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草原上,夕阳的余晖斜射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中,在乌兰巴托关卡十里外,一人三匹马踏着尘土奔波而来。</p>
这已是宁辞披星戴月直奔乌兰巴托的第三日,还好,在落日前,接收纳贡的地点已近在眼前,挥鞭策马,加速向乌兰巴托关卡奔去,直到厚重高大的城墙上射出一直箭羽在宁辞马头前方时,宁辞才勒马缓缓停住。</p>
看着城头上稍有紧张的气氛,宁辞对着城头首领道:承匈奴可汗之命,此次前来收取西夏国纳贡之物,我手中为柔然可汗的手信,还请过目!</p>
在到达乌兰巴托之前,宁辞已把西夏质子的服装换下,虽然以西夏皇子的身份必定会得到守城兵对皇家血脉的尊重,但宁辞现在是质子,此次前来又是接收纳贡,那么这个耻辱的交易与身份未必会得到守城兵的尊重,况且宁辞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给皇城里的那位带来一些不必要的‘愉快’,毕竟除了自己之外,昭仪已经把能收拾的皇子全都收拾了,知道自己还健在,昭仪想必会寝食难安吧,毕竟在他预料之内,自己早就应该死在匈奴的那个偏僻角落了。</p>
“少废话,此乃我西夏国领地,尔等先下马在与我等交接纳贡事宜!”</p>
不知宁辞身份的城头首领毫不客气,显然对于匈奴,城头首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宁辞却没有丝毫的不满,相反,对于城头首领的态度,还是较为满意,皇帝的决策,并不能代表一线战兵的态度,对于匈奴,恪守在战争前线的西夏子弟兵,那种恨,是刻在骨子里的,能忍住没抽刀断你脑袋,算是客气了!</p>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宁辞嘴角微抽的下马,三天奔波上千里,对于不善骑马的宁辞来说,胯下早已不是自己的胯下,虽可真气护体,但长久的颠簸着实受不了啊,那种感觉就好似鸡蛋被晃成了混蛋一般,想着这种感觉,宁辞在路上不止一次感叹匈奴的骑术了,因此心中也暗暗决定偷学一下匈奴的骑术,毕竟现在的这个世界,马就相当于车,学会骑术,总归是有备无患。</p>
稍有腿软的站在地上,宁辞一拱手道:初次前来,礼仪不周还请见谅,交接纳贡事宜敢问何时可以?</p>
“我西夏国有令,日落不开城门,待明早与你交接事宜,今晚还请匈奴来使在城外委屈一晚了!”</p>
不出所料的回答,宁辞一拱手道:那还请首领劳烦安排明早交接事宜,我在此等候!</p>
说罢,宁辞一转身,便牵着战马向稍远处的大树下行去,而站在城头上的首领则是十分诧异的挑了挑眉头,以往的匈奴来使,可没有这么好说话。</p>
“首领,这家伙是个嫩豆吧?让住城外真就住下了?”</p>
城头上的一众人不由的好奇道,显然宁辞的做法,让众人有所差异,以往的匈奴来使,丝毫不废话,不开城门,拉弓射箭就冲着城门来,这五年来,哪一次不是闹得不可开交才作罢。</p>
“管他呢,明天把东西少给一部分,打发他走就是了,我就不相信匈奴会因为这点东西返过来再找我们,大不了再打一次就是了,皇城那位怕他们,我可不怕!”</p>
“首领言之有理!”</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下了城墙,而宁辞则是把草料放在地上,喂足战马饮水后,便靠着树干一手拿着牛肉干一手拿着水袋吞咽着,这三天披星戴月的赶路,宁辞的脸上早就布满了灰尘,远看上去就好似逃难的灾民一般。</p>
看着远处城墙上暗中加派的人手,宁辞的心里稍有了一丝安慰,这个国家还有救,前提是皇城里的昭仪肯励精图治而不是一心守着自己的皇位,或者简而言之,如果有刚才那位首领敢于与匈奴蛮横的那份态度,就不愁西夏走向末路,一个国家的衰败,往往都是金字塔顶端决策者的质变,才导致国家裂变,同样的,一个国家不能在危难的时候,才想着聚拢百姓为皇城里的安慰而车前马后,要时刻以百姓的温饱安慰为己任,才会有国家遭受外敌,举国上下众志成城。</p>
想到此,宁辞又稍稍的摇了摇头,以自己目前的所需,需要考虑的还不是这个国家的前途,而是远在匈奴深处的那条陪了自己五年之久的土狗冰城,毕竟在宁辞当初瘫痪的时候,冰城不止一次的从匈奴帐庭为自己偷来吃食,虽然那上面沾满了土狗的口水,但这并不碍于宁辞把土狗当做自己的朋友,尤其是初到匈奴的第三个月时,宁辞还不能下地行走,被柔然可汗派来伺候自己的匈奴小兵故意用开水烫脚,而宁辞却不能有所反抗时,土狗冰城第一次冲着那个小兵呲起獠牙,那时毛还没换过几次的土狗冰城,把那个人的手咬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看着土狗被那个人用马勺疯狂捶打的时候,宁辞十分无力的留下了眼泪,宁辞最xìng yùn的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得到了土狗最温暖的帮助,而宁辞最无奈的是,在土狗被打的头破血流时,他连只手指头都动不了。</p>
那次事件,土狗差一点就被匈奴的小兵敲破了脑袋,要不是长公主派人来给宁辞送吃食及时发现,想必宁辞会亏欠土狗一辈子而报答不了,因此在这之后,宁辞发誓,他要守护为自己拼死的这条土狗,哪怕是鱼死网破!</p>
