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已经换过来了,这时需要的就是速度了。楚平要赶在谢家接亲的花轿到家前,跟柳玉娥拜堂成亲,甚至洞房。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谢家和柳家还能如何?
楚家家没有老人,一切礼仪都简单的行过之后,楚平就马上进了洞房。麻利的喝了交杯酒之后,楚平就拉着柳玉娥走向床边。柳玉娥羞红了脸,扭扭捏捏的还有些放不开。“快点吧,过不了多久,你爹妈就要打shàng mén来了,我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楚平连哄带骗加半用强,成就了好事。
那凤娘被抬到谢家门口,一下花轿,就马上掀开盖头发了飚。她一个窑姐儿自是不怕闹,那谢家一看花轿里的人不是要接的柳玉娥,一下子也蒙了,连忙拉着接亲的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
等到凤娘趁着乱走了好半天,谢家才觉出味儿来,聚齐了亲朋好友一齐找上了柳家来。柳家正摆开酒席宴请宾客,谢家找shàng mén来把事情一说,柳家婆娘就闹开了。
“好你个谢老财。接亲的人是你谢家的人、花轿是你谢家雇的、我家玉娘是你家的两个婆子亲自扶上的花轿,跟着你儿子走的。现在人不见了,你还来找我要人。我倒要问问你把我闺女弄到哪里去了。”说着就要冲上前来厮打。
这古时候接亲,上了花轿就是男家的人了,途中若是出了什么状况都是男家负责。因为接亲的人全部都是男家的,女家并不派人跟从,如何管得了上了花轿之后的事情?即便是两国联姻,一国派军士送公主出嫁,也是送到对方接亲的队伍手中。没有男家接亲完了之后出了状况,再找女方的道理。
那谢老财也是个做惯生意的、见过些市面的人。见到这时,就估摸着不是柳家出了问题。于是马上叫来了扶新娘上轿的两个婆子过来“这柳家娘子是你二人接的?”。
“的确是我二人亲自到屋中接的,就连红盖头都是我二人帮着盖上的。”。
“那怎会接错了人?”。
“谢老爷,我看后来从花轿出来的新娘,嫁衣都跟我们扶上花轿的柳家娘子有差别,想是途中出了状况。”一个婆子说道。
“途中,途中有什么状况?”谢老财皱着眉头说道。
“一定是趁乱掉了包。”那谢三胖子叫起来。“途中我们遇到两人在街头撕扯,后来银钱洒了一地。众人被堵住,都去地上抢钱。那时又恰巧也有个迎亲的队伍跟我们交错而过,定是那时掉了包。”。
这谢家一时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掉了包,若是掉了包,柳玉娥又被掉包到哪里去了,可这柳家听到这里,这时哪里还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这天杀的楚平,老娘今天跟你拼了。”说着,柳家婆娘就扒开了众人冲到隔壁楚平家。
楚家早有准备,院子里也有十几二十个汉子正拿着棍棒等着呢。谢柳两家的亲友都是寻常百姓,一见这众多的混混,就知道跟这帮dì pǐ明着动手肯定要吃亏,也就没人真的敢动手。于是就有了几家人堵着门口互相叫骂的这一幕。
“你问问那谢胖子还要不要入了洞房的玉娥?”楚平出示了带着初红的床单后,无赖的说道。
“哼。我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既然柳家娘子已经入了你的洞房,我家当然不会再要。”。转头又对着柳老板说道“柳老板,你家闺女进了隔壁的楚家,按理你家要双倍赔偿我的定金。你拿出钱来,我们就两清。”。这谢老财一是不会要这破了身子的儿媳妇,二是不愿意跟楚平这帮混混纠缠。毕竟他一个做酒楼生意的,不愿意招惹这些人。
这柳家婆娘一听这话,跳起脚来骂道“好你个谢老财,我家闺女是被你谢家的人明媒正娶接走的。如今陷在这混子的家里,我不找你要人,你还找我要钱。你陪我女儿、陪我女儿。”说着又要上前厮打。
虽说柳婆子颇为泼辣,但这说的也还是正理。谢家虽是大户人家、亲友众多,一时间也无所适从。于是三方的人在这楚平家门口推推搡搡、骂骂咧咧。
陈道在外围,看到这种情况也是苦笑不得。不过他不得不佩服楚平的勇气和谋划,他听楚若梅说过楚平和柳玉娥两情相悦的事情。这楚平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敢豁出去弄出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的骗亲好戏,着实有些胆量。而且,从计划、施行到结果,既然都按照楚平的意愿实现。这楚平手下的一帮子兄弟执行力,还是非常了得的。要是当初严明也有这几分无赖气,也不会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最终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看到这里,陈道推开众人进到里面去“众位、众位,大家在这里争吵也是无用。不若每家留一、二主事之人商谈,其他的人先回去。可好?”。这世间无非是钱、色二字,即便是权力,所谋的目的无非也就是钱、色。既然楚平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无非掏钱解决而已。既然自己也打楚平mèi mèi美色的主意,陈道只有掏钱帮楚平解决这个麻烦。
楚平抬头一看,见是陈道,马上就道“原来是妹……是陈大人到了,起开、起开、都起开,让陈大人进来。”。
