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块襄玉的黄花梨而已,不足为惜。”老爷不以为然地说:“能用它来和廖长天修好,已经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
“老爷”,管家老胡痛心疾首,“那可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宝贝啊,武功的秘籍!”
“严重了,老胡”,老爷拍了拍老胡的肩膀,“我玩了大半辈子古玩,这玩意儿我也早就研究透彻了,不过是做工精致,榫卯结构的摆件罢了。”
“这里面有武功的真谛,老爷!”老胡再次强调。
老爷有些不耐烦道:“你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它到我手上已二十年,我也认真把玩研究过不少时日,没你说的那回事。江湖中骗人的把戏多了,不过是某个巧手工匠的得意之作。”
老胡看了老爷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老胡已年逾六十,现在看来他的背影更加苍老。
“你有何看法?”待老胡走远,老爷转向施泽。
“烫手的山芋,犹如塞翁之马。”
“山芋尚可食,这不过是一块烫手的石头罢了。”老爷笑了起来。
施泽没有说话,他知道老爷如果有话会继续说,如果想听他的想法会直接问。
老爷果然接着道:“我本以为它可以成为镇店之宝,保我聚宝盆平安,谁知反倒频频引来祸事,而它却什么作用也发挥不了。它浪费了我很多的财力人力,是时候该舍弃了。”
老爷看着门外,似乎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感伤,或是因为回忆的缘故。
“卢笛现已到何处?”老爷问。
“上一次线报在沽镇。”
“可遇不测?”
“疯子李,龙吟剑萧弹,陈氏兄弟,妙佳人韦茗妙,听说万喜八爷和毛腿道长也准备……”
老爷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施泽停下,“够了,才至沽镇,便已……”老爷笑着站了起来,虽然他身体发福,体态臃肿,这时却精神爽朗,起身的动作轻松愉悦。老爷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庭院,施泽紧跟其后。
施泽从七岁便跟着老爷,老爷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施泽不懂为什么老胡跟了老爷快一辈子,还没明白这道理。
忽然老爷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施泽:“才至沽镇,便已……?”他皱着眉,重复了刚才的话。
“聚宝盆或是廖家有内奸,!”施泽道。这笔交易大家都小心谨慎,毕竟是敏感的物件,所以一直是秘密进行,可现在却有人知道卢笛已带着它离开,不是内奸,还是何人?只是不知此内奸究竟是聚宝盆的,还是廖家的。
“你早已发现蹊跷?”
施泽点点头。
“为何不说。”
“还未到时候。”
老爷笑了,拍拍他握剑的手。老爷的手肥厚柔软。
次日清晨,阴雨绵绵,老爷心情不错,坐在檐下喝早茶。
“老胡,我们可以开一个镖局了。”老爷对管家老胡说。
老胡似乎还在为之前宝物的事情不悦,只是点了点头。
老胡有些倚老卖老了,仗着老爷对他的尊重。
施泽有些看不惯,老爷就是老爷,管家就是管家,这里面的区别非常清楚。
施泽看了一眼前庭,道:“老爷,人都到齐了。”
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前庭站着三十三个人,清一色男人,穿着褐huáng sè夹棉粗布短衫,绑腿下都是一双黑色布鞋。雨丝打在他们的发髻上,顺着脸颊往下流,而他们全都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老爷喝完了手中的茶,方才开口:“弟兄们这二十年来为老夫尽心尽力,老夫感激之至。现下石门已无需看守,老夫不能把一片忠心的弟兄们给遣散了。大家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所以老夫决定,开一个镖局,可有兄弟不愿做镖师?”老爷一一扫视所有人,没有人应声,“那就好。霍刚,你来出任总镖头。”
霍刚跟着老爷的时间比施泽还要长。他胸膛宽阔,肌肉发达,这几十年,他自己琢磨出一套拳法,他自称叫“钢拳”。
施泽没有和他比试过,但他亲眼见过霍刚一拳打碎了牛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次聚宝盆的一个新分号开业大吉,老爷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不想走在路上,一头牛横冲直撞的朝老爷冲了过来,那时十九岁的施泽刚要拔剑,霍刚几步向前,一拳挥出,伴随着拳声闷响、骨头碎裂和牛儿的哞哞声,那头牛已脑花四溅,倒在地上不停抽搐。从那时起施泽就很佩服霍刚。霍刚出任总镖头,那是实至名归的。
“其余人你来任命”,老爷对霍刚说。
“大家跟着霍刚好好干。”老爷说罢,看着霍刚。
“是,老爷。”霍刚头一点,回答得斩钉截铁。
“老胡,安排一下,择个吉日,咱们亮镖。”说罢,老爷起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