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土匪慢慢逼来,陈道左手举起刀,猛地砍向前方一根绳索。只听轰的一声,土匪头上落下一袋子大石头。几名土匪纷纷躲开,却有一名闪避不及,头上和脚上都被砸中,当场毙命。可是陈道也暴露了方位。
土匪头子大喝一声,“在那儿”。当先飞身一刀刺过去,左面一个土匪跑上两步,一刀向陈道砍去。如果此时陈道躲开,接着就将将面临三人的围攻。
他只能拼。
右手一抬,早已握好的bǐ shǒu闪电飞出,刺中大当家的胸膛。左手的刀扬起,挡住了土匪的一刀。大当家虽然胸口中了一刀,但是来势甚急,手中的刀依旧刺中了陈道。陈道穿着竹甲的胸口先是遭到重击,再感觉胸口一凉,刀已刺入。辛亏里面还有一层锁子甲,伤的并不重。陈道左手刀挡住那名土匪的一砍,就借力往右边一滚,侧身躲开了另一名土匪当胸的一刀。但胸前已经殷红一片。陈道迅速爬起来刀交到右手“你们大当家已死,外面二当家也被死了,还不跑?”,冷冷的眼神盯着剩下的两名土匪。看着令人恐惧的眼神,想着满地的死尸,两名土匪犹豫不前。
“滚”,随着陈道的一声大喝,两名土匪的心里终于崩溃,朝后面狂奔而去。
等被扶到谭家后,陈道第一时间要来了烈酒清洗伤口。然后要人把昨天经过开水煮过的棉布拿来,包好伤口。他可不想伤口化脓,死于非命。
谭老爷对大家感激涕零,特别是陈道。吩咐谭xiǎo jiě的丫环贴身小心照料着陈道。接下来的半个月,附近的大户人家都拿着礼物来谭府道谢。很多人吃过土匪的亏,也有很多担心被土匪找shàng mén来。当杨守忠带着关家兄弟用一辆驴车驮着二十个土匪的人头送到了县衙,知县喜出望外。去年的剿匪,县衙派了上百人,最后损兵折将,还丢了不少财物兵器。要不是送给了上级诸多银两,差点就被免职了。这次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他这个县太爷算是坐得稳当了。通过一番运作,县衙把这次的大捷写成了县衙组织,谭家配合,一举歼灭了二十余名土匪,并取得两个匪首首级。
作为对谭家的补偿,县衙后来把省府发下来的赏银全部给了谭家,县太爷还亲自写了一块“忠勇之家”的匾额送给谭家。
谭老太爷这几天是非常高兴。自己家不但是躲过了大灾,还得到县衙和周围大户们的认同,再加上自己把关家兄弟招进了府内。凭着这几个见过血的家丁,只怕无人敢窥视谭家了。这对于人丁不旺的谭家是个幸事,剩下的就是谭xiǎo jiě的婚事了。经过这一次,谭xiǎo jiě的名声更加不好了,怕是豪门大户不会娶的。
陈道这段时间与杨守忠接触较多。得知原来他家祖上是北宋杨家将的士卒,后来迁徙到陕西,世代居住,他的枪法也是承袭的杨家枪。陈道近身作战比较弱,十分欣赏周捕头和杨守忠这样的战将。以往王二虎只是力气大,却并不通武艺。所以陈道下了心思结交这个杨守忠。杨守忠也十分佩服陈道的谋略和胆识。对他一人在树林中杀死四人,逼退两人十分佩服。若是他,不一定能战胜六人。两人逐渐成为了知心的朋友。
谭老太爷本想也留住陈道在谭家,可是陈道想着自己那一百亩地,怎么愿意留下来当个家丁头儿?坚持辞行下,谭老太爷在陈道离开的头一天晚上,准备了一桌酒席给陈道送行。
“些许敬意,不足以表达老朽的感激之情,请陈公子收下。”谭老爷推过一盘银子,客气的说道。陈道只收起了十锭十两的银子,“当初说好的是一百两,道怎敢多取。”。谭老爷起身说道,“陈公子为了我谭家的事受了如此大的伤,要不是陈公子我谭家只怕已经家破人亡了。若是不要这些银两,要老朽如何得以心安?”
“若谭老太爷真想感谢,也不难。”
“哦,公子想要什么?”
