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好!”华明好像回了些魂。
想起自己的成功案例,华明忽然情绪振奋了些许。
“博士,真的很感谢你,你们的实验太神奇了,丽莎能这么快好起来,真是奇迹!我之前已经是感到绝望了。”
华明微笑了下,“很高兴能帮助到你们……可是……”华明忽然又神情落寞。
丽娜很奇怪,“可是什么?博士,不是丽莎有些什么状况吧?”丽娜忽然紧张起来。
“哦!没有,别误会,丽莎已经恢复很好了,其实她前几天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她自己要求留在这里做些常规检查和一般治疗,如果她对机器人的设定治疗没不适应反应,过两天她就可以走了,只是我们现在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我有点烦恼。”
丽娜轻松的呼了口气,“博士,我相信你们可以成功的,因为这真的很棒,完全超出我们想象!好久没见到丽莎这么平静快乐的样子了。”
“我也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只是……”华明顿了下,不过想想再多说也无用,丽娜可不是他的诉苦对象,至少她没这样的责任,而且,她也不懂。
“也许我们还需要更多磨练吧。”华明自我安慰道。
丽娜看他这个样子,鼓励道“谁不是呢,相信我们都能通过考验的!”
“谢谢你。”华明想不到,此时他正被一个“患者”家属心理辅导,不过,他心理真的感觉舒服了些。
丽娜之前看着华明像挥动神仙棒一样把mèi mèi治疗好了,感觉那时的他风度翩翩,无所不能,有神一样的光彩,但是眼前遇到问题的华明,也同样有着平常人的低落情绪无法排解,她觉得他也很需要帮助,虽然不知自己能否帮到他,但作为报答,她很想做点什么帮助他,即使微不足道。
咕噜……华明怔了一下。
“华博士,看来你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丽娜调侃道,不过她想着,这可能是个报恩的机会,起码,能请他吃个饭,哦,不,这个时间应该是宵夜了。
华明苦笑了下看看表,“我也差点忘了,原来已经快10点了。”
“能赏个脸陪我去吃夜宵吗?”
华明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不想吃东西。”
“博士,可是他想哦!”丽娜狡黠的指着华明肚子。
华明笑了笑,“可是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我就是不想休息才出来的,mèi mèi已经睡了,在房间又感到无聊,所以出来透透气,就碰到你了,你说这应该是什么?”
华明被这眼前的开朗大方的姑娘逗得也轻松起来,“这应该叫低概率命中疑似必然**件。”
“噢!博士,别……你们这些大神的名词解释总是令我头脑发胀。”
丽娜假装抓狂,然后一脸认真的说,
“这叫缘分,注定的!你一定要相信!”
于是挽起他的手,说着“来,我们走。”
他们来到研究院附近一家店坐下,丽娜喊了店小二倒水拿餐牌,很认真跟华明说,
“今晚都听我的哦!”
华明被她逗笑了,“一般这话都是我对女人说的。”
丽娜看他还懂得说笑了,比之前状态好些了,也跟他开起玩笑,
“哦?……看来博士不仅学识广博,还阅人无数哦。”丽娜眼神暧昧的望着他。
华明一脸认真,“嗯,的确,只是遗憾的都只在研究室里。”
丽娜顺势说,“所以呢,研究室外,就应该反转过来”。
华明半笑半认真的回应道,“嗯,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丽娜得意笑笑,“可不是嘛!”
小二端来茶壶水杯,丽娜给他倒着茶,然后拿起餐牌,问他这个吃不吃,那个好不好。
他说,“都听你的。”
丽娜笑笑,“真乖,不过我也要尊重下,万一你有讨厌吃的也勉强吃就不好了,如果点了你吃不下,我一个人吃多扫兴。”
华明笑笑,想着她还想得挺周到。是呢,人在面对认可的人给予自己排斥的东西时候,尽管可能不想接受,也多数会选择表面顺从,而不是直接拒绝,特别是未熟知对方的情绪反应模式的时候,贸然拒绝显得很没修养,而不是直率,说明你不在乎对方的想法,太自我中心。而当对方表现得为了避免你可能两难的选择,先尊重你意愿让你自己选择,那就觉得很贴心。他或许也相信,这可能是上天的一个馈赠,所以他得到了丽娜的帮助。
“这个,这个,这个……”,丽娜继续点着菜。
“好了,不用这么多,够吃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华明怕她太客气,打住了她。
“好吧!嗯,就这些,来多两罐啤酒,要快哦,不然我会饿死的。”
点完菜,丽娜喝了口水,“这里挺不错的,离研究院不远,博士,你们是不是经常来的?”
华明看了看周围,回答道,“如果是宵夜,我们一般只叫外卖,虽然这么近,说起来我好像才第一次来。”
丽娜有点惊讶的表情看着他,“真的?哇哦!真想不到,那我能在这里跟一位天才博士共进宵夜,真的是那个什么低概率……什么事件,简直太荣幸了!”
