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还是请相士先算算，至于信不信，那是我的事儿。”陈道挑衅的说道。
众人又在起哄，那李布衣看今天不算一卦估计是走不了了。于是坐在陈道旁边道“公子想算什么？”。这时那俞xiǎo jiě也在旁边找了个空凳子坐下，丫环则站在一侧。
“那就帮我看看相吧。”陈道看着李布衣说。
“山人只断事，不看相。”。
“还有不会看相的相士？是怕说错了吧。”陈道更加轻蔑的说。因为这水平比后世的骗子差多了。
“非不会，实乃不能也。”不等陈道插嘴，李布衣继续平和的道“看相看相，看的是一个人的自然之相。可是来看相之人都是准备已久，哪有自然之态流露？来到山人这里所露出来的相，都是假相。这假相看来何用？是以即便是看相，也须在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自然之相，方可窥探。似公子这般巍然端坐，又有何相可看。”。
听到李布衣这么说，旁观的众人都起哄叫好。“这才是精通命理的神算呐。”、“是啊，那些不管谁来，都给你说一大通什么必有后福之类的，才是骗子呢。”。
不得不说，这相士还是挺能忽悠的。明明自己怕说错了，不敢看相，却能忽悠过来，让大家更加敬佩。看来他能这么有名，还是有些门道的。
“那你就随便算算什么把。”陈道无所谓算什么，只等他说错，就准备发飙了。
“依我看，陈公子并非是不相信山人，而是根本不相信易数这一门把。”。
“的确不信，这世间若真有命运风水一说，岂不人人都能封王拜相。哪里还会有贫困百姓，李布衣又何必算命为生？”。
“公子此言差矣。所谓命，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无法改变的自身情况。比如，是出生在帝王将相家里、还是出生在贫穷农户家里就是命；在家里是独子还是兄弟几人也是命；一家几兄弟，是老大还是老幺还是命。这是自己无法改变的，这就是命。”。
一席话说得大厅中寂静无声，连陈道也陷入了沉思。
“再说那运。何为运？运就是运气。一个人，呼吸长短就是在自己运气。一个人的运气可以决定身体好坏，也可以决定性格如何。若是运气短急之人多是身体有疾、性格急切之人。所以一个人调整自己的运气，可以调节脏腑、强健身体，更能平和性情、处事稳健。身体、性格若是良好。与人相处就会和谐，自然就会增加自己的机会。这就是运。”
听到这里陈道已经开始有点惊讶了，这与后世算命的怎么不是一个套路？
“至于风水，岂不闻孙子十三篇中就有提及？为何要在山南向阳之处、紧邻水草扎营；为何要背靠山林、面对水流列阵？这都是风水。所以建房搭屋要选择山南水北之地也就是风水之一。”。
看陈道被自己说动了，这李布衣继续道“再说这姓名。有的人名气起的好，既容易记住又有学问，若是做了什么得力的事情，就容易被主家记住。有的人起得尽是些富贵有财之类的，即便有什么出众之处，也难以被达官贵人记住姓名。这姓名对一个人的机遇，同样是有帮助的。”
“那既如此还需要算什么命？”。
“不然。一个人遇到难以决断之事，可以借助易数之法决断。虽然人很难逆天改命，但还是可以顺应时事，修改气运。那刘邦不过一亭长，若不是遇到乱世，何以平定天下改朝换代？那诸葛武侯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生不逢时，还不是功亏一篑。”。
说着飘然而起，朝着门口边走边说道“陈公子胸中自有沟壑，谨记山人一言。相由心生，人虽不能逆天、但可改运。”。
等陈道听完回味了一下，再去看时，哪还有李布衣的身影。食客们也都是窃窃私语的各自散了。那俞家xiǎo jiě不知何时也没了身影。
陈道结了账背起包袱走出了酒楼。刚走了几步，后面就上来两个家丁打扮的大汉拦住了陈道“公子留步，我家xiǎo jiě请公子到对面的茶楼饮茶。”。
陈道顺着这个家丁的手看过去，只见对面的一家茶楼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也站着两个魁梧的家丁，还有刚才俞xiǎo jiě的那个丫环。陈道不想去，但是看这两个家丁的意思，大概是不去不行。想着自己包袱里一百两银子不能露白，陈道还是去了。
到了茶楼的雅间里，俞xiǎo jiě已经叫好了一壶茶、几样干果。见陈道进来，俞xiǎo jiě摆了个请的手势，却没有说话。
“你叫我来的，你不说话，我也不说。”陈道心里打定了主意，坐下喝着茶，一言不发抬头望着房顶，装逼。
果然俞xiǎo jiě首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是……，陈公子是如何知道我找李布衣测算何事？”。
“这不难。”陈道放下杯子端着架子慢慢道，“俞xiǎo jiě家境富裕，不会来问钱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长沙第一才女，早已名声在外，也不会问名；自己是女儿之身，更不会问仕途；再加上年轻貌美、步履轻盈，更不会问疾病。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问姻缘了，总不会是问家里母鸡何时下蛋吧。”。
