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放假,我继续跟着父母在地里劳作,今年我可以搬包谷了,亲身体验后,发现搬包谷的活真的太辛苦了,需要用浑身的力气才能将包谷棒子搬下来,手指头也不听使唤,疼的发慌,早晚温差大,受累受苦还要受寒,看着母亲严厉的面孔,我一点都不敢怠慢,好在弟弟可以帮我装袋子了,我们互相鼓着劲,尽可能的为父母分担着辛苦。
放假期间恰逢中秋节,这天傍晚,父亲从镇上买来月饼,在院子里摆一张桌子,我们拿出一年里最后一个西瓜,剪下葡萄树上清脆可口的葡萄,点上香炉,一起坐在月亮底下,享受这团圆之夜。村子里一直流传着吴刚伐桂的传说,我坐在院子里,看这月亮怎么都看不够,眼睛里一直都是一个人用力的砍树,想着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砍树精神,就如同一年一度奋战在农田地里的乡亲们,奋力而看不到尽头。
结束这七天的假期,我立刻将心思投入到学习当中,没有什么能比学习知识更轻松的了,一直坚信着有一天离开家乡,脱离农民,脱离母亲的打骂,这个信念向旗帜一样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最近村子里来了一辆包谷脱粒机,只要接上电源就可以自动脱粒,效率非常高,省时省力,乡亲们都觉得花这份钱值,每天放学路过,都能听见机器的响动,我家也不例外,可这机器终究是机器,很多包谷脱不干净,心细的奶奶每天都坐在院子里,一点点的搓着,连一个籽都不放过。这辛苦打下来的粮食,又免不了被老鼠偷吃,而现在的老鼠连老鼠药都不吃了,乡亲们也不甘示弱,与此同时,在村子里流行起一个电子灭鼠器,父亲也买了一个,先要在院子靠墙边的地方全部布上铁丝,再根据老鼠的习性,每天夜里通电,白天断电,只要有老鼠碰到铁丝,就听见电子灭鼠器发出“滋”的声音,一夜过来能电死七八只老鼠,真是叫人大快人心,可半个多月过去了,老鼠是越来越少,它带给我们的电费却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很多人觉得费力不讨好,都开始陆陆续续拆掉了电子灭鼠器,一致决定养猫。
秋叶凋零,铺设在大地上如金子般耀眼,霜降冰冻,打湿在眉头如珠子般剔透,不知那甜菜根哪来这么大的韧性,到这个时候才刚刚成熟,乡亲们迎着冬风,撬动着土壤咯吱作响,挖出一个个冰凉冰凉的大萝卜,再一车车拉回家倾倒在院子中央,还要经过削泥、去头才有人收购,乡亲们身穿棉袄,头戴围巾,不分昼夜,互相帮衬着,削着那萝卜头铿锵有力,仿佛只有冬天自己感觉到寒冷,与此同时,我们还能吃上母亲蒸的糖萝卜条条,无需撒糖,那甘甜足以沁人心脾。
卖完这些萝卜头,又进入一年的冬闲,乡亲们都想过好日子,年轻的女孩子也都开始学手艺了,姨妈家的大女儿已经辍学去学裁缝了,这也是我们这里大多数女孩子的职业方向,近几年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村子里的学龄儿童急剧下降,师生比例不协调,村子里漂亮的杨老师,也放弃了教师职业,开始走出家乡,重新寻找出路。学校老师也通知我们,明年可能要跟邻村的合并学校,我们期待着,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入冬了,母亲也不想像以前一样闲坐在家里,她找人赊了几只羊,开始跟着村子的大部落放羊,村子里放羊的都是五六十岁的大伯大妈,像母亲这么年轻的还是很少见,母亲不顾别人的看法,每天踩着时间回家给我和弟弟做饭,谁都不知道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