这样调侃的恭维话一般人听到可能会有点小小虚荣,只是华明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他苦笑了下,“人生的确太多想不到了,我也想不到在我这么落魄时候,还能受到一位这么美丽的女士的恭维和礼遇。”
听到华明的自嘲,丽娜白了他一眼,“您这么说,我可不买单了啊!“
华明笑了下,心里其实挺感谢她。
丽娜认真的说,”博士,不能垂头丧气的,记住!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要坚信……!”
这时小二端来了菜和啤酒,丽娜停顿了下,
华明接着道,“坚信会有奇迹发生吗?”
丽娜摆摆手指,“no,no,要坚信如果失败了,吃顿饭就会好起来了,所以,无论任何情况,都要记得,好,好,吃,饭!”
丽娜特意一字一句的说着,侧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很认可。
华明装作思考了下,“嗯,这是个挺奇特的逻辑,不过听起来不错。”
丽娜点点头,古灵精怪的笑着。
丽娜端起筷子说“开动,不要客气啦!”就滋滋的吃了起来。
华明看她的可爱模样,也端起筷子,当第一块菜送进嘴里的时候,他觉得特别的香,才知道,自己真的很饿,然后就认真的吃了起来。过了会,华明抬起头看着丽娜,忽然想起了她的mèi mèi丽莎,她们是如此的不同,也许她更xìng yùn,从小就在更安全的环境里,而mèi mèi却需要更敏感来保护自己……他在回想着,这个个案的成功,或许并不是人工智能多强大,而可能是,这只是个简单的个案,而面对人的意识问题,却还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丽娜看华明吃着吃着发呆起来,就停住了筷子。
“博士,吃东西要认真,才是对食物的尊重。”
华明回过神,“我也很想能做你这样的快乐吃货。”
“其实很简单,每个人一出生,本来就是个快乐的吃货,只是越长大越忘记了,或许你是太多的心事和责任了,要不你试试让智能机器帮帮你,你就能找回真正的自己了。”
华明看着她那么单纯的样子,也有点疑惑,
“你之前也为mèi mèi的事情那么烦心,为什么这么快就可以转变过来,好像忘记了之前那么累那么苦恼。”
丽娜装作很认真的思考样,“我想可能我是天生的大白傻吧,不开心的事情很快过去了,更主要的是,我遇到您这样的天才呀!我觉得是上天的怜悯,也是爸爸妈妈的保佑。我只能跟mèi mèi相依为命了,只要她开心,我就很快乐了。”
华明觉得,的确是,在从小受到更多爱护,而且也一直受到更多关爱的人当中,这种单纯的确保存得比较好,不过也跟他们天生欲求更少有关,他们的奖赏系统不会产生过多的多巴胺,而是催乳素,所以他们能在很多关系中更感安全和满足。
“你又来笑话我了。”
华明觉得跟丽娜说话很放松,虽然不能聊很深入话题,但能让自己暂时忘却一些烦恼。
丽娜忽然很认真的说,“我刚才的确是说笑的。”
华明不明白她怎么这样说,头上长了些问号。
“偷偷告诉你……”丽娜一副神秘的样子,脸凑了过去,手招了招华明也凑过来,
“我其实是一枚哲学家。”
华明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失敬失敬。”
丽娜得意洋洋的样子。嗤……丽娜开了罐啤酒,递给了华明,
“来,清醒下!”
华明接过,装作认真状,“请问大哲学家,这酒能令人清醒吗,这有没有点常识依据的?”
丽娜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一边开另一罐啤酒一边说,
“嘿,这位同学,跟女哲学家不要老讲常识,要懂点浪漫,明不明白,嗯?”
说着,举起啤酒罐向华明示意了一下,华明也举起啤酒罐跟她碰了一下。
“祝大家心想事成!”丽娜说着,灌了一口啤酒,享受的叹了口气,“啊!这才是人生啊!”
华明实在佩服她,此时他真的相信,任何哲学家都比不过她。他也喝了几口酒,也叹了口气,不过他真的不能和她一样舒爽,他的心头依然重重的,无论怎样放松一时,那股重重的气息依然随时蹦出来,压得他喘不了气,无处可逃,因为,他依然未能摆脱要面对自己而不能接受自己失误的那种痛苦。
“华博士,你能说说你的苦恼吗?”
