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磬又做了梦,他又梦见自己成了那个瘸腿的男人,然后看着女孩脸色苍白的倒在自己怀里,看着一个拿刀的凶徒挑断自己的脚筋
他感到心如刀割般的痛,痛的不是他的腿,是他的心。随着梦里那恶人又一刀刺向他,他像早上一样,忽然惊醒。浑身冷汗,大口喘气。他感觉难受极了。
“怎么总是做这奇怪的梦。”林磬有些心烦意乱。平时他做梦,一般醒来就记不太清楚了,但昨晚和刚才他做的梦,清晰及了,像是就在他身上发生的一样。他有些害怕
“难道是有人托梦给我。”他不禁想起所看闲书里的桥段,有人死时蒙冤,或是怨念极大,死后魂魄不散,就会托梦给别人,想要别人为他们洗冤或者替他们办事,不然就夜夜托梦,让人不得安宁。林磬一想到这些不禁头大如斗,他决定去问问徐老头,是不是被人托梦了。
林磬离开四合院,关好房门,向着徐老头家走去。离草城是个小城,地方不大,约莫住着两万人。在这亡缅之地是不折不扣的小地方。徐老头家离他家不远,就隔着两条街道。林磬走了约莫半刻钟,就到了地方。
徐老头的家比他家那四合院还要小些,只是稍显老旧,墙上到处是青绿的苔藓,房檐的瓦片缺棱少角的,院门也是斑斑驳驳,黑不溜秋。一看就是年头不短的老房子了。
林磬拍着门上的门环,没人应,他知道徐老头有些耳背,又使劲拍了拍,还是没人应。
“难道去徐姨那去了。”他想着。林磬知道徐老头的闺女也在城里,嫁给了一个开酒馆的,徐老头时常去他闺女那。
林磬又喊了两句,还是没动静,他准备走了,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人微驼着背,拄着拐杖,站在那,老头一抹山羊胡,头发花白,脖子上挂着杆烟枪。
“小石头,你怎么又跑来了,上回从我这顺走的书又看完了。”老头开口,声音倒是洪亮,一点都不显老态。
林磬吓了一跳,看着老头,挠了挠头,这老头,怎么走路没点声息的,他想。
“先生,我叫门您怎么不出声,我还以为您去看徐姨了呢。”林磬开口,他暗地里喊徐老头是老头,当面可不敢,他要是敢这么喊上一句,保管屁股开花。
林磬虽然有时编排徐老头两句,但其实,对徐晋还是非常尊重的,他小的时候,是徐晋照顾他,教他读书写字,他其实对徐晋非常有感情。
他以前小时候,喜欢喊徐老头爷爷,但老头不让,让他喊先生,但林磬倔的很,死活不改口。就为这挨揍了好些回,才不再喊徐老头爷爷,但暗地里却喜欢称他老头,许是被揍的狠了,有些怨念。到他大了些,问徐老头为什么不让自己喊他爷爷,非要喊他先生时,老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他教他读书写字,就只是先生,不能在再当他爷爷。他其实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少给我贫嘴,你来的也算是时候,我这两天肩膀不太舒服,你给我捏捏。”老头看着他那装乖的样子,瞪了瞪眼。
林磬一听徐老头的话,忙进了院,扶着老头躺到了院中的躺椅上。然后就给老头揉捏了起来,林磬的手法还不错,不轻不重,捏揉拍锤,样样俱到。徐老头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不时的“吧嗒,吧嗒”抽两口烟。然后指点着林磬往左右或上下变动位置,一脸的惬意。
“先生,我有件事想问您。”林磬开口。
“什么事。”老者有些漫不经心。
“这世上真有托梦这一说吗。”林磬问他
“你这小家伙,整天就知道提一些神神叨叨的问题。”徐老头似乎有些无奈,随后他又开口:“那只是些写书人编的鬼故事,骗你这样的小孩子罢了,起码我从未见过有谁能证实真被托梦的。”
听老者这么一说,林磬有些着急,他忙把自己昨夜和刚才做的梦都给徐老头说了,原原本本,说的很详细。
徐老头一开始不以为然,但随着林磬越来越多的描绘,他也开始惊疑起来,连烟袋都顾不得抽了。
“这是你编的故事,还是你从哪看来的”他问。他感觉林磬这个梦有些太详细了,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以至于不像是梦,梦哪有记得如此清楚的,他有些怀疑林磬是不是在诓他。
林磬忙赌咒发誓,告诉他真是自己梦见的。老头子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又问了他两句梦中的细节,然后开始在那眉头紧锁起来。林磬看着老头那认真的脸色,也不敢出声打扰。老头忽然拉过他胳膊,给他号起脉来,林磬知道他早年也学过些医术,算是半个郎中。
“嗯,脉象有力,气血旺盛,也不像是生了病。”老头低语。
