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遇到同学广水,聊天中得知高中女同学郑英就在火柴厂上班。回场后,阿宝去找她,随着一次性打火机的出现,火柴厂已是日薄西山了,整个工厂一幅败落景象,聊天中她也是有点茫然,不知应该往哪去,对前途的担忧明显写在脸上。
郑英比高中时成熟多了,她原本就身材高挑,比阿宝都要高一点,样貌也不错,身体条件在南方女孩中算可以了,如果是现在,包装一下,至少外形上,不比一些地方评出的所谓形象大使差,就算当个礼仪xiǎo jiě类不也可以,何愁找不到稍稍好点的工作,可是在那个时候,落后的内陆小地方,没有这些可发挥的内容,人们向往的就是政府行政事业单位,或者效益福利好的国营企业,能读书的有机会,不会读书的就看关系了,这些都没有,也要想办法进次点的国有、集体企业,进去了,就算后来效益变差了,只要有口饭吃,没人会轻易cí zhí的,只有自己实在混不下去了,才会考虑出外讨生活,改革的春风还没吹到这里,像她这样在一个快倒闭的破工厂里苦熬的人,还是很多的。
当阿宝得知她还没有男朋友时,就有点惊讶了,估计是高不成,低不就了,再拖下去就真成剩女了,不过她不是阿宝喜欢的类型,况且,没有多少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长的比自己高。
周末去看二哥,真的不远,二哥很高兴,带阿宝到处参观,因为电站规模较大,要建好几年,施工人员多,这个原本是个村庄的小地方,俨然成了个小城镇了。
终于有机会较近距离的看看快要建好的大电站,阿宝还是为它的巨大而震憾,这可比上容的水库大太多了。问到他女朋友时,二哥有点泄气,说是性格不合,两人分手了。
今天第一次过河到对面参与炼山,据说对面的山势较复杂,看过去的确比这边的山更高更陡,因此,参与的人就比较多了,大家分批乘渡船过了河,走不多远就是了,近距离观察,阿宝发现,这山比他想象的更险,所以,他马上让人砍了根棍子以防摔倒等意外。
人员统一分派了区域,阿宝跟吴书记等人一组,除了阿标和另一个工人,都是后勤的,驻守位置在两个小山脊的三角凹陷区,上窄下宽,两边有点陡峭,阿宝虽然经验还很差,但直觉觉得这个夹心位置不好。计划上,火是先从左手边烧起,再从上边烧过去,可是,万一跑火导致两边同时烧起来,人员距离火源就偏近了点,当然可以马上下撤,但是,火蔓延的速度是十分快的,就算不出大事,烤都烤个半熟,阿宝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阿标说没问题,很容易就可以下撤,而且,其它地方更危险,这是照顾我们了,阿宝也就不吭声了。
炼山开始了,为了观察,大家都上到比较高的位置,没多久,火就过来了,大家都还淡定,有说有笑的,谁知,一会儿风突然变大了好多,火龙从较高处横着直往西北本次炼山区的最后一个山脊卷去,气势惊人,过了那个山脊就是森林了,不知谁喊道:“不好,这么大的风和火,那边可能要跑火”。
吴书记正准备分派人手下去,从公路过去支援,这时半数人的脸都是朝下的,阿宝也是,因为吴书记在中间,“有飞石﹗快下撤”惊恐的大喊,“啊”,一声惨叫传来,阿宝愣了,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见身边的人不要命的往下逃,有的几乎就是连滚带爬了,摔倒了,马上屁股着地继续往下滑,也顾不上竹根树桩了。
阿宝终于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山上鸽子蛋、鸭蛋大的石头“噗噗噗……”的从上面的灌木杂草丛中钻出来,有的速度好快,有的可能被多次阻挡,速度就比较慢了,这要是被速度快的打到,不得了,阿宝完全的清醒过来,这时他已是最后一个了,掉头往山下跑已来不及了,第一次经历这种危险,本能的往下滑着后退,眼睛只能盯着飞石,躲避着,却顾不了脚下,太陡了,这么陡的地方,一旦是脸朝上后仰摔倒,后果将不堪设想,眼见一阵较密集的石头雨在加速冲来,情急之下,本能的往右边山壁闪了两步,刚好前面较密的小竹丛小杂树挡住了下冲的一些小石头,一些就从阿宝身边飞滚而过,刚要喘口气,就见一块小碗大的石头正在加速滚来,“有大石头”,阿宝刚刚喊出口,石头就到偏左的眼前了,下意识的用木棍挡了一下,石头势头稍缓,继续跳跃向下,正中吴书记的小腿正面中部,只见他立马坐倒在地,幸好这时飞石少了,大家赶紧扶起他往下撤,阿宝也迅速的往下逃,撤到安全地方,大家都一把瘫倒在地,死里逃生呀﹗
