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老大的身影去势如风,快如电闪,眨眼间便越过人群,降临到云无常面前。前方摸骨圣手绝不敢拦他,那就只剩下钱玉桐一只蚂蚁了!冰老大冷笑一声,被白雾包裹的手掌一掌劈出。
忽然,各种声音中,急促的破空声钻入耳朵,钱图始终没有发出的暗器终于按捺不住了。钱玉桐挡在云无常面前,一剑刺出。
冰老大没有时间浪费,只能选择最简单快捷的战斗方式,左掌循着声音的方向一掌拍出,寒冰劲与暗器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由此可见,钱图在这枚暗器上灌注了多少真气。冰老大的右掌变劈为抓,一把抓住钱玉桐的长剑,真气一吐,长剑上顿时雾气缭绕,像是结了一层冰,寒冰劲顺着剑身打入钱玉桐的身体,钱玉桐承受不住冰老大深厚的功力,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倒飞而去。
这一场变故来得太快,惊愕之后,百晓生意识到这可能是离开的最佳机会,不顾之前的计划,喝道:“走!”
与此同时,冰老大亦是没做停留,一掌轰向云无常。
千钧一发之际,叶宿的身影斜飞而出挡在云无常身上。
“既然你想死,那就一起为老二陪葬!”
此时,就算是神佛亦不能阻止,冰老大一掌拍在叶宿胸前,但他的脸色却陡然发生了变化。因为他感觉像是拍中了世间最坚硬的物体。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叶宿居然安然无恙。那么,危险的就不是叶宿,而是……他了!
摸骨圣手赠送的玄甲挡下这一掌,为叶宿赢得了一个反击的机会,他没有半点犹豫,一剑刺进冰老大的胸膛。
这一刻,场面极其混乱,七寇撤退。冰老大被一剑穿胸,钱图既想追杀七寇,又想留下来保护云无常,查看女儿的伤势。林晴、贪狼和粱宣道倒是果断的选择穷寇莫追。至于独孤陆沉,终于完全认清了敌友。周苦一枪扎在冰老大身上,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除了提意见,整场看戏的摸骨圣手扶着受伤的钱玉桐,终于松了口气。张神洛从门内出来,望着冰老大的尸体,默然无语。
冰老大的一掌虽然没能伤到叶宿,但力量还在,那股力量使叶宿重重的压在云无常身上。云无常受到刺激,缓缓转醒。
所有人都瞧出,这场战斗最大的功臣已经油尽灯枯。
钱图知道女儿伤势不重后,跑到云无常面前大哭道:“云兄,这些年若不是有你相助,钱图如何能守住这大片家业。你说,什么东西能救你,钱图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为你寻来!”
云无常艰难的笑了笑:“员外,你在云某最无助的时候收留我,我感激不尽。这些年,我始终带着愧疚和自责,渴望早日结束这一身的罪孽,你不是不知道。今日之死,物有所值,员外不必挂怀。不过,员外,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你说,我一定听!”
“员外想要什么,我是知道的。当年初来乍到,感恩员外的恩情,兼之自己也是罪孽深重,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没有管,但是其实我很不认同员外的手段。临死之前,我希望员外以后能多听听xiǎo jiě的意见,她是个有智慧的人。”
“我听,一定听!”钱图红着眼眶说。
“师父……”钱玉桐在摸骨圣手的搀扶下跪到云无常面前,瞧着那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苍老和浑浊的目光,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云无常伸手拍拍她的头,慈和的笑道:“小桐,别伤心,师父现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我不在以后,不要再生你爹的气,他挣下了一个大大的家产,却没有享过多少福。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后人,知道吗?”
“知道了。”钱玉桐哽咽道。
“云兄,我想问问……”
粱宣道只说了一半,云无常便打断道:“梁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想先跟叶宿单独聊聊,如果还有时间,你的问题我会一一解答。”
粱宣道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选择尊重云无常的意见。众人开始离去,独孤陆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离开。
“叶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回剑门吗?”
瞧着那认真的眼神,叶宿注意到他说的是不敢,联想到刚才的罪孽深重,西风紧的悲凉死亡意境,隐隐猜到云无常犯了大错。不过他想不出这个看清局势后敢于英勇赴死的师叔会犯什么滔天大错。
“不知道。”叶宿摇头。
云无常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字道:“大师兄的眼睛是我弄瞎的。”
云无常口中的大师兄当然不是叶宿,而是叶宿的师父山羊长老。
叶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神道:“您……怎么会……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今天之前,云无常说出这番话他可能就相信了,但现在,他不相信这个可以舍己为人的师叔会无缘无故弄瞎他师父的眼睛,他更不相信师父会做对不起师叔的事。
“当然有误会。”云无常的笑容很放松,眼神却很悲伤,“师兄当年到烟雨城历练,遇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俩人相恋。后来我也到了烟雨城,当时我不知道大师兄也在那里,一个人结识了粱宣道。有一次,粱宣道与我喝酒的时候时不时叹气,我问他怎么了,他不答,几次三番之后我怒了,说你把不把我当朋友。他这才告诉我心爱的女人被抢了。我笑他女人被抢了抢回来就是,他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师妹,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知她最近被一个贼子的花言巧语哄骗。他有心拆穿那个贼子,但他师妹连一句话都不肯听他说。”
“我不疑有假,就说要去替他收拾那个贼子。他说这样做恐怕会让他师妹更恨他,我说那你说怎么办。他说他要把师妹约出来,当面拆穿那个贼子的谎言。于是他教了我一套说辞,又以我的名义把那个贼子约出来。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口中的贼子是大师兄。见到大师兄后我很犹豫,但是后来一想,问就问呗,反正没有人会因为被问了几个问题就蒙上不白之冤。结果……”
“结果怎么了?”叶宿见云无常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一跳,问道。
“结果大师兄的dá àn竟然跟粱宣道事先告诉我的完全一样。我头脑一片混乱,大骂大师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师兄却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一怒之下就要出手杀他。大师兄对我完全没有防备,我……刺中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