过了会,丽娜放下了啤酒,她也知道,对面坐的是个理性而心事重重的人,不是大情大性的小男生,灌醉他也没用,只能稍作一些放松,但是他的问题依然是还未解决,不如尝试下,与他一起面对,尽管她并不那么不自量力的以为自己能帮到什么忙,只是,她愿意陪伴一下他。
“我吃饱了,也没喝醉,我想如果可以,你当我是一个朋友,说说你的烦恼,我愿意与你分担。”
“谢谢你。”华明感觉她的确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起码她真的愿意认真听他说说。
“我和我的研究小组,还有我们的智能机器,遇到了个前所未有的大难题,这个说起来很长篇,不过主要是这样,我们有个病人,她之前经历了一些事情进入了昏迷状态,她没有器质性病变,也就是她的身体,她的神经系统没有物理或者化学损伤,也就是说器官没有外在作用下的病变,但是意识却一直游离不能清醒过来,我们从成功实践出发,推论在这种情况下机器人可以帮助人能从无意识返回到有意识状态,于是就开始了这个实验,但是经过了快半年时间了,她还没清醒,虽然是有一些缓慢恢复迹象,就在前几天,我们受到丽莎的好转的鼓舞,觉得可以尝试用更积极的方法,谁知这样令病人的情况迅速恶化,现在她的意识已经跌落无底洞……”
说着,华明又拿起了啤酒深深喝了口,他真好像麻醉自己,真的好想。
“你是说……用了很激进的方法吗?”
“是的,你说的很贴切”
华明觉得自己之前好像还在虚饰自己,其实也是给自己合理化的借口而已。
“虽然你们的出发点很好,但是却伤害了她。”
“是的。”
一时间,气氛好像凝重了不少。
“博士,这里有点吵,我们不如走走。”丽娜提议道。
华明点点头,丽娜便招手伙计买单。周围气氛越来越热闹,午夜才是人们精彩生活的开始,不过这些与华明完全没有关系,从来他的夜晚都是属于研究所,而不属于闹市的。他来,没人在乎他走不走,他走,人们依然当他没来过,他像是丽娜带来的一只宠物,只是来撒了个便便。
他们在路上走着。丽娜在想,虽然她搞不清楚实际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也很想从自己局外人的角度,看能否给到华明些什么思考方向,想起mèi mèi的好转她也相信智能机器是有作用的,只是他们还搞不清楚问题在哪。她既是安慰,也是鼓励的对华明说道,
“博士,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你们之前也的确是努力想过办法了。”
“可是,我们也同样犯了错误。”
“博士,或许你能不能这样想,其实她也很感谢你们的,她也在尽力,只是她也有自己的选择和宿命。”
“宿命?”
华明从来对宿命这样的词汇从不搭理,他认为只要有自己的选择,和对选择承担的能力,没有什么宿命可言,命运都是自己创造的。他望着前方,目光坚定,
“只有选择放弃的人,才会相信宿命。”
丽娜看他好像坚强了起来,问道,“那你相信宿命吗?”
华明此时的确已经感觉筋疲力尽了,但是他的心,是不愿放弃的。
“我也不知道,人太多未知的东西,我还不敢下定论,不过我想,我可以一直与它保持距离,直到我无能为力为止。”“嗯,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丽娜看他的光彩仿佛又回来了,感到安心了些。
不知不觉,他们回到了研究所的大楼楼下。
“今晚真的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很高兴你能当我是朋友,希望你们一切都会好起来。”丽娜真诚的目光看着他。
“好吧,你回去休息吧,我要回研究室看看,晚安。”
“晚安。”
他们道别后,华明就向着研究室走去。
丽娜喊了他一声,“华博士……”
华明回过头来,丽娜继续说,“如果以后你有什么烦恼,可以随时找我聊聊,下次你请客。”
说着,微笑跟他摆摆手。
华明笑笑答应,“好。”然后往实验室走去了。
华明走进研究室旁的休息室,看见程恩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看见她盖着的外套往下滑,他马上帮她盖好,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一直以来,程恩都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对他是最支持和包容的,刚才自己情绪失控,她还有条不紊的处理好实验室的事情,他知道,如果没有她一直在身边支持,他不可能取得那么多成就,然而挫折的时候,自己却意气用事,让程恩来承担,他怜惜的看着她,轻轻拨了下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华明也感觉真的很累了,也闭上了眼睛。
华明做着个史诗般的梦:
依稀中,世界的正邪在颠倒一股焦黑,一片压抑,一种无声灰暗的恐慌
此时,正有天才智者来拯救。于是,借助外太空的力量,用高技影象从地球之外迷惑敌人视线
然后,如潮水一般的反击开展了吹走灰阴暗霾,熔岩炽热般的激战,不用预想的结果--胜利
他看见整个过程在翻飞沙场的自己,看见一段轰烈。
然而,忽然自己又置身影院一般的只是旁观,没有任何战争的碎片的沾染
然后,结束了,他轻盈跃身布幕之内,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向他走来,告诉他--不要担心,你要寻找的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真的吗?
滴答……滴答……潮湿而迷蒙丛林雾气中,一个未曾谋面而气质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
此时,一股神秘的气息悄然升起
滴嘟滴嘟……海伦那边的仪器传来了警报声,华明和程恩都惊醒了。他们马上过去,海伦的血压迅速在下降,
“怎么忽然这样?”他们都惊慌起来,马上进行抢救。
嘟……
“马上进行电击,强心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