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钰平日在岐苍山经常与那些狐妖斗法,对狐妖秉性再熟悉不过。听说这里有吃人的狐妖,抓着又有赏银,所以有心进去看看。但毕竟这是别人的宅院,私闯民宅、法理不允,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看看天色也已不早,心想今天还是算了,早点买了东西回去,免得师傅惦记。
张熙钰打定主意,正要迈步离开,忽然从门里冲出一伙家丁,一个个撸胳臂挽袖子,凶神恶煞一般。为首那位,正是刚才那位名叫“富贵”的家伙。
那为首的家丁喝道:“就是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这会又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大伙逮住他!”众家丁于是一拥而上!
张熙钰一看这么多人冲上来,吓了一跳,喊道:“哎,你们干嘛呢!我是一片好心……哎哟……别打……”
张熙钰是修练道术的道士,虽然闲暇时也跟师傅燕云山练练拳脚功夫,但那不是他们主业。要说强身健体还行,真要打架斗殴那可差远了。挨了两拳之后,张熙钰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这临宣城里他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没跑几条巷子就被人堵住了去路,任张熙钰怎么辩解,那伙家丁充耳不闻,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扭回永安府。
进了永安府,那为首家丁命众人将张熙钰五花大绑,关押在一间柴房内。张熙钰嘴里不停喊叫,众家丁听得心烦,于是找了块破抹布把他嘴给堵了。
张熙钰想要挣脱绳索,可惜挣扎半天,却徒劳无功。又苦于嘴被破布堵着,想要施法念咒都无法进行,心里暗自叫苦不叠。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屋外有人将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名贵妇,朝里张望了两眼,却并不进来。只见那妇人五十出头的年纪,体态丰腴、衣饰华丽。那位叫“富贵”的家丁躬身站在妇人身旁。
那名妇人问道:“常富贵,这人怎么回事啊?”
那常富贵答道:“戊夫人,这小子今天一路跟着我跟四姨娘,满嘴胡言乱语,尽然说四姨娘是……是狐妖!刚才又在府门口鬼鬼祟祟、贼头贼脑,不知在搞什么鬼!小的以为,这小子很可疑!或许跟咱府上小少爷失踪有关系!于是小的让人把他逮起来问个究竟。”
戊夫人问道:“你问出点啥名堂来了没?”
常富贵答道:“小的……还没问,这不……打算先禀报了您,让您来问问他。”
戊夫人皱了皱眉,说道:“哎,你们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真要觉得这人可疑,待会就送衙门里去,让官差去审审他。咱们这样把人绑在家里,可也不像话。”
常富贵连忙点头称是。
张熙钰一听,心里暗自叫苦,心说:“啥?!还要把我送官府去审!哎呀,真是冤死我了!这要见了官,先就得挨一顿板子!”但苦于自己这会嘴被堵上了,想喊冤都喊不得。
戊夫人又对常富贵说道:“三姨娘这两天整日在哭,你回头去跟四姨娘也说声,让她得闲,也去看看她……别老是没事上街瞎晃悠。对了,还有大少爷跟二xiǎo jiě,怎么天天不见人影?老爷估摸着快回来了,让他们都消停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个都像没事人一样。”
常富贵说道:“是,是。夫人您放心,那我先把这人送官,一会我去找四姨娘说道说道。大少爷跟二xiǎo jiě……这……小的可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这要是遇到,我帮您转告。”
戊夫人点点头,撇了眼张熙钰,也没再说话,然后一转身离开了柴房。
那常富贵见戊夫人走了,于是关上房门,走近张熙钰之后蹲下身,冷笑道:“小子,让你再胡言乱语呗,这下你算摊上事儿了,这就叫祸从口出!知道不?现在我先问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交待,不然小心我把你嘴给抽烂了。”
张熙钰堵着嘴唔唔哇哇说不了话,常富贵于是一伸手扯掉了他嘴里破布,问道:“小子,你叫啥?来这临宣城干嘛?”
张熙钰心想:“我好心告诉他身边有狐妖,这人蛮横也就罢了,还动手打人,这会还要把我送官府去。看样子跟这人是说不清道不明了,我还是想法子赶紧溜吧!”刚才他嘴被堵了没法念咒,这会儿破布被除去,张熙钰等来了机会。
于是张熙钰定了定神,低声默念道:“闲逛游魂何处留存、虚精异怪唯我独尊。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此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吾用!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张熙钰念的这段是失魂咒,凡闻听者势必中咒,中咒后昏睡不醒,且魂魄被施法者控制,施法者问啥,中咒者都会如实回答。
那常富贵听得张熙钰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啥,又问道:“小子……你……你念叨啥呢?”
张熙钰边念,边示意常富贵靠近。那常富贵此时已经觉得有点犯迷糊,见张熙钰招呼他,于是侧耳去听。张熙钰凑到他耳朵根上,又把咒语念了一遍,但见那常富贵头一歪,”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一会鼾声渐起。
张熙钰见他中咒,于是赶紧起身。无奈身上这绳扣得太紧,自己试了几次都无法松绑。自己所学道术也有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哪个法术能帮自己把这个绳子解开。张熙钰心里正着急呢,忽然灵机一动!于是又念叨:“且看欲尽花经眼,莫道神仙已入魂。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此方土地家宅灶君,画尔皮囊,收为吾用!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念罢,只见张熙钰身子四周云蒸雾绕,他一摇身,竟变作了常富贵的模样!
只是变化虽然成功,但那绳子依然绑在身上。所幸刚才常富贵并未将房门上锁,张熙钰用牙咬着门环拉开房门。双脚因为也被绑着,所以只能一蹦一跳着溜出屋外。
此时日头早已落山,四周天色已暗。这永安府这么大的院落,张熙钰辨不清方向,一时也找不到出门的路。正瞎蹦跶呢,忽见前面有一家丁经过,张熙钰赶紧喊了声:“那谁,赶紧过来帮个忙!”
路过的那位家丁打冷眼一瞧,前面树影下居然有个“活跳尸”朝他蹦跳着过来,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张熙钰见他吓成这副德行,心里好笑,说道:“你怕什么呢,看清楚了,是我!”
那家丁定睛一看,原来是“常富贵”,这才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又见“常富贵”身上居然还被绑着绳索,赶紧上前问道:“常管家,您这是咋回事啊?”
张熙钰模仿着常富贵说话腔调答道:“嗨,别提了。刚才抓了个小贼,没成想这小子居然会妖术,把我绑了之后逃跑了!你赶紧帮我解开,然后咱们一块出门找找!”
那家丁听得惊讶不已,问道:“啊……还有人……会妖术啊?”
张熙钰说道:“哎,是啊!你别啰嗦了。赶紧的……先帮我解开。”
那家丁连忙上前,哆哆嗦嗦地帮“常富贵”解了绳索,张熙钰说道:“走,先去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