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苏大陆,旧武424年,6月。
亡缅之地的夏天似乎来得比以往都要早一些,稍有些燥热的微风已经开始肆虐了起来,扰的夜晚的人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天空中划下一道光,很绚烂,就像是一颗流星。
随着它越来越快的跌落,它的样子逐渐清晰了起来,并不是流星,它没有流星降落时灼烧空气所带来的璀璨尾焰,竟只是一团光罢了,而且很小,很难相信它是如何带来刚才那般的绚丽。
这团光缓缓的停了下来,悬在离草城一个小四合院子上。微微闪灭,光芒胀缩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好一会,它开始动了起来,径直进入一间没闭门的小柴房,停在了柴房里一个打着地铺的少年的额头上。
过了又一会,它直接贴了过去,然后缓缓的,像水渗进沙土般,没入了少年的额头。而房中的少年毫无所觉,依然睡的安稳,只是没过一会,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
后半夜,熟睡的少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并不时的说着梦话。忽的,他猛地挥动了胳膊,好像要打像谁一般。他睁了眼,惊醒了过来。
林磬感觉很难受,背脊上全是汗,他猛烈的呼吸,依然压不下跳动不安的心脏。
他起身来到院中,打了一桶水,然后浇在身上,终于感觉稍微舒服了些。林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在一个他所不能理解的世界。
他在那个梦里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很幸福,但是却被一个恶人破坏了一切。
他爱的女孩死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残废,然后他艰难的生活
林磬看着桶里残余的水,朦胧的月光下,不多的水面映着少年的脸。此刻水中的那张脸怔怔的出神。“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他低声的嘀咕。
许久,林磬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刚才那奇怪的梦。
“等有空问问林叔。”他想着,或许林叔会知道。
林磬回到小柴房,拿起柴堆边的衣服擦了擦汗湿的草席,又躺下了,只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闭着眼,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个梦。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是没睡多久,却又被吵醒了。
“小石头,几时了,你还睡懒觉,皮痒了是吧。”院外站着一人,嗓门大的出奇,砰砰的砸着院门,院里的老母鸡都吓的扑棱了两下翅膀。
林磬撑着有些沉重的眼皮,听着院外的嚷喊,一下起了精神,赶忙捡起衣服穿了起来。
“来了,来了,他一边应着,一边飞快套着衣服,还好天气炎热,短裤短褂穿起来也简单。
林磬今年十四岁,相貌普通,一张说不上好看却也不丑的脸,浓浓的眉毛,宽广的额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稍显厚的嘴唇。
如果要说他有什么特点,他的体型倒是要比同龄的孩子要壮实些,也要高些,有近七尺。脑袋稍大了些,但并不奇怪,在他笑的时候,稍厚的嘴唇配上白净的门牙,显得虎头虎脑的。小石头是他的小名,因为他有时性子很倔,只认死理。
林磬飞快跑到院门前,给大嗓门开了门。
“你小子,可真能睡,都几时了?”刘七开口。他皮肤黝黑,一身短褐,中年相貌。见着林磬又是吼了两句。吐沫星子都飞到林磬脸上。
林磬看着这个黑汉发火,有些心虚。“我不是偷懒,我是昨夜睡不着,刚才才睡着一会。”他小声解释。
“行了,你小子,就是懒滑的本事多,昨天让你劈的柴都劈完了吧。”黑汉一摆手,不想听林磬多言。
“劈完了,就等你来拿呢。”林磬笑了起来,一脸得意。
“那还不感紧都弄来,张家还等着用呢。”黑汉又板脸。
“啊,都让我自己搬?”林磬看着坐上骡车的黑汉,小脸发苦。
“那可不,谁让你偷懒还话多的。”黑汉不置可否。
“李叔,我错了,您老人家就行行好,帮帮我吧。”林磬求饶。
黑汉不为所动,林磬又说了几句好话,依然没用。林磬看着黑汉那愈来愈板着的脸,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不止自己搬柴这么简单了。
林磬不再言语,他进了柴房,搬着一捆柴送到院外骡车上,他很吃力,因为一捆柴不轻,足有三四十斤重。
他身体虽然还算壮实,但毕竟只有14岁,对他来说,这样的活并不轻松。柴房到院门不短,柴也不少,十几捆呢。
如果院门大些,骡车能进来就好了,林磬不禁想着。
足搬了有半刻钟,林磬终是弄完了。他感觉两条胳膊又酸又胀。都快抬不起来了。
“还行,这小子还算有点用。”黑汉看着累的坐在门边,直喘粗气的林磬,把水袋抛了过去。
林磬满头大汗,接住水袋,拔掉塞子,就是一阵咕咕的猛灌。水快见底,林磬才停了嘴,擦了擦嘴角,终是感觉舒服了些。
他把水袋又扔回去,帮黑汉捆好了骡车上的柴火。然后跟黑汉告别。
