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未至》 第五章 成婚

    这天，又是绵绵细雨。不大，在叶尖汇聚成水滴，一滴一滴的砸在石板路上。</p>

    华妍一身红装，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胭脂粉黛，金簪玉石。她第一次画这么精致的妆容。</p>

    她很多次都想过，自己应是风风光光满心欢喜的出嫁，嫁个如意郎君，无需多富贵，只求情投意合，能奏琴合曲，以琴瑟互诉心扉。</p>

    确实是风光，不过却离她幻想中差了很多。</p>

    华妍纤纤玉指抚着自己的发饰。缓缓的，从桌角拎起一根红绳，上边系着那枚刻着比翼二字的玉坠。</p>

    她双手绕于颈后，将那红绳串着的玉坠系在了颈间，凝视了良久，又将它缓缓藏于衣内。</p>

    “娘子，时辰到了。”莺儿进门小心的说。</p>

    华妍细细的说了句：“知道了。”便提着裙摆起身。</p>

    在屋内一角，放着她时常弹奏的琴。华妍到了琴边，放慢了步子。目光在琴上游走，红唇微动。轻轻俯身，衔起搭在一旁的红绸，缓缓的盖在琴上。</p>

    一边念到：“微尘覆弦，长风入木。蝉翼之绸，永隔琴音。到底，音律合鸣只是半生空想。这琴，不必再用了。”</p>

    话落，手一松，那红绸飘飘落落，不偏不倚的盖了整个琴。带起一丝微风。</p>

    华妍没有回头，仿佛借着那点微风，转身而去，拿起桌上的却扇，出门。</p>

    微风自窗而进，裹挟着些许土腥草香，吹拂了那红绸。恰似在江边，微风一次又一次拂动帷曼。</p>

    青阳王府。</p>

    李昭一身喜服，坐在桌前，将玉笛小心的放入一个精致的盒内，捻了捻连理二字的玉坠，将盒子收于柜上。</p>

    他起身，站在门口。院中的人忙忙碌碌，检查的灯笼是否挂牢，饰品是否摆正。一切在朦胧细雨中都充斥着喜庆。</p>

    李昭仰了仰头，看见这雨，还是笑了笑。</p>

    炮竹，红灯，喧闹，笑声，杯盘相碰，贺语连连，人影繁杂，迎来送往。</p>

    这日他高头大马，这日她凤冠红霞，趁着未落的杏花。</p>

    喧闹一日，华灯已明，众人渐渐散去，雨停了，起了微风。</p>

    李昭饮了些许酒，不过未醉。</p>

    待宴席散去，不需陪席，他便离了正厅，徐徐的走向王府后园。</p>

    在一阁楼前，李昭停了脚步，只见阁内烛光昏黄暖溢，他抬了抬头，阁上书写着“还苏阁”三字。微风吹起挂在阁上的红绸，一阵接着一阵。仿佛，那日在江边，李昭看到微风浮动帷曼，</p>

    李昭嘴角还是淡然一笑，推了门。</p>

    屋内，红绸红缎一对红烛，榻上还端坐着一位以却扇掩面的红衣新人儿。</p>

    李昭微微偏了偏头，端详了这个新人儿，目光平静。</p>

    而后缓缓上前，伸出了手，却只用食指微微的拨了拨那新人儿拿着却扇的手腕，怕吓着她似的。</p>

    她慢慢的偏开团却扇，头微低，目光收着。明眸翠眉，眼眉虽不笑，却含情如水。红唇皓齿，唇齿虽未言，却有声入心。</p>

    李昭眼中刹然映入了这么清丽的女子，不禁让他聚了聚本来慵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低头不语，面色无喜的王妃。</p>

    李昭笑了说着：“果真是大家闺秀，确是天生丽质。”目光中也多了赞许之意。</p>

    此时这新人端端正正的面向李昭站起，依然未抬头，行礼道：“华妍见过青阳王殿下。”</p>

    那声音极细极软，不高的声调，更显这言语动容。</p>

    李昭瞥到，华妍握着却扇的手攥的很紧，呼吸也微微的加重了。</p>

    不过李昭倒是轻松淡然，柔和的笑道：“你害怕？”</p>

    华妍欠了欠身：“不敢……”语气弱了不少，不过依然镇定。</p>

    缓缓的放下却扇：“华妍为殿下宽衣……”说罢，手已经到了李昭的腰封。</p>

    烛火晃了晃，光微微浮动，李昭看了看自己身前的华妍，那烛火映在她脸庞，纤长的睫毛，目光中映着烛光点点，暖暖的确实是美丽。</p>

    一偏头，李昭发觉她额头上竟微微渗出了汗。</p>

    华妍将喜服展开搭在一旁，转身，她终于肯抬眼一瞬看了看眼前这位王爷，不过很快却又收了眼神。</p>

    李昭此刻身上只穿着贴身的丝衣了，华妍纤细的手指衔住丝衣的领口，却不肯再动，她沉默着。</p>

    李昭注意到了异常，华妍脸上怯生生的，手在微抖，看不到目光。</p>

    李昭手微微的扶了扶华妍的手，示意她放下。</p>

    “不必了，今日一天喧闹，恐怕累了，你我各自歇息吧。”李昭语气依旧柔和，似乎并没有不悦。</p>

    华妍抬起头，眼神中是稍稍的惊喜，或许是不可思议。</p>

    “殿下……”</p>

    李昭低头，犹豫了下。还是握起了华妍的手道：“你既入了青阳王府，无论怎样，本王必当待你周全，不叫你受了委屈。”</p>

    华妍一时有些惊慌，想抽出手，却手臂微微抖动，没有动作。抬起如水的眸子，望着李昭，眼神里分明多了烛光的闪亮。</p>

    这一夜，李昭未眠，只是盯着那烛火，一宿。华妍亦未眠，不知想着什么。</p>

    二人至此，未说一句话。李昭倒也不在意什么，一向温和的目光。</p>

    华妍为李昭穿着外衣，一抬手臂。项间的红绳勾到一缕头发，不禁拽疼了华妍。引得她一偏头。</p>

    李昭见状，刚想牵了红绳出来，替华妍解了。</p>

    不料华妍急忙躲开了：“不劳烦殿下。”迅速理了理头发，接着为李昭系了腰封。</p>

    李昭也未在意，打理好，便出了门。</p>

    这时，莺儿才缓缓进了门，替华妍打理着头发。</p>

    华妍不禁摸了摸红绳，暗自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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