徐老头给林磬号完了脉,又仔细看看他,说:“行了,你小子没事,不就是个梦嘛,梦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都是有可能的,不要担心了,再说就算真有鬼给你托梦,也有我呢,你怕什么。”老头这样安慰他。
林磬听了,有些失望,也有些开心,失望于“老头既然都这么说了,看来真没有这回事,托梦应该是不存在的,这让他觉得书中那些神怪故事不再那么精彩。”开心是因为,他应该不会被恶鬼缠身,从此不得安宁了。
林磬又待了约莫一个时辰,给老头捶背,冲茶,聊些家常,又找老头要了些书。然后他起身跟老头告别,离开了小院。
徐晋看着林磬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他关了门,躺在躺椅上,看着墙檐的一根青藤,一时怔怔出神,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林磬回到自家那个四合院,他看了会从徐老头那拿来的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开始做饭,依然是煮了些粥,热了两个馒头,又炒了碟小菜,他就吃了起来,不一会就吃的干干净净。
林磬不挑食,或许是觉得自己从小是孤儿,但没有流露街头就已经很幸福。林磬对于吃一点都不挑,有粥,有馒头他就已经感觉很好,更何况林叔刘七他们有时还会给他弄些烧鸡,咸肉,偶尔也能开开荤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夜晚,林磬由于下午跟徐老头一番聊天,消了心中顾虑,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那奇怪的梦就像缠上了他一般。林磬又梦见那个名为陈毅的男人,抱着名为小雪的女人,痛哭流泪,心中不由得也跟着绞痛起来,泪水把枕头浸湿的一片又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受着那男人的心境,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这14岁的少年一时心中充满了迷茫,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夜里林叔没有回来,他不知道去像谁去倾诉,心中的无助更是无限的放大了起来,一点点,一点点,像是要把他淹没。
林磬开始忍受不了这一切,他跑到院中,疯了一般,开始挥舞着拳头,练着林叔教他的那套拳法,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那么善良的女孩在本是在甜蜜的幸福中,结果就那般香消玉陨,而那个叫王雷的恶徒为什么又那般毒恶心狠。
这一切的一切,他找不到dá àn,他疯狂的挥舞着拳头,想着那个叫陈毅的男人在绝望中的反击,这一刻林磬感觉他好像就化身成了陈毅,他疯狂的对着王雷挥舞拳头,想要把他那丑恶的嘴脸打烂,想打他个不chéng rén形,想打他个灰飞烟灭。
林磬想到那个名为陈毅的男人本是已毫无生趣,整个人了无生机,却苟延残喘,只是想要去给心爱的女孩报仇。心中就又泛起一股难言的悲意。挥舞的拳头更猛烈起来。
突然,由于心绪不宁,他脚步一个不稳栽倒在地,膝盖在地上擦烂了,渗出血迹来。看着那抹血迹,他有些出神,刚才的悲意和疯劲消了些。
忽然,他好像有了明悟,一切的惨剧或许不光在于王雷的恶,也是因为陈毅不够强,如果陈毅足够强大,或许就能在一开始阻止这一切,而后面那悲惨的故事也就不会发生。有时也许难免会碰到凶徒恶人,但若是你自身足够强,那管他凶如豺狼,恶如猛虎,依然不足以伤自身丝毫。
这一刻,林磬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无穷的渴望,他突然迫切的想要变强,想要强到一拳足以把王雷那样的恶人打烂。
林磬起身,又摆开拳式,对着空气出拳,出拳,再出拳。这一刻,他好像和以往变得不同了起来。
许久之后,林磬的动作开始变慢,他感觉到疲惫,感到了肌肉的酸痛,但这一次,他没有停,依然在不停的出拳,直到再也坚持不住,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林磬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胸膛剧烈的起伏,但他的眼睛却变得比以往都要明亮,里面充斥了一些名为信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