听到这里，那俞xiǎo jiě“噗嗤”一笑，“想不到公子也是一个妙人，先前还以为公子只是个好色之徒。”。抿着嘴到“那公子又是如何知道李布衣是如何算的呢？”。
“只是？”陈道想到，那现在肯定认为我不只是好色，还有别的什么了。
“这个更简单。xiǎo jiě的身家、容貌加上才情，在整个长沙府只怕是少有人能配得上。不是家世不合、就是才气不够。再不然就是纨绔子弟，不能托以终身。即便有那么几家诸事都合宜的，年纪又不见得相称。所以要是我，我也那么给你算。”。
那俞xiǎo jiě听了之后，惊得长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陈道“你是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过了一会儿不等陈道说话，又幽幽的道“过了年我就十七了。家里说的几家，我都了解过了。的确正如陈公子所说的那样，都不甚如意，也不知我的良配到底在哪里。其实，我到不在意对方的家世，只是父母在意。而家世适合的，的确又入不了我的眼。唉。”。
陈道心里想，这还能猜不到？这后世的女剩斗士们不都是一个故事吗？听到俞xiǎo jiě的抱怨，陈道无法接话，只好沉默。
“陈公子到长沙来是要办什么事情？”俞xiǎo jiě转换了话题。
“我是经过这里，到大同去办事。”。
“哦，我想写封信带给我堂姐，陈公子可否转交？”。
“要不等我回来时再到府上去取，明日我一早就随船队北上了。”。
“那有劳公子了。我叫俞霏，城北俞家就是我家。”这两人现在倒是不像以前那么互相看不顺眼了。陈道是觉得这个女剩斗士也有点可怜，俞xiǎo jiě是觉得这个陈道能看穿她的心事，很是难得。
到了武昌府，陈道找到了那家通达钱庄。问明了自己身上的银票可以取现银后，陈道出了门，找了几家首饰店铺，分开把那些首饰卖了。又卖了一千七百两。加上自己先卖得的九百两，只有两千六百两。比先前自己估计的少些。
这么多的银子陈道哪里背的动，于是也收了几家钱庄的银票，又找到了通达钱庄去兑换。可是大同能不能兑换呢？要不雇辆车，装在车里？正在那里默算带多少现银呢。那店子看陈道是个大客户，出来接待的是个管事。这管事看陈道有点作难，问道“鄙姓韩，客官可是有何为难？”。
“我在计算到大同需要花的银子，看带多少现银为好。”。
“客官可是用银数量大？若是大了，还是带银票方便。既不打眼，又好隐藏。”。
“你们的银票能在大同兑现？”陈道问到。
“大同是不行的，但我们钱庄在太原有分号。或者客官在这里换好了太原远通钱庄的银票，他们在山西各县都设有分号。”。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带上千两银子过去呢。原来可以这样换银票呀。”。
“客官说笑了，上千两银子就是六七十斤，如何背得动？若是做大生意需要几万银两又如何用现银交易。现如今虽然没有哪家钱庄能通兑天下，但是隔一两个省互设分号还是常见的。像扬州那里，天下各省的钱庄都开有分号，所以才是日进斗金、挥金如土的地方。否则大家上街都背一包袱银子，成何体统。”。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那你们在道州有没有分号？”陈道想起来这个，问道。
“当然有，我们是湖广本地的钱庄，当然各个州县都设有分号。”。
“那好，你帮我兑换两千两那个什么钱庄的银票，其余的就换成你们钱庄的。”递过去一把各式各样的银票，陈道潇洒的说。
“好的，您稍等。”那韩掌柜的笑眯眯的进去了，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在汉江上，看着光着膀子、背着纤绳，身子前倾得几乎成了一条直线的的纤夫。牵着马站在船上的陈道有些不忍。对旁边的船家说，“这纤夫真是辛劳啊，要是坐船都是顺水就好了。”。
“您这话，那纤夫可不爱听。”这船家说，“您想，要都是顺水，这行船的都不要纤夫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他们可希望这天底下的船都是逆流而上的好。”。看来这就是立场不同，产生的观点不同。
“那倒是。”陈道望着边喊号子边卖力的拉纤的纤夫，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这些纤夫，这些船工，这里的这些人。以后是不是都会死于战乱？如果能熬到满清坐稳江山就好了。陈道想着，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能不能熬到满清坐稳江山都不知道，还能管别人？后来好像是吴三桂进的西南，自己有没有机会跟吴三桂先搭上关系？要不然先跟臭名昭著的山右八大家先勾结上？
不行，自己不够资格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