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郁现在对苏显又恨又烦。
这个女人就像是已经看透了自己要将她支开的想法,这一路上寸步不离,就连如今要进青楼也毫不犹豫。还好太史郁脑子灵光,又想出了一个计策。
就见太史郁轻声说道。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膛知道咱们黄粱屿对付他的手段,他既然不逃,那就表明这家伙受的伤比较重。这么重的伤光靠自己运功恢复不太现实,我猜测他应该会去药铺买一些外伤药来擦涂。”
苏显一听也是点点头,说道。
“恩……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药铺盘查,但我这初来乍到,这兴屠镇有几家药铺,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怎么查。”
太史郁往旁边一指,说道。
”巧了,这街道对面就有两家挨着的药铺,你先去问问,我现在就进这青楼里看看我那几个朋友在没在,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咱么一刻钟后还回到这里会合,怎么样?“
苏显仔细想了想,觉得太史郁说的也在理,于是点了点头,向太史郁所指的方向走去。
太史郁见苏显终于被自己支走,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想。
”这婆娘当真是难缠,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太史郁也不敢怠慢,急忙来到青楼之中,由于太史郁不太喜欢这种场所,之前也没来过,因此园子的老鸨并不认识他。但看太史郁虽然相貌丑陋,但衣着打扮还算是得体,因此也是笑脸相迎。
“呦,这位爷,看着您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你放心……”
老鸨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太史郁可没有闲功夫跟她闲扯,轻轻一纵便上了房梁,这楼一共有三层,足足有三丈高,老鸨就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这丑鬼已经跃上了房梁,这样的身手她可是见都没见过,只能在下面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太史郁也没管她,快速穿房而过,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喜醉”的后院,果然如他所料,后院的矮墙下搭着两块石子,下面又压上了一截小枝——这正是太史郁与王膛所定的暗号。
太史郁急忙走近仔细查看,惊奇地发现石子下面不光有一截小枝,小枝上还裹着一小片布料,太史郁急忙打开,就见上面用血水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小字。
悬壶堂马厩。
这悬壶堂是兴屠镇数一数二的大药铺,太史郁万没想到王膛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敢选择这么招摇的地方当落脚点。不过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太史郁只能快速将痕迹清理掉,赶紧回到了之前的茶摊处,不多时苏显也赶了回来。
二人都没什么收获,因此只能继续寻找。
太史郁此时已经知道了王膛的下落,心中便不再焦急,反倒是苏显白白忙碌了一天依旧是一无所获,到现在有些沉不住气了,因此就把太史郁当成了出气筒,一路上讽刺挖苦。太史郁此时心情大好,也就懒得跟她计较这些。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酉时,天色渐暗,太史郁摆了摆手,说到。
“咱们找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什么收获,看来这事光靠咱们两个不会有什么进展,不如咱们今天先找到这儿,我回去跟我姐姐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缩小一些范围,再将她的那些手下暂时派给咱们,虽然人数不多,但聊胜于无嘛。你也去找墨师姐碰碰头,咱们明天集结人马一起去找,你看怎么样。”
苏显此时也是有些气馁,见天色已晚,也就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默默离开了。
太史郁看着苏显走远了,急忙来到玄壶堂,绕着院子走了两圈,在院子hòu mén处观察了一阵,见四下无人便跃进院内。
悬壶堂的马厩很是宽敞,太史郁仔细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草料堆处发现了王膛。
此时王膛将身体全部隐藏在了草堆之中,只露出一个眼睛的缝隙,太史郁从未见过王膛有过这种眼神,惊慌,恐惧,不知所措,太史郁急忙来到近前,王膛见来人是太史郁,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了太长时间,猛然间一放松,再加上身上受着伤,王膛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昏死过去。
太史郁见王膛忽然晕厥过去也是一惊,不过观察一阵后发现王膛面色微缓,呼吸也很顺畅,知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太史郁抬头看看天,月挂枝头,繁星点点。
如今找到了王膛,自己不由得也是一阵轻松,他在等,等悬壶堂的人都睡下,自己好去偷些金疮药,反正现在也没事可干,太史郁便靠着草堆坐下来,脑中开始思考今后的计划。
王膛足足睡了四个时辰才幽然转醒,太史郁见王膛已醒,急忙将偷来的药递给王膛,王膛没有立刻上药,而是将药放在了一边,说道。
“郁,好在你来了,你要是没找到我,我怕是没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了。”
太史郁急忙问道。
“膛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快与我说说。”
王膛长叹一声。
”哎……都怪我自己,原本我已经连夜动身回青菖城了,但路过赤贫镇的时候听到别人在议论说一个月后在南梁最南边的‘滑剑潭’有一场决斗,决斗的双方是当天行与索昉,这二人一个是王诩的大徒弟,一个是张柯的得意门生,二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定下了生死之约,消息一传出来大家纷纷前往‘滑剑潭’想一睹这二位的风采,你也知道,像这样的盛况十几年都出不了一回,我又怎么能错过,于是我就回头向南面走。没想到,昨天竟然遇到了吊瞳黑叉,那娘们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我一个不留神便被她伤了,无奈之下只能跑回这里,等养好了伤再冲出去。”
太史郁心中暗惊,当天行与索昉的名号他是知道的,都是目前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人,这二人比武,还是生死之约,那必然精彩绝伦,经王膛这么一说,太史郁心中不禁也悠然神往。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帮王膛逃出去,或者……
等等……为什么一定要帮王膛呢?
