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结束期末kǎo shì,又到一年的打场季,由于种植了大片的制种包谷,没有带田,有些人家种上了大田麦子,母亲担心产量低,在麦子行里穿插了胡麻。图省事的人家,花钱从镇上请来了康播音收割机,收割机的效率就是高,半个小时就将一大片的麦粒分离出来,只留下秸秆散落在地里,这些人家也懒得收拾,将麦秸杆一把火全部烧掉,麦秸化为灰烬,留下黑压压的一片,看着瘆人,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加快脚步。
而我家还要继续收麦、打场,好在今年麦子少,村子里的拖拉机也多了起来,打场的效率更高了。今年的夏天比以往更热,经过这几天的劳作,我裸露的皮肤变的更加黝黑,且开始脱皮,就连课堂上老师说:“人分为白种人、黄种人和黑人”,而我就是他眼里的黑人,既然这样,我更加不在意烈日的暴晒,依然学着勤劳的乡亲们,享受着这毒辣的日光浴,跟着父母在场地上打着下手,改腰子、推麦堆、装麻袋,都不在话下,忙碌中能感受到父母的辛苦和劳动的快乐。
紧接着就是割胡麻,父亲要忙生意,奶奶照看弟弟,只能我陪着母亲,母亲虽然脾气不好,但她身上的一股劲感染着我,毕竟母女连心,我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受苦,非常愿意替她分担一些农活。晌午时分,太阳高高升起,母亲返回家拿绳子,我试着拿起母亲的镰刀割胡麻,胡麻杆又细又脆,很好割下来,在得到路过大佬大妈的表扬时,我更是信心十足,这一刀刀下去,越割越顺手,我也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烈日下的苦与乐”,但终究还是体力较不过心力,等母亲回来,我才割了半行就气喘吁吁,剩下的交由母亲,我负责将其一点点的抱进架子车。
我和母亲互相配合着,就用一天时间结束了这辛苦的劳作,傍晚时分,母亲在前面拉着一架子车胡麻,我在后面推着,回到家铺开在院子里,等待着晾晒。母亲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每当地里忙完回来,就会躺在炕上倒头而睡,而我却有天生的洁癖,也是平时做家务习惯了,看不惯家里乱糟糟的,一有时间我就会打扫屋子。
这几天后院的树上有喜鹊在“喳喳叫”,奶奶说这预示着家里要有喜事发生,或者会来远房亲戚,我半信半疑,今天我正在和母亲用棍子敲胡麻杆,二爷爷走进了家门,时隔四年,没有书信,也没有diàn huà,感觉像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样,见到二爷爷的那一霎那,我喜极而泣,一直以为电视剧里演的都是装出来的,没想到这种情感流露,我能亲身体会,二爷爷问我:“怎么了”,我却也说不出来,眼睛不听使唤,牵动着奶奶和母亲都哭起来。其实在这个家,我的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还有让他挂念的人就是我,二爷爷问我:“娟娃,学习成绩怎么样”,我非常自信的说:“每次都能考第一”,二爷爷对我赞不绝口,告诉我:“一定要考大学”,并且叮嘱我的母亲:“一定要让孩子上大学,上大学才算真正有出息,赚大钱”,自恢复高考之日起,村子里就没有考上大学的,甚至读完高中的人都很少,乡亲们一致认为读书无用,种地、学手艺才是正道,所以在母亲和我心里,并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我奢望着自己能上完初中就不错了。
二爷爷每次回来都是要上坟的,第二天,他带着我进城,给我买了身衣服和烧纸的冥币,然后一起坐上去往火车站的班车,我们的坟地离火车站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但是不通车,下了班车,我们徒步向坟地走去,走在路上我问二爷爷:“什么是大学”,二爷爷说:“大学就等于考上状元了,只有上大学,你才能出人头地,走出家乡,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我心想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毫不犹豫的向二爷爷立下誓言:“我一定要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