便扩展到营帐三大军团之一,是一位走到何处都会被人致敬的王者。银灰色的猫曾视其为标榜,但他最终却惨死在了自己的帐下。
他的部僚不为弑主篡位,罗马诺尼死后庞大的佣兵团就地解散,没有人获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不爱~女人,甚至还找了个男性~伴~侣常伴军中。他的部僚无法再忍受耻辱便手刃了他。据说他们还切下了这位曾经广受爱戴的少校的生~殖器和卵蛋,令他不得不以女人的姿态满含屈辱的下葬。
“你的罪友在处理血与罪的方面别具一格,性格也算沉稳冷静,但除此之外便没什么长处了,何况现在他还丢失了三根手指,原本持刀拿笔都无比灵巧的右手只剩下可怜的拇指和小指,除了掏耳朵和按手印,我实在想不出这两根手指还能做些什么”商人叹了一口气。“以罗马诺尼的威信和豁达尚且不能感化军队,何况是一个失了三根手指的沉默妖精呢?招收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要比正面利益多太多,这不值得”
“你从未因值得的事夸奖过我”
“但这次不一样”秋刀吴强调,面容冷峻。“没人会愚蠢到去挑战军队的偏见的。想想你自己的遭遇,历来军队都排斥女人和杂~种,你应该深有体会,受歧视的家伙们要走向战争并得到同僚的认可是无比艰难的,但**在战争中根本就不具翻板的席位。军人或许会因为心底的小小优越感跟随有能力的女首领或是杂~种首领,但没人能忍受**首领或是同伴为自己带来的难堪,其中也包括我。我拥有许多性取向不同的好友,我愿意为他们排忧解难倾尽全力,但要我同他们一起走向战场,我可能会成为一个逃兵”
“偏见无法消除吗?”杂~种下意识地盯着滑落到自己胸前的耻辱银灰色,又想到了安格玛所说的话——光辉善变,耻辱永存。
“这是事实”商人毫不避讳:“就像杂~种的身份会跟你一辈子,你生来就比别人矮三分,而这三分的落差是你用多少金钱和荣耀都无法弥补的。夏尘,这些年来我协助你做了不少不值得的事,我从没后悔过。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样做是因为你的果断,而不是固执。那位先生是一位勇士,但仅此而已。他不值得。”
他的面庞呈现出钢铁样的棱角,那绝不是商人的脸,商人不会如此强硬。夏尘望着他的脸思虑许久,最终点了头。“我知道了,我会深思熟虑的,你先回去吧”
商人的嘴脸瞬间融化,恢复了往日的奸态。他不怀好意地提起了嘴角,说:“别急着撵我走,我特地带巨犬和他的沙罗花过来探望你,他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特别的小礼物呢,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说着他扭开了牢门,一名高大壮硕的巧克力色男人擒着一名少年来到杂~种的监牢,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还不及他腰高的鼠灰色小女妖。
那名少年骨骼纤细、皮肤白~皙,全身洋溢着稚~嫩的轻狂与勇敢,拥有梦一样的亮橙色眼眸和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