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p>
天晴了，繁星洒下来，照的周围很亮，晚风吹拂着，凉凉的。背上那伤口终于缓和了一些，我咬牙将身子一翻，仰面坐在了草地上。为防止向后倒去，我伸出一只手撑在腰后，另外那只狠力一扬，把轩辕戟扔在了狼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自己出奇的平静，我只是看着狼，两眼无神地看着。</p>
“你要要，给你。”</p>
“哼，以你的性格，你会真的给我么？就算是给，你会让我带走它么？”</p>
“……你说让我跟你走，去哪里？”</p>
“回雁翎关，回军师那儿。到时候，你继续做你的刃狼户首领，我还是你的弟弟。”</p>
“哈，居然用的是‘回’……果然，你还是没离开那里啊。”</p>
“从来都没有。”</p>
“这么说来，从头到尾你都是在骗我？”</p>
“上一次北境白光乍现，军师告诉我来这里可以找到你，找到之后要想方设法把你弄回去。所以，是，我是在骗你。没有什么精神控制，没有什么偷偷逃出来，没有什么……我想要过自由的生活。一切，只是奉命行事而已。”</p>
听狼说完，我忍不住深深舒了口气。一波三折过后，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想不到，最后还是跟军师有关。我忽然觉得，他成了我欠过去的一笔账，这笔账曾经救了我，甚至成就了我，但是现如今，它开始纠缠我了。</p>
“我一个流浪之人，对他能有什么用？他看着也不缺将，更何况，你已经成才。”</p>
“用你释放出大家，以及关在雁翎关以北的魔族。”</p>
“……”</p>
“军师说，惟有狐仙一族，才能解决镇在那里的圣湖。”</p>
“……”</p>
“呼伦湖的法力太强，千年来魔族始终破不开雁翎关。我们用过很多办法，阴谋阳谋，人力的物力的，但影响甚微。它对雁翎关的镇御作用太过强大，外力很难祛除。唯一有效的，是你。军师打听到，只有你们狐仙族的狐火可以克制呼伦湖的圣水，蒸腾它，让它彻底消失掉。所以，军师想利用你，烧干呼伦湖。”</p>
“狼啊……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么？”</p>
“都到这份儿上了，成熟一点吧。军师的野心和宏图大业，你想不到。”</p>
“哈，你跟我谈成熟？”</p>
“……”</p>
“这么说来，当年自治区博物馆的火拼，也是和这事有关？”</p>
“对，是军师指派关外的新妖去的。而且，任务没有失败，外面有接应的人，东西被成功带回去了。”</p>
“什么东西？”</p>
“元雷杖，早些年在阿拉善盟出土的西域宝器，可以召唤雷电。”</p>
“所以雁翎关上那道口子是人为的，是你们劈开了它。”</p>
“没错。”</p>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不干脆彻底劈开雁翎关？”</p>
“在呼伦湖面前，元雷杖的法力很有限，留下一道口子已经是它的极限，使完就废了。”</p>
“……狼，魔族暂且不说，当年你们一干人进去的时候很轻松，为什么现在出来却这么麻烦？”</p>
“哈，你觉得呢？”</p>
狼看着我笑了，咧嘴冷笑的那种。我疑惑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一股寒意忽然从骨髓里渗了出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满眼惊诧地望向他。</p>
“你变成了他们，你们变成了魔。”</p>
“对。”</p>
“狼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p>
“什么也不用说，你跟我回去，对大家都好。”</p>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时候既然你们已经擒住我，为什么又变了注意？”</p>
“军师看到天有异象，知道轩辕戟即将现世。这神兵跟你有关，只有你在，它才会出现。所以军师决定一箭双雕，顺便收了这神兵。”</p>
“……他么的军师这货到底是谁呀，知道挺多不说，现在又能预知未来了？他咋不上天呢！” </p>
“哥，来龙去脉已经跟你讲清楚，所以，我要你一个答复。我知道你的性格不好说话，不过说实在的，既然轩辕戟已经到手，有你没你其实可以无所谓，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反正有的是时间。”</p>
狼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朝面前躺在地上的轩辕戟走了过去。可就在他弯腰伸手之际，一道校服袖子忽然甩过来，快速缠住大铁签的一端，将它猛力拉了回去。画面里，我回手接住飞来的轩辕戟，两腿反曲缓缓站了起来。我没有看狼，我就那样低着头，抬手划出将轩辕戟插进脚边的草地，任它竖直没在一旁。然后扯下身上的布条，不紧不慢勒住周身给自己简单包扎了起来。</p>