“我不要钱,要人。”
此话一出,只听屏风后面“啊”的一声惊呼,“啪”的一声打碎了一个茶杯。只见谭xiǎo jiě从后面跑出来拉住谭老太爷,两眼红红的直摇头。谭老太爷看了看孙女,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杨守忠,疼爱的责备道“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就跑出来了?”。那杨守忠也是一脸的尴尬,看见谭xiǎo jiě两眼哀怨的看着他,却无法开口说话。只得一仰头喝干净了碗中的酒。
“哦,想是太爷和xiǎo jiě误会了。”陈道连忙解释道“我说的要人,是指的杨大哥。起先给太爷看的石台县令出具的文书,那石台县孙县令就是我未来的岳父。那孙xiǎo jiě与我早有婚约。”为了彻底打消谭家和杨守忠的疑虑,陈道只得一半真一半假。
“只因道回家乡后,我会拿回土地财产,并行商坐贾。所以向谭老爷讨要杨大哥为助力。”旁边杨守忠一听这话,放心的道“只要是陈公子一声招呼,天涯海角,某定当相随。”。
谭老爷知道,孙女早已钟情杨守忠,因为自己一直不愿意,所以没有成亲。本来这次事完,就准备给他俩把事情定下来。可是谭老太爷还真希望把孙女嫁给陈道。再怎么说陈道也是个童生,又有良田百亩的产业。
听到陈道这么说,谭老太爷说道“若是公子有用时,我谭家人口、财物,敬听吩咐。”。
怀里揣着一百两银子上路就是不一样。陈道骑着奔驰,心情舒畅的一路向南。五日之后,陈道看到了道州的城墙。
陈道的族伯是万历朝的三榜进士,虽然排名靠后,可总归是进士。当初累官至五品知府同知后,告老还乡。那时陈道的父亲刚中举人,准备出仕。等陈道父亲得知自己就要被牵连,立时要家人回道州,把投献到自家的土地还给乡里。并且把自家的一百亩良田拖到族兄陈敬业手上,这才躲过了抄家。
陈道从道州北面过来,经过两河口时着实感叹了一番。道州两河口又名双江渡,实为淹水、沱江两江交汇,因水流平缓,河沙、砾石沉积而成的江心洲,至今五百余年。位于道县祥霖铺镇分江头村,由大小7个岛屿组成。有大小洲子17个,最大的二百余亩,最小的也在一亩以上。
两河口水土有洲,洲中有水,水洲纵横交错。开阔处,水流平静,波澜不惊,水草、游鱼清晰可辨;狭窄处,水流激荡,漩涡阵阵。荡舟其间,但见洲上林木葱郁,樟、朴、枫杨、银柳及各类小竹子枝叶交接,浓阴蔽日。江中往来舟楫,渔民结网捕鱼;岸上阡陌交通,林果飘香,其间掩映村舍十数座。立于洲尾南望,江华、江永两县境内青山绵延,沱江蜿蜒而下。
道州处于群山之中,是湘南交通要道,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又兼水流充足,土地肥沃适合耕种,适宜屯兵。控制了道州,实际就控制了广东、广西、湖南三省的交通要道。
晚上在客栈住了一夜,次日一早陈道准备好了礼物,到族伯家拜望。陈家虽然在各个乡村都有田产庄子,但是这几年世道不太平,住在州城里安全得多。他又是进士出身、五品致仕,在六品的州官面前也是有话语权的。所以在州城里也算顶尖的豪门贵族了。
陈道特意换上了在石台买的文士衣服,好生的修饰了一番才登门拜望。陈进士家位于县城北面,是一个有着五进的大宅院。陈道递给门房拜帖的时候,门房的鼻孔朝天,眼都不眨一下。可能是看多了这样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个四十来岁,看上去精明干练的人,一脸笑道“原来是五少爷来了,恕未远迎,我是府里的管家柳清泉。”,陈道在陈家这一辈排行第五,所以称为五少爷。陈道拱手道“柳管家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五品大宅门的管家在州城里也好、还是在府里也好,都是个人物了,陈道并不托大。那柳管家见陈道并不摆架子,对陈道高看了一眼,接过陈道的礼物,在前头带路往前厅走去。
到了大堂,看见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坐在正首的椅子上。柳管家对陈道介绍道“这是大老爷。”。陈道拱手弯腰行礼“大兄好”。那大老爷并不起身,只是微微一额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五弟坐吧”。
寒暄了几句,陈道说到正题。拿出了孙县令的信,并提出了那一百亩地。
“有这回事儿?”,陈老爷问道“柳管家,你可知道叔父曾托与我家一百亩地的事儿?”。
那柳管家道“此事小人不清楚,小人当管家只有五年,这七八年前的事儿不是小人经手的。”。
“哦,那这样,五弟先回去,待我禀明父亲后,明日再回复你如何?”,说完端起了茶杯。
“那有劳大兄了。”陈道心里打着鼓离开了陈府。
陈道走后,陈老爷对柳管家说“一个发了配的囚军,也敢来讨要土地?”。
“当年的确是他父亲托了一百亩上好的水田,老太爷说等五少爷大了,就还给他。”
“哼,没说不还,当然要还。”大老爷不悦的说,“但是没有一百亩,只有十亩。就把宋家村那十亩旱地给他。”。
“可是,有孙县令的信件在此。若是以后他两家完了婚……”。
“孙县令只是说了地的事儿,根本未曾提起两家的亲事。估计也是看他败落了,起了毁亲的心思,否则怎会要他如此便回来。应该就在安徽完了婚,再携妻小回乡才对。”。喝了口茶接着道“他毁亲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却写封信卖个人情,要我出地。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若是孙县令以后告老回来,问起此事如何应对?”。
“他不把女儿嫁与那小子,就与我家没有干系,凭什么管我家事?若不是因为想到他以后可能回乡,我这十亩地都不会给他。你准备好那十亩地的地契,明日陪他到县衙过了户,打发他走就是。”陈大爷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个柳管家的话太多了。
“知道,小人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