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到了,房子里有风扇吹着还好,下午走在sh的沥清路上,感觉鞋底都要化了,路面上的热浪象烟波,清晰可见,咽喉时时像要冒烟,衣服总是湿的,沾在身上很不舒服,那时的公交车都没空调,拥挤的车箱里满是汗臭狐臭味,每天回到办事处,换下衣服,总能有股浓厚的汗臭味,真的很无奈。
那时的sh在时尚方面总是在引领中国,尤其是优雅时尚的měi nǚ,有时很是养眼,让人好生羡慕和幻想,当然,更有一些出格的前卫,让人诧异甚至接受不了,一天下午,在繁华的南京东路,正劳累奔波中的阿宝突然愣了,几个上身只着比基尼,下身穿超短裙的女孩正大摇大摆的走在对面人行道上,周围的人满是一脸的惊愕,阿宝以为自己中暑,出现了幻觉,忙掐了下自己,挺痛的,对面几个女孩仍然在招摇过市,难道是拍diàn yǐng?没有啊,脸孔也是华人的啦,天啦﹗那时可是1994年,放到现在也是不多见的。
阿宝回到办事处和老王几个说,没人相信,就是后来回公司时和同事们说,也没人相信,就算是2012年后阿宝还有和人说起,还是没人信,可阿宝发誓,那是真的,那么巧就被他遇见了,只是以后没再遇到了,那几个也许被当成liú máng被抓起来了。
那时的夏天,sh部分年青男人开始流行短卷发,短袖衬衫或t恤包进老式西式长短裤里,有的更配上一付吊带,脚穿凉鞋配白袜子,除了头发象diàn yǐng里的街头黑人青年,衣着活脱脱一副diàn yǐng里民国或香港早期的少爷样,现在想来,挺逗的。
阿宝为了和zb区一家小医药公司搞好关系,决定请两个经理吃饭,想来想去的,决定还是花血本在有名气的地方请,而且要特别点,那就在新锦江的旋转餐厅了,那可是当时sh响当当的地方了,没几个人不想到那里坐一坐,阿宝听人说,那里的自助餐好像是每位280元,在当时普通人眼里,那是很昂贵的了,阿宝也很心疼。
果然,和郑经理一说请吃饭,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依然脸无表情,“唉哟,侬不用客气啦,阿拉忙死了,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啦”,“郑经理,我听说新锦江的旋转餐厅很有意思的,很想去看看,希望您和毛经理能一起赏光”,“啊,这样啊,那我和毛经理商量一下,你稍等一下”,总是瞥人一眼就低下的头这会儿总算睁着双眼看着阿宝,一会儿,郑经理和毛经理一起进来,“好啊,可以的,什么时间”,两人脸上难得的露出点笑容。
请客那天,想到要去那样的豪华高档的地方,必须把自己搞得摩登点,毕竟是个没见过真正世面的小年青,也没那样的财力,哪懂得真正的时尚,理解上当然偏了不少,其实,正常装扮也就行了。
结果,阿宝也去搞了个短卷发,把自己打扮成了那种少爷样,只是没穿吊带,小李看了,脸上满是迷糊,或许有不敢显现的笑。
临出门时,看着镜子中的样子,阿宝对这付装扮突然有点不自信了,尤其是头发,可是,改变已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出门。
一路上还是有些回头率的,阿宝有点不自在,站在大厦的门口等那两个经理,势利眼的门童看阿宝的眼神怪异,进出的人也是老盯着他看,阿宝越发的不自在了,当一男一女两个穿戴的正儿八经的经理见到他时,也是愣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当顶楼旋转餐厅的迎宾xiǎo jiě职业而礼貌的告诉阿宝:要预约﹗阿宝的血瞬时涌上了头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两位经理的表情估计也丰富,好在昏暗的灯光看不出这些变化,在请求通融的要求被拒绝后,三人只能悻悻的出来了,阿宝窘迫着马上向两位经理道谦,重新面无表情的两位经理说没关系,那好吧,就到楼下的中餐厅就餐吧,可以想像,这餐饭吃的是多没滋没味,尽管阿宝仍然付出了4百多的代价,那道熏鱼,比石塔的腌鱼干的味道差到天上了,价格却是腌鱼干的二、三十倍,走的时候,两个经理的脸黑的和熏鱼有的一比。
后来这家的业务就没有了,真是适得其反。阿宝在一段时间里,天天拼命洗头,用力拉直头发,再不穿老式西式长短裤了,当然更不会在凉鞋里穿袜子,白袜子那是笑话,好在一段时间后,头发渐渐长长了,没那么卷了,小李说:“挺好看的”,阿宝也觉得不错,可惜,直的终究是直的,最后,还是变直了。
第一次去南通是坐qì chē去的,感觉好远,还要过轮渡,到了时已是半夜,出了车站,周围黑咕隆咚的,像那年正定的qì chē站,不熟悉状况,又是半夜,只能就近住宿了,向着斜对面唯一亮着灯的旅店走去,结果是家地下室旅社,很便宜,一晚5元,没办法,将就了,通道七拐八弯的,空气很差,感觉很是压抑,好在这时天气已不热了,进了房间,一股混合臭味扑面而来,三人间,已有两人在睡了,在公共区域简单清理了下,把重要东西放身上,阿宝也赶紧睡了,太累了。