王二虎和蒙汉也扒开人群,护着陈道走进去。那楚平的堂姐夫,州衙的应牢头早就听自己堂内第说过陈道。毕竟是衙门的人,马上走上前来就要下跪行礼。这武昌城的牢头虽有些实权,但毕竟是吏、是贱籍。陈道官虽小,但好歹是大明朝吏部正式委任的官员。
陈道连忙一把扶住他,说道“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众人见这个架势,又见到王二虎和蒙汉凛凛的杀气远不是楚平那一帮混混可比,于是就都安静下来。按陈道说的,几个主家留下,余人散去。
几人坐到堂屋里,陈道缓缓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柳家大叔、大娘。”。
二人连忙站起来说道“不敢、不敢。”。
陈道挥挥手要他们坐下,继续说道“你们收了聘礼,嫁出了姑娘。那谢家姑爷既然亲自带人来接了亲,那么后面的事情如何,就不应该你们承担。”。
“就是,就是。我家玉娥可是真真切切上了他谢家的花轿。”柳家婆娘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柳老板也是不住的点头。谢家父子两个听到这话,却是一脸的黑线。
“可不管什么原因,这柳xiǎo jiě是入了楚平的洞房,这是不能更改的了。依我看,不若就将错就错,把柳xiǎo jiě嫁与楚平。”。看着两口子有些犹豫,陈道又说道“我想在武昌城开一个货栈、一个车马行,将来的买卖不会小了,这掌柜的我想就要楚平来当。日后,虽不敢保证柳xiǎo jiě锦衣玉食,但也决计不会跟着楚平受穷。”。
那柳家婆娘还在犹豫,柳老板却抬头说道“其实我家也是不想玉娥跟着楚平一起坑蒙拐骗,若是楚平真能有个正当的营生,我们也不会拦着两个小的。只要谢老板没有异议,就按陈大人说的办。”。
见这边说定了,陈道又朝着谢家父子说道“谢老板,这千错万错,都是楚平的错,接错了新娘。可是既然已经入了洞房,这也不能更改。你谢家肯定是不会要柳xiǎo jiě做媳妇的了。”。
“那是自然,我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如今这么闹腾,如何还能迎柳家娘子过门?”谢老财不甘的说道。
“刚才我听谢老板说,要赔付双倍聘礼,一百六十两银子。这样,这银子我帮楚平垫付了。你看如何?”。
这谢老财可也是个惯做生意的老江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陈大人开口了,我岂能不识抬举。赔付就不必了,只退还我八十里的聘礼钱就行了。”。这旁边的谢三胖急忙拉了一下父亲,刚开口说道“爹……”,就被谢老财摆手打断。
陈道一看这谢老财倒还是个人物,自己在武昌城毫无根基,于是也有心结交。说道“谢老板如此大度,倒叫陈某惭愧了。这样,陈某交下谢老板这个朋友。以后我陈某在武昌城做生意,宴请宾客等事宜就拜托谢老板操持了。”。
这谢老板当然知道陈道是给生意他做,也暗道自己刚才的对应得当,变坏事为好事。毕竟结交到朝廷命官,对于一个生意人是好事。而且若是有长久生意上的来往,赚的银子绝不止这八十两。
旁边坐着的江尚一直没有说话,看到这里也帮腔着道“谢老板,小姓江,是陈大人生意上的合伙人。我家原是襄阳府人士,也是初到武昌府不久,前些日子家父在城外买了一些田土。日后若是在武昌城有什么生意往来叨扰到谢老板,还望周全。”。
“哦?可是前些日子在城外买了千亩良田,又在城中开了几间米铺的襄阳江老爷?”这谢老财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这可是个大主顾,听说江家在襄阳有良田千顷,而且还是官宦世家。
“那正是家父。”江尚微笑着站起来拱手还礼。
这柳家两人还不知道江尚的家世,但见这谢老财对江尚比对陈道这个朝廷命官还要恭敬,也知道江尚应该是个大人物。听到陈道是与江尚合伙开的买卖,这时才真的放下心来。
说定之后,柳家夫妇二人到后院见到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的坐在新房之中。那柳家婆娘不由得抱着闺女哭泣了起来,这柳玉娥不由得也跟着淌起了眼泪,这倒才像是真正嫁闺女的不舍之情了。那柳老板倒是干脆,“哭什么,左右就隔着个院墙,大声喊一嗓子就听见了,又不是嫁到远处。”。听到这话,这娘儿俩才破涕为笑起来。
次日,把楚平带着和两个江家的管事见面交代了之后,一行人一起找了个酒楼吃饭。这时,因为北方正在大乱,武昌城里也是流民不少。几人吃喝一番后,陈道想到自己正需要人,这些流民岂不正好招回去?于是对江尚说了这个想法。江尚也认为可以从这些流民中找些北方人回去。北人身材高大,运输货物出力气,是占有优势的。
可是一旁的楚平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这武昌城的流民,都是些老弱病残。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年轻的妇人,早就被豪门大户挑走了。这年月,有口饭吃就能招到奴仆。几十斤米就能换一个年轻妇人。这还是武昌城,听流民们说,在北面五十斤小米就能换个丫环。”。想了一下又说道“若是东家真想找人手,就去对面的汉阳府。江北的流民很多过不了长江,都在汉阳府城外每天等着衙门施粥。只要带些粮食,就能招到人。不过,也得多带兵丁,免得出事。”。
“那好,我们明天就去。”陈道说道。
“我也去看看。”江尚也说着。
“你也要招人?”
“我一个开米铺的要那么多人干嘛,我想跟着去看看,顺便问问襄阳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