“以后别再偷懒了,早晨正是练拳的好时候,别辜负了你林叔的一番苦心。不是你林叔教你练拳,你现在连这些柴你都搬不完,知道吗。”临了,黑汉还不忘教导两句。
“知道了。”陈毅一副明白的模样。“林叔啥时候回来。”他又问了一句。
“咋的,你又想告我状?”黑汉瞪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我知道刘叔都是为我好。”林磬赶紧开口。
“哼,你小子告状我也不怕,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黑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快了,你林叔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他又道。
“行了,我得走了,晚了张家那婆娘又该压价了。”说罢,他拉着骡车走了。
林磬看着他走远,关上了院门,不禁诽腹,这个臭老黑,什么为他好,分明是懒,不想出力罢了。
林磬又编排了黑汉两句,走到厨房,淘起了米,准备做饭。
林磬是个孤儿,他从小被林叔收养,日子过得虽然谈不上好,但也不是很差。除了没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外,他其实挺满意了。
毕竟比起其他被饿死或者整日乞讨的孤儿来说,他还算幸福。
这个四合院有四个卧房,林叔和黑汉刘七都有一间,还有两人是一个青衫秀才和一个喜欢戴小帽的老汉。秀才名李有才,老汉叫王缺财。两人的名字倒是有些意思。四人不在的时候房间都紧锁着,林磬进不去,就连林叔的房间没有林叔的允许,林磬也不能进去,所以他只能睡在柴房里,不过柴房虽小,但也只放些柴火,也算干净。
他们四人都为一个组织办事,这里是组织给他们的据点,这是林叔告诉林磬的。
四人经常不知所踪。难见齐聚的时候。还好林磬小的时候林叔给他找了个奶娘照看,不然估计他小时候非被饿死不成。
到林磬大了些的时候,就被送到城里一个私塾老先生那照看,老先生名徐晋,留着山羊胡子,背有些驼。虽然有些严厉,但对林磬倒也不错,除了在林磬不好好识字念书时,会狠揍他的屁股外没什么不好。
所以虽然林磬是被林叔收养,但真正照料他日常起居的却基本都是徐老先生了。
至于林叔有时一月能去看他个两三次,有时却也几个月都见不着一回。
林磬就是这样到了十三岁,被接回了这个四合院。林叔告诉他,徐老先生年纪大了,照看他也不方便了,他也大了,该子给自足了。
林叔闲了段日子,教了林磬一套拳法,让他好好练。然后又教他劈柴,怎么发力,怎么使劲,怎么顺着木纹劈好劈。林磬认真的都学了。
之后林磬就整日在院子里劈柴,练拳,没事看看从徐老先生那拿来的闲书。他劈的柴都是黑汉刘七运来的,刘七现在好像成了卖柴的,除了隔三差五的送来柴火,让他劈好,然后隔两天拉走外。其余时间看不见人影,吃住也都不在这。
还好刘七总给他准备些多余的柴火,也不是天天都来拉柴,林磬每天劈上三五捆就足够所需,不然他还真吃不消。
就这样,林磬每日劈柴,练拳,过了快一年,虽然无趣,但也还算充实。只是林叔让他尽量少出门,让他有些郁闷,但好在他也没什么朋友,加上他对林叔的话比较上心,倒也没违背,去外面疯野。
林磬煮好了粥,就着咸菜,啃了两个馒头。然后他从身上摸了本破书,开始看了起来。
书是他从徐老先生那拿的,名为《异闻奇谈杂录》里面都是些神怪异士的故事,林磬在那翻的是不亦乐乎。
他对书里各种妖狐书生,神鬼和樵夫的故事如痴如醉。并不时想着如果他也能遇到书中的事情就好了。
许久,他翻完了这本看了好些天的杂书。一时又是心有感慨,恨不能化为书中人物,也来他个什么人狐虐恋,偶遇仙人,得传神功之类的好事。
林磬收起对书中故事的留恋,走到院里,练起了林叔教给他的那套拳法。
拳法很简单,一共就十七式,由慢到快,一点不复杂。只是对姿势的要求有些高,有些地方不能差错分毫,摆拳的角度,腿脚的位置都要到位,当时林叔可是教了他好些天,才让他完全记住这些细节。
林磬一开始十分上心,以为这是一套很厉害的拳法,因为林叔教他的时候很认真。他见过林叔和刘七对招时的声势。知道林叔很强,他以为这是林叔的拿手拳法。
直到有一日,他问林叔这套拳法的名字,结果林叔告诉他没有名字。“那这拳厉害吗。”他又问。
“厉害,这拳法可以修身养性,锻炼身体。”这是林叔的回答。
之后林磬就开始懈怠了起来,不像之前那般认真。后来,林叔告诉他,学会这套拳法,练好这套拳法才有成为高手的机会时,他才真正开始上心起来。
每日清晨时练一时辰拳,这是林叔对他的要求,他也一直遵从,直到今天算是出了意外,他因为一个奇怪的梦,起晚了,误了练拳的时间,结果还被刘七教训了一番。
林磬立于院中,吐气开声,挥臂展拳,双腿微曲,腰,胯,脚不时有着微小的幅度变化。他挥拳,击拳的速度越来越快,时而猛烈,又时而轻快,倒也耍的像模像样。
林磬练上一阵,就休息一会,如此反复几次,当他终是有些筋疲力尽时,又坚持着耍了两套,才停了下来。
感受着肌肉的有些酸痛,林磬呲了呲牙。“看来真是清晨比较适合练这拳,林叔没有骗我。”林磬想着。
林叔曾告诉他,清晨练这套拳法,最是有效,可强身健体。错过时间,就效果大减。
平时他练完拳,多是浑身舒泰,暖意袭身,从未有过今天这般疲惫。
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喝了点水,林磬小憩了起来,今天他不用劈柴,心情很轻松,不一会,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