“我刃狼户一众，现在在哪里？”</p>
“在校门口，我让他们杀掉你的同伴，一了百了，断了你的牵绊。”</p>
“哈，你觉得，他们能奈何的了他两么？”</p>
“等结果便知。”</p>
“还给我‘等结果便知’……狼啊，说句实在话，不管是不是性格使然，我都不会跟你走。想让我烧干呼伦湖的水，你们，搞笑呢？军师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啊！他把别人当成什么了？人形蒸汽机？我不知道分开的这么多年，他给你们灌输了什么思想，让你们这么笃定，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宏图大业’究竟是什么。但是……真的很没有意思！而且让你说对了，今晚这破铁签子，你别想带走！”</p>
“……”</p>
“狼，既然拿你当弟弟，那我不客气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骗我就不说了，你死心塌地跟了一个神经病，还入了魔道！现在，又要放出那些困住雁翎关外的魔道……我不会拿什么对不对得起家人的话来骂你，我只想问你，这还是曾经那个你么？你所谓的大业，是当年咱们和扰扰要的生活么？”</p>
“……”</p>
“而且，他么的什么轩辕戟什么呼伦湖水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啊！你是我的亲人啊！”</p>
听着我的一字一顿，狼有些愣神，两眼开始飘忽了。说实话，我也越说越激动，越到后来越不由自主哽咽了起来。然后我就那样骤然跃出，瞬间奔到他面前，使出全力砸在了他的脸上。狼没有躲闪，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没来得及反应，反正面孔扭曲后，任凭自己被巨大的惯性带起，横着飞了出去。他磕到旗杆台座一角，随后变掉方向砸进主席台的基墙，崩起土石无数。然后“呜啦”一声，主席台的顶棚终于受不住一夜的折磨，弯裂着崩塌了。</p>
我站在原地，两眼失神地望向面前。灰尘里，狼驼着背幽幽站起来，随后银光一闪，他将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刀扔在我脚边，插进了土里。不等我说话，另外一只手随即旋起，那柄军砍挥舞于手中，来回环过后，挡在了自己胸前。</p>
“刚才这一下，就当是我还你了。”</p>
“……一定要打么？”</p>
“你会死。”</p>
说实在的，虽然自己祖上曾与魔罗族对抗过，但我和其他人一样，对那帮人知之甚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将妖族和凡人转化成自己同类，也不清楚为什么有的无法感知到气息，有的却可以（就像狼和军师那样）。也许，是他转化的不够彻底吧。但也正因为如此，因为他保留了一部分狼妖的特征，使得我从始至终没有发现端倪。</p>
“是我不够关心他么？是我太一意孤行，没有在意他的感受么？”</p>
很多情景开始闪回在脑海，曾经发生的，最近发生的，刚才发生的等等。我一遍一遍反问自己，我开始觉得当年抛下他们是个错误。因为自己的冲动，也因为自己想当然地不愿连累，我反而不负责任地将这些兄弟留给了一个可怕的人，任他带着他们误入歧途，陷于不义……</p>
画面里，狼的气息忽然变了，变得阴戾起来，手上、腿上开始蒸腾出一股股微醺的黑雾。那黑雾像火，却又没有火焰那般炽烈；像烟，却又没有烟那般飘漫。没过一会儿，黑雾便萦绕住狼的周围，朦胧间，只剩他上半身勉强可见。这，就是入魔道后的样子么？不等我疑惑，不远处的狼忽然疾风奔了过来，速度之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后仰躲闪，军砍的刀尖随即贴着鼻梁划了下去。只见狼反手将刀背抵在手肘上，就那样保持着刚才切削的姿势滑行出好远，随后一个回转站定下来，幽幽直起了身。</p>
“拿家伙，我没跟你开玩笑。”</p>
“……他心已横，劝是没用了。既然这样，那就打到他服再单方面沟通吧。”</p>
狼的绝决让我一阵叹气，我摇摇头，弯腰将地上那柄环首短刀捡起，握在手中来回把玩着。哈，细细想来，已经很久没用过刀，手生的不要不要的。不过那海蛇的兵刃还挺趁手，划拉几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锋利可闻。</p>
“既然这样，那来吧，看咱哥俩，谁先把谁干趴下！”</p>
![顾二代[重生]](/cover/55/55602/55602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