第二天赶紧清洗一下逃了出来,外面的空气真新鲜,可是,总觉得自己身上总有股地下室的臭味。到qì chē站把行李存了,买了张地图,研究了下,原来这里是靠江边的新车站,离老市区还有点儿路,难怪周围房子不多,地图上,南通的lc区四方方的,被护城河围了个结结实实,蛮有意思的。
叫了辆三轮车直接就拉到了医药公司,这时上班才没多久,分管的经理正好在,也就30出头,就有点发福了。今天真是阿宝的xìng yùn日,没谈多久,就签了十几件货,条件是下个月来开订货会,赞助两千元,阿宝马上一口应承下来。
出了医药公司大门,阿宝心情真是不错,时间还早,当然要认真逛逛这南通古城了。回sh时坐汽垫船回去,快多了,还可以欣赏江景,只是噪音偏大了。
和小李相处的始终不咸不淡的,不管心情好不好,周末肯定没理由呆在宿舍里无聊,两人基本都是一起出去逛大sh,徐家汇周边几乎逛遍,阿宝也得以第一次进徐家汇大教堂参观,很是不错;逛南京东路和外滩时,两人在外滩照了几张像,那时,阿宝的头发正好半卷,让整个脸看起来有点圆,显得没那么严肃,挺精神挺上镜的,其中唯一的一张两人合影,是倚着江边围栏,背景正是还没完全建好的东方明珠,取回来一看,结果成了情侣照,因为两人前后有一点距离,阿宝靠近她的手正好斜放在围栏外,照像的又是有点斜着照,这样照出来的效果,看着就象阿宝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除了这点,这张zhào piàn照的质量真是挺好的;进豫园里面游玩时,因为刚去过没多久,阿宝就小气的在外面等她了,后来每次想起来,都会不好意思;在百乐门,在人民广场,大世界,在动物园……都留下两人一起的身影。
中秋时阿宝天黑才赶回去,想到小李一个女孩子孤独的在这样的地方呆着,远离家人朋友,现在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于是,赶紧在中途转车时买了几个较高级的莲蓉蛋黄月饼和一些水果回去,虽然自己并不爱吃月饼,看得出,当他拿出月饼时,小李还是有那么些感动的。
寂寞的一对孤男寡女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呆久了,按故事情节,多数会有些jī qíng内容的,同样,阿宝难免有时也会蠢蠢欲动,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始终下不了手,以前几个相交接近的女孩,他也始终犹犹豫豫的下不了手,是性格,还是没自信?或者,对未来考虑的太多了,也许,只是他的吸引力不够。
去南通参加订货会,也就是下面更小的医药公司,药房,医院等的采购会了,就餐时,当那道铁板文蛤的锡纸打开时,油星四射,蒸汽升腾,“刺啦刺啦”的汁水滚开声中,文蛤的壳依次打开,鲜香四溢,可观赏,有声有色又有味了。
秋冬季是保健品的xiāo shòu旺季,可是今年就有点不行了,公司两个品种的产品又多了好几个牌子,市面上更出现了许多这个“金”,那个“神”的保健品,自然分流了销量,竟争多了,浑水摸鱼的也就多了,保健品的口碑也就坏了。阿宝虽然着急,却也没想跳槽,因为公司的正规药厂已在建设之中,到时会生产医用药品的,阿宝相信,到时,日子一定会更好过的,而他依然会得到公司的重用。
这天在大院遇到会计老王,老王激动的说:“小张,有没有买股票啊,现在指数只有300多,有钱赶快买”,这时的阿宝因为对股票并不熟悉,在这里手上能动用的也就七、八千元,又担心工作地点的不稳定,移户麻烦,真就没把股票当一回事,虽然在外面时,中午没地方去,偶尔也会去附近的证券营业部看看,消磨点时间,甚至还买了一本股票的书来看,可是就是没有去开户买股票。
多年以后,每每想到这里,他是后悔万分,要是当时把手头的七、八千元变成股票,丢在那里,现在早大发了,只要不是买到太烂的票。
人往往都是因为想太多了,而失去机会的。
入冬前小李被调回公司接替阿新当出纳,听说阿新快要生宝宝了。把小李送上火车,阿宝多少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一个女孩“离开”了他,他又是“孤家寡人”了。
回到空荡荡的办事处,回想起自己平时并不珍惜和小李在一起的时光,阿宝开始后悔,她是个好女孩,也会是个好伴侣,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明明已是有过心动,怎么就不能花点心思争取一下呢?愚蠢呀,多好的机会,错过了,也许也就没机会了,至少,多了太多困难。
人,往往都要在失去后或者分离时,才觉得失去或离去的珍贵,许多人在对待父母亲人时,也经常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