因此宁辞用了半年的时间坐了起来,而后用一年的时间可以站立,最后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正常行走,在宁辞重新掌握霸道功法后的第五年,电闪雷鸣的那个夜晚,宁辞把当初差点杀了土狗的那个匈奴小兵,引到达尔汗的一处湖泊边,用当初他捶打土狗冰城的那个马勺,把那个人的脑袋敲烂,当鲜血溅满了宁辞一脸的时候,映着天空中的闪雷,宁辞吼出了来到匈奴草原五年所承受的愤懑,那一刻,远在湖泊之上的冰城,也趴在草地上耿耿呜咽。</p>
因此,宁辞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但那条几乎充斥了自己重生之后土狗,不能舍弃,因此在乌兰巴托这里受什么委屈宁辞都可以承受,只要可以快一点回达尔汗,快一点看到土狗安好,宁辞便心安了。</p>
简单的吃饱喝足后,宁辞就地坐下,体内运行霸道功法牵引内息调理身体机理的疲惫感,而后入定般的直至天亮。</p>
待城门大开,城头首领带着一众人等缓缓向战马方向行来时,宁辞才缓缓起身,而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向着来人方向看去。</p>
“这些便是我西夏国今年纳贡的物资,因为西夏国现在国库亏空,所以今年进献纳贡的物资与往年相比会有所差异,还望匈奴来使回去与你可汗交代清楚!这是纳贡物资的目录,你请过目”</p>
看着满脸泥土的宁辞,城头首领没有丝毫的迟疑,指着身后刚好能够装满两驾马车的物资,对着宁辞道。</p>
接过目录,宁辞用衣袖擦了擦脸,而后翻看起来,稍许过后,宁辞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真金白银的对匈奴来说,远不如粮草来的实惠,真不知匈奴喜欢这些真金白银那些好,摇了摇头,宁辞拿着目录把物资盘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宁辞转过头对城头首领道:可否劳烦首领安排人手帮我装上车?</p>
宁辞话语刚刚说完,却见到城头首领身旁的一个白发老兵抖了抖嘴,下一刻,宁辞便听到了最不想听的一句话:首领,你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吗?好像……好像是……七王子?</p>
一句话,让宁辞不由的呆了一下同时在前身的记忆深处,也认出了说话的老兵——潘老,一个为乌兰巴托要塞恪尽职守了四十几年的老兵,想到此,宁辞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看来自己这次瞒不住了啊!</p>
在宁辞思维转换的时刻,城头首领也愣住了,七王子?这个人已经有五年多没有人提起了吧?不是说他已经死在匈奴了吗?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蓬头垢面,但细细看,与画像上的七王子还真有点相似,难不成真的是七王子?</p>
一众人等,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宁辞,假装不认识白头老兵,缓缓一笑,宁辞拱手便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所说的七王子……</p>
“不对,您就是先皇陛下的七王子,老臣叩见七王子……”</p>
白发老兵说着就要下跪,城头首领显然没见过宁辞,但依旧是一把手勾住白发老兵严声道:潘老,你一向老实,但话可不能乱说,他明显是匈奴来使,也矢口否认并非七王子,你这态度我若是告到陛下那里,你的脑袋可要搬家了!</p>
“首领,老臣以性命担保,眼前之人肯定是七王子不假,五年前老臣奉命照顾七王子,在七王子左耳处有三颗小痣,右耳也有一颗小痣,虽然时隔五年,但七王子当年对老臣有恩,因此这个细节老臣谨记于心啊!”</p>
整个过程,宁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待宁辞正要反驳时,城头首领三步并作两步,一眨眼就来到宁辞面前,瞪着大眼睛双手有些微微抖的一把按住宁辞的肩膀,而后在宁辞哭笑不得的注视下,对着宁辞的左右耳朵细细的看了起来,但片刻过后,城头首领猛地缩回手,单膝跪地对着宁辞大声喊道:罪臣张坦,叩见七王子!</p>
看着张坦,以及其身后都整齐下跪行李的众人,宁辞不由的一笑,这都什么事啊,藏着掖着都能被发现!</p>
而跪着的城头首领张坦,内心里骂娘的冲动都有了,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皇子去当质子就好好的当得了,回到咱西夏国要塞好歹你说一声,好酒好肉我招待你,想要女人,我快马加鞭也要去立春苑把春凤那个头牌给你抢来,实在不济,老四的表妹前晚上刚来,你要是点头,我也给连蒙带唬的给你弄来,好歹别落下个招待不周的罪名啊!昨天晚上看你吃着牛肉干咽得直伸脖子,差点就咒你噎死了!</p>
一阵微风刮过,城外的众人,皆是不由的尴尬无奈起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