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手居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还能动,我心里一喜,不由脱口而出地说道:“日他妈,老子还活着。”
大牛听到这话,抬起头,站起身子,犹犹豫豫地朝我走来。
此时恐慌好像已经无影无踪了,重生的喜悦占据着我的身体。
我高兴地笑着,想老子咋可能就这么死了,毕竟侦查员才当了一回,毕竟还这么年轻气壮,毕竟还这么聪明,此时的我居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大牛看到这里,心里的恐惧好像也消除了些,但是心里还在疑惑着,慢慢地靠近我后,小心地伸出脚,试探着踢了我一下。
我当时正沉浸在快乐之中,等他的脚踢到我的腿上时,我才发觉,张口就骂:“大牛你个狗日的,真把我当死人了。”
大牛此刻这才相信我没事,也高兴起来,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方才吓死我了。你脸上一点血气都没有,真的跟死人一样。”大牛一激动,把话给说全乎了。
我也没理会他把我和死人比较,毕竟我刚才都以为自己死了呢,更何况是他。
“赶紧回家吧,diàn yǐng可能快要结束了。”大牛先意识到目前的问题。
我也站起身子,感觉到浑身轻松多了,不再像方才那样说不出的难受。
我俩站起来后,这才发现其实离家已经不远了,便加快了步伐朝家赶去。
走到家门口时,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没关,我以为是来了小偷,不知为啥,此时胆子格外地大,轻轻地摸进门,顺手拿起了顶门杠,眼睛仔细地瞅着屋里。
这时从里屋传来声音说:“看啥,还不睡觉。”
原来是姐,我放心地把顶门杠放下了,然后关shàng mén,嘟囔了句:“回来都不知道关门。”“关门时看见你回来了,还关啥。”姐回了句,就不说话了。
次日醒来后,妈责备着我说:“夜儿个咋回来那么晚?”我胡乱地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妈也没深究,让我提水去。
我便去了伙房,找出塑料壶,拿着水瓢朝水井走去。那时,乡下还没通自来水,吃水要到井泉挑。我比较小,妈便没让我担水,大部分是自己担,偶尔也会让姐挑。
我虽然挑不起水,但提水还是可以的。妈说碎娃不压不结实。
在提水的路上,我还在琢磨那件事,我有个特点,就是弄不明白的事越想弄明白。
就这么边想边走着,忽然脚下好像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我吓了一跳,连忙蹦开。
定下心神,只听得出溜一声,一条通体发绿的绿竹标已经窜到路边的草丛里了。看来是那条绿竹标在路上睡觉呢,是我打扰它休息了。
这种蛇在我们这里虽然没黄汉(方言,是指一种身体上长有huáng sè斑纹,可入菜的蛇,当地人亦称菜设)、黑乌梢、水蛇那么多,但也有一些。
我自记事起就害怕长虫,我们那里管蛇叫长虫。总觉得那软弱无骨的身体里藏着莫名其妙的危险,尤其是那三角形的头,还有头上的小眼窝,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一看就不由得让人汗毛直树。
关于长虫,我还记得妈曾给我说过黄汉还和我睡过觉。那是我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
当时她在屋外忙,把我放在床上,忽然听到了我的哭声,进去一看,一条大黄汉卧在我的边上,妈最后用棍子把黄汉给挑走了。
妈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多少有些炫耀的表情。我不懂是为什么。到后来我上大学了,才知道长虫又被成为小龙,是不是妈当时觉得我天生异秉?
草丛一阵响动,绿竹标已然没了踪影,可我的腿肚子还在发着抖,虽然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我自觉胆子大了不少,可是见到昔日害怕的长虫,依然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我在那里站了好长时间,直到确定那条绿竹标不会再次出现,我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前进。到了井边,灌满水提回家。
妈把饭也做好了。姐也提着一篮子猪草回来了。接下来便是吃饭。
饭毕,又把屋里收拾了一阵,太阳已经斜照到屋里来了,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妈又端了盆水,拿出几个皂荚砸了砸,挤出些白沫,让我过去洗头,洗完又忙了一阵,便又到了吃饭时间。是午饭,也可叫晚饭,我们这里吃两顿,早饭和午饭,或者说早饭和晚饭。
收拾完碗筷,妈也没安排我俩干别的,我和姐便蹲在门口胡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