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过去了,父亲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孤苦,下决心再去一次敦煌,这一次带上外爷、弟弟和我,一起来到了小姨家,几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劝说,母亲依旧责怪外爷,当年为什么强行把她许配给了父亲,可再怎么埋怨,事以至此,还是认命,交由外爷做主。在外爷的百般劝说下,父亲诚心悔过,母亲也愿意再给父亲一次机会,看着一家人又能在一起,我的心情好了很多。马上要离开了,父母带着我们姐弟俩一起看看这敦煌的夜市,看到这形形色色的人和景,我总结了几点:在大城市上厕所是要花钱的,大城市的叫花子是跪在地上磕头的,大城市的人说的是普通话,大城市住的房子还没有我家的后院大,同样是街道,同样是人却有很大的不同,我却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同。
我们一家人回到村子里,乡亲们都来看望,劝说母亲:“孩子都这么大了,好好过日子,再难都过来了,现在的生活条件也好了”,父亲低着头不说话,母亲依旧泪流满面,但也点头接受了乡亲们的劝说,乡邻们都问我:“敦煌好不好,都看见啥了?”我把我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他们,说到大城市里到处都是嗑头要钱的叫花子,非常可怜时,大伯们都笑着说,城里的叫花子比我们都有钱,我很惊愕,心中很是疑惑,我明明看到的是他们很可怜,大伯们为何这么说?难道眼见为实也是假象么?
几天过去了,在我看来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常态,这个问题我也不再去理会,父亲安心经营他的铁匠铺,母亲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时间久了,我渐渐的发现母亲越来越强势,父亲不爱说话的口更加紧闭起来,父母之间本来就不稳固的感情,变的更加淡薄,与我的关系也变的更加生疏,母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仿佛天塌下来都与我们无关,尽管我们不喜欢她的性格,但也只能在心里默念对她的不满,
离上学还有几天的时间,父亲从镇上商店买来一个新的闹钟,闹钟里不再是滴答声,这次的闹钟会说:“懒虫起床,懒虫起床”,听着它的声音,我的内心宽慰了许多,但看着另一个坏掉的兔子闹钟,我于心不忍,找来改锥,将其拆开,把掉下来的时针、分针、秒针一点点的安上去,结果它好像读懂了我的心思,又开始正常工作了。
母亲留出我的学费,剩下的钱用来买涂料、水泥、地板砖、家具,母亲请来村子里的木匠,将东屋重新装修出来,再将东屋、西屋以及院落的墙壁重新粉刷,然后请来村子里的几个汉子,重新加固了房顶的厚度,我家的老屋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气息,一切都是崭新的面孔,仿佛岁月留下的痕迹都可以通过掩饰而变的微不足道。
开学了,我没敢去打扰忙碌中的父母,独自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将课桌扛到四年级教室,继续开始我的求学生涯,学校里也打好了新地坪,主干道清一色的水泥地,连升旗台都是新的,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老师拿出一面新国旗,看着它徐徐升起的样子,我的心也随之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