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钰高声说道:“我本是岐苍山枫林观中修行的一名小道士,名叫张熙钰。因为会使障眼术而被铁锤帮帮主穆坚一伙强行囚禁,他们逼迫我服下mí xiāng毒,要求我变化成邱允盛的模样,并且还扣押了我师傅燕云山作为人质,其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临宣驿,夺取经驿站运送的军需物资。真正的临宣驿驿丞邱允盛之前我在穆家庄私牢内见过,此人虽被铁锤帮折磨的遍体凌伤,却始终不愿与之同流合污,乃是条好汉,只可惜我后来离开穆家庄私牢,未曾再见过邱驿丞,目前他生死未明!各位大人若是信我,可派人前往穆家庄查看,也可审问庄内家丁,看看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丁溢香也在一旁喊道:“那邱允盛一直被关押在穆家庄内,铁锤帮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他生就天眼,可以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卫国师……鞑子的国师姓卫名砺炎,据说是修炼数百年的狐妖,他跟我师傅穆坚来往密切,曾说这人留着还有用,所以铁锤帮一直将邱允盛囚禁在穆家庄牢内!你们这会就可以派人前去搜查,这的确是千真万确啊!”
一旁的穆清泉见两人揭了铁锤帮老底,登时大惊!慌忙大喝道:“两个妖贼,一搭一档妖言惑众、血口喷人!大人!这小子精于妖术,定是个奸邪妖道,千万别听他信口雌黄啊!”
张熙钰说道:“说到妖术,那卫国师法力可比我厉害得多。只是因为他身为鞑子国师,没法抽身一直变身邱允盛呆在临宣驿,所以找了我来替他。”接着他又转头对戊大虎说道:“戊大人,您府上的妾侍,就是那个四姨娘,正是卫国师安插在您府上的奸细!这次他们计划盗抢虎威大炮,估摸着就是那四姨娘tí gòng的情报。据说那些大炮早就该到临宣府,只是因为南方大涝,才耽误了行程。”
戊大虎闻听张熙钰这番话,这些天一直困扰他的一些谜团似乎有了dá àn。他原本还以为这林杏荷不守妇道、与人私通,那日他跟“邱驿丞”会面其实也想探探此事虚实,但因为涉及家丑,“邱驿丞”又说没见过林杏荷,于是戊大虎就不便多问,所以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个疙瘩未解。这会听张熙钰一说,戊大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看来杏荷的背景还真不简单?!嘿嘿!难怪她自打嫁入永安府,一直都热心探查自己的公务行程、军政安排,原来这贱人是在给鞑子tí gòng情报?!”
戊大虎说道:“施公公,在座各位大人,既然这张熙钰、丁溢香二人一口咬定穆家庄内私设囚牢,扣押邱允盛,那倒是不妨让堂下的穆庄主上来对质,或者派人前去查看下也无妨。另外,这案子如果还涉及本官家眷,那更是要问个清楚。若是这张熙钰满嘴胡言,本官岂能饶他!”
施公公在一旁早已按耐不住,扯着嗓子喊道:“奉廉,你怎么就给这个妖贼迷了心窍呢?他这就是一派胡言!周大人,此贼作乱公堂、颠倒黑白、目无王法!还不快快将他拿下!”
张熙钰说道:“我今日变回真身,只为陈述事实、厘清案情,替这丁姑娘说句公道话!本就没打算逃跑,拿不拿下我何必多次一举?你们若是高兴,尽可以给我上锁上枷!”
一旁默不作声的提刑按察使汪时坤汪大人忽然开口说道:“施公公,诸位大人!此案本应归案人犯二十二名,但实际归案只有二十一名,有一赵姓贼匪一直未见踪迹。但前日有猎户报案,称歧苍山山沟内发现一具尸体,经查此人正是失踪的赵姓贼匪。”
施公公两眼一翻,问道:“那又如何?”
汪时坤说道:“本案案犯谋划抢夺军火物资未遂,本官原本以为案情清晰明朗,但现在看来本案涉及人命官司,且猎户发现尸首的位置就在岐苍山的枫林观旁边,而刚才这张熙钰供称其师傅——也就是枫林观道长燕云山被扣穆家庄,那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前往穆家庄查探燕云山下落?下官以为这两个案子定然关联,若临宣驿一案今日一结,那眼下这桩人命案或许就成了无头案,所以断不可草率结案。”
穆清泉一听赵阿根死了,忽然想起那日返回临宣驿时赶车的“赵阿根”扭捏作态,神态可疑,自己好端端的一把bǐ shǒu最后竟然变成了鱼干,这么说来那天这“赵阿根”竟是有人乔装改扮!真他娘的可恨!此时官府若再派人前往搜查穆家庄,那事情就麻烦了。于是穆清泉冲着施公公喊道:“施公公!冤枉啊!咱们穆家庄可从来没绑架过什么枫林燕道长,更不识得什么赵阿根,况且那赵阿根是死是活跟这案又有何关系?”
汪时坤看了眼穆清泉,忽然问道:“穆清泉,你怎么知道本官说的这赵姓贼匪名叫赵阿根?”
“这个……那什么……”穆清泉一听,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涨红了脸一时语塞。
施公公冷哼一声,说道:“今日咱家来此就是监察临宣驿抢夺军火物资一案的审理,且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戊大人、汪大人,你们东拉西扯的废话一大堆,什么意思?这个江湖术士会变个戏法而已,他这番枉口诳舌就把各位蒙蔽了不成?周大人,堂上这女贼到底还上不上刑了?你们要审问其他,先让她把这供词签字画押完了,再审也不迟啊!”
周知府额头冒汗,喵了眼旁边的戊大虎与汪时坤,见二人一言不发,只得拿桌案上的惊堂木一拍,他正要下令动刑,忽然听得大堂外人声喧哗,有人高声喊道:“这位大人!且慢用刑!”
堂上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白发老者背扶着一名满身是伤的大汉走上堂来。
张熙钰一见来者,登时又惊又喜,高声喊道:“师傅!您怎么来啦?!”
来的这位老者,正是张熙钰的师傅、歧苍山枫林观住持燕云山;此人须发花白,面若重枣,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但精神矍铄。
燕云山哈哈大笑,说道:“熙钰,为师想上哪儿就上哪!又有谁能拦着我?”
再看燕云山身旁这位,众人更是吃惊,他正是那临宣驿的驿丞邱允盛!因为张熙钰之前变身的就是他,所以公堂上众人一见都能马上认出,这位邱允盛除了与之前穿着打扮不同且浑身带伤之外,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