太史郁悚然见想到了这个问题,如今自己已经成功加入了黄粱屿,如果趁这个机会将王膛拿下,献给和蕻,那自己在黄粱屿的地位会扶摇直上,再加上自己的背景,和蕻一定会重点栽培自己。反过来如果帮王膛,收益则要小很多,如果这几天王膛被发现了,那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可是如果真要出卖王膛,自己不就成了卖友求荣的小人了吗?况且王膛与自己的目标一致,武功也是出类拔萃,这么理想的盟友天下可不会太多,而且之前王膛还放过自己一次,算起来自己还欠着王膛一条命……
到底要帮哪边?太史郁在犹豫着,不知不觉间脸上的表情便开始微妙起来。
那王膛也是聪明人,一见太史郁这幅表情便猜出了大概,如果现在太史郁打算将自己献出去,以现在自己的状态根本无法与太史郁抗衡,怎么办?
还好,王膛这些年四处游走,收集各个方面的情报,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屠家堡的非常隐秘的秘密,王膛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待价而沽,不过看今天这个情形,必须要将太史郁牢牢地绑在自己这一边,这个时候只能抛出这个秘密了。
想罢,王膛长叹一声,说道。
“郁,我有一个关于屠家堡的秘密,如果你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就告诉你。”
太史郁听完一惊,没想到王膛的肚子里还有这样的猛料。不过王膛此时说出这些话,摆明了是看破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太史郁一时间有些羞愧难当,不知该怎么回话。
王膛见太史郁迟迟不肯表态,以为是太史郁担心这个“秘密”是自己为了保命而故意放出的疑兵之计,心中不由得大骂太史郁阴险狡猾。没办法,看来只能先稍稍透露一些,只要引起了太史郁的兴趣,就不愁他不帮自己。
不过这回王膛想错了。
就在王膛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太史郁突然摆了摆手。
“膛兄,你误会了,咱们是朋友,我怎么能出卖你,虽然我自认为不是个正人君子,但这卖友求荣的肮脏事我太史郁是永远不会干的,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白天我跟黄粱屿的那些人一起行动,故意迷惑她们,将她们支到别的地方。等晚上我就来这里给你护法,万一她们真的找到你,你放心,我太史郁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杀了她们,就算咱们两个最终双双惨死,死之前也要多拉几个黄粱屿的婆娘当垫背的,至于你说的关于屠家堡的秘密,我要是说我不动心那是骗人,但我不能趁人之危,说与不说,你自己拿主意。总之无论如何,你的命我保定了。”
王膛听着太史郁侃侃而谈,心中感概万千,看来自己是想多了,自己的这个盟友还是比较可靠的。王膛此时心中暗自决定,只要能逃出去,那个关于屠家堡的秘密就应该告诉太史郁,说是报恩也好,说是感激也罢,总之自己不能亏待了他。
此时天还未亮,太史郁看了看四周,说道。
“膛兄,现在夜还深,不如你现在就开始运功疗伤,此时黄粱屿来的人只有两个,她们已经寻了你一天,现在应该还在酣睡,因此现在疗伤比较安全,我就在一旁守着你,你放心好了。”
王膛此时也卸下了心中的警惕,点了点头,勉强从草堆中爬出来,盘膝坐在地上,开始运功。
太史郁看着闭目运功的王膛,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五感尽可能地放大,右手握着刀柄,排空脑子里一切繁杂的思绪,为王膛保驾护航。
他知道,对于运功疗伤的人来说,此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