惊魂稍定,阿宝赶紧察看吴书记的伤势,胫骨中段部位的皮肌青肿淤血,表面看来并不太严重,骨头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痛,走路有一点点拐,看来这林场的人经常上山,光照又充足,骨骼质量明显不错,阿宝还是劝他去医院拍照检查一下,他自己却说没事,不肯去,其它人虽然有点狼狈,好几个的衣裤都破了,好在只是划破点皮,或被小石头打到,并不严重,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倒是阿宝几乎完好无损,庆幸的同时阿宝得意的想:“幸好我冷静沉着,没有盲目逃跑,如果不是我用木棍挡了下那块大石头,让它减弱了冲力,下面一大堆人,一定有人要受重伤的,不过,这块大石头砸到的就可能不是吴书记了,也可能没人被砸到,反正我做的没错”,这话当然是不敢说出来,至于为什么事先没人考虑到这种可怕的情况,阿宝当然更不敢提了,要和大家和谐共处,就得学着做做“深沉的肤浅”,看来,下次上山要多带点急救用品了。
山上的火势还是很大,吴书记还是赶忙让几个人往西北去支援,留下的人脸上都写着焦急,这次炼山,有点不顺,阿宝把阿标扯到一边,小声的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石头落下?”,阿标说:“看来,这座山不太好,有许多小石头,又比较陡,火一烧枯枝就会撬动石头,地面上的阻碍物又少了,石头就滚下来,而这条沟自然就成了飞石的汇聚点,这种情况在其它地方不多见,至少也比这差远了,唉,大家都疏忽大意了,真要追究起来,事前检查验收的人是有责任的”,一会儿,他又压低声音跟阿宝说:“听说,这座山上次没有炼山,而是发生了火烧山,烧死过两个人,发现时,两个人在一块大石头后蜷缩着抱在一起,都辨认不出是谁了,好惨﹗上次炼山更是很久的事了,所以,估计场里在职的都没有参加过上次的炼山,不了解山情也就正常了”,阿宝激灵灵的打了个颤,真的,好惨,好可怕!
时间在大家的焦急中缓慢过去,西北方的火势似乎渐渐的小下去了,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了,大家的情绪开始好转,陆续消息传来,安全﹗火渐渐熄灭了,开始了清理检查工作,阿宝上到遇险上面的地方,温度还是比下面高,杂草灌木枯枝等基本烧干净了,土地一片焦黑,个别还有余烟的地方也很快被灭了,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大家集合,准备回场,场长已知道了这边遇险的事,集合讲话时提了出来,也没有指责谁,只是提醒以后要注意。
中午就在渡口饭店喝点酒压压惊了,下午这些人可以不用上班,阿宝和吴书记先坐qì chē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父亲来林场看阿宝,吃过午饭就走了,看得出他对阿宝的担心,阿宝也知道他担心自己什么,担心自己因为前途不好而情绪失控,看着他孤独的身影,阿宝有点黯然神伤,不知不觉父亲也快60了,他太不容易了,现在自己还要让他担心,我真是没用。
卫生局来通知,单位医务室和相关人员要再次登记及相关法规学习,阿宝去卫生局时,正好看见萧刚在办公室悠闲的喝茶聊天,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呀﹗同人不同命,犹豫了一下,阿宝还是堆起笑脸向他打招呼,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阿宝也就尽快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学习卫生管理法规,下午就kǎo shì,当然也没什么监考了,走个形式罢了。在等公车回场时,有个人看着眼熟,他也在看着阿宝,阿宝终于想起他是“回炉班”的陈金荣,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你怎么会在这等车?”,“几年不见,你在干嘛?”,原来,他在三建上班,做施工监理,公司的建筑材料制品厂就在离林场不远的地方,他经常要去哪里,他家在市区,晚上是不住那里,上了车,快到时,他邀请阿宝去看看,反正离场不远,阿宝就一起下车,制品厂十分简陋,主要生产一些水泥排水管之类,厂区又脏又吵,坐了一会儿,拿了他家地址,阿宝就告辞,走了二十多分钟就到场了。
这天傍晚梁英来看阿宝,被几个人看到了,结果好几天都有人问阿宝:“小张,谈女朋友啦,长的不错呀,厉害”,阿宝只能一次次的解释,小地方什么也瞒不住,日子过的也无聊,自然会多点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