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你在嘀咕些什么?”皇帝看出赵玥神色间都是委屈,倒好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般,只觉得好笑:“偷拿了你母妃的宝物,你还有什么委屈的不成,笑话里面说生的儿子都是贼,那还懂得偷来蟠桃献至亲,朕的皇子倒好,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偷了东西不知道要送给哪个外人?”
皇帝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有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周围的内侍个个都是吓得不轻,皇帝从来最讨厌盗窃打劫之类的强盗举动,宫内如果发现偷窃的奴才无一例外都是被送到内府处理,而下场几乎是无一例外的活活打死。
虽然赵玥身为皇子,又是庆王,但是按照皇帝一贯为人来看,赵玥前途堪忧,本来太子并非皇后嫡出,娴妃比起太子的母妃相对而言身份贵重许多,又有娘家作为后盾,宫中还是有许多人看好赵玥未来成为太子。
但是如果真的因为一件偷盗的事情,恐怕就此失宠,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一干内侍都在暗暗揣摩皇帝的心思,同时看着赵玥打算如何为自己辩白,或许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子,皇帝念及他年幼,就此网开一面也未可知?
赵玥像是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泰然自若的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没有偷拿母妃的宝物,儿臣只是拿了母妃已经不喜欢的宝物而已,既然是宝物,就是要惠泽他人的,如今母妃已经不喜欢这个宝物了。儿臣不过是拿去给更需要的人而已,何错之有?”
皇帝听赵玥这么理直气壮的,倒是心里的不悦减少了许多,觉得有些好笑:“你这孩子,倒是惯会狡辩,你倒是说说看,如今这暖玉寿桃,你要拿了去给谁用?”
“儿臣是拿去给,给白鹿的,白鹿乃是瑞兽,既然能够通灵,也就一定认识这个宝贝。”赵玥本来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毕竟在旁人眼里,柏庐是个奴才,毕竟是无法和国家的祥瑞相提并论的。
白鹿?皇帝哪里会相信赵玥这番孩子话,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赵玥的真实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个小奴才柏庐?
说起来皇帝还真是对柏庐算是有些印象,容颜清丽,是个极其难得的孩子,只是不知道是谁送入宫中的内线,皇帝不过看在他还是个孩子,不然早就吩咐内府暗中处置了,绝对不容许祸乱宫廷。
“好吧,就算你诡辩的有理。”皇帝忽然感觉自己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想起薛宜春还在御书房等候,也就顾不得赵玥所说的那个柏庐到底是不是真的白鹿了,一个小小的毛孩子,还能掀起惊天大浪不成?
既然连皇帝都轻轻放过此事,先头追着赵玥不放的王内侍很是尴尬,赵玥得意洋洋的对着王内侍举起了手里的暖玉寿桃,然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一蹦一跳的就跑远了。
御书房里新近更换了陈设,书桌的青玉文具最近换成一套南诏国进贡的翡翠器具,其他用具也换了许多,薛宜春进来书房的瞬间竟然有了陌生的感觉。
薛宜春的目光掠过书房里所有器物摆设,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儿时的自己和皇帝一起在书房读书的厂家能够,这间书房就是按照当初他们一起读书的王府书房布置的,但是当初那段美好的回忆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薛宜春苦笑,想起皇帝看见他病情有所好转时候脸孩子般满足的表情,薛宜春心头就是一恸。
毕竟这次经脉受损厉害,看似是依靠着药物迅速康复,其实骨子里早就元气大伤,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想来这件事终究还是隐瞒不过皇帝的,只不过能欺骗一天就是一天吧。
薛宜春太清楚皇帝的秉性,若是被他认定是仇敌,势必要睚眦必报,哪管对方是谁?
可是那个人却是如今的皇帝不能轻易去招惹的,他薛宜春虽然因此受害,可是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更是他薛宜春的帝王他的天,旁人都以为他是依靠着皇帝的宠爱才能有了如今的地位,却不知道他同样为了皇帝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有朝一日,但愿你不要怨我”看着墙壁那幅皇帝少年时期的画作秋山远眺图,薛宜春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那日他陪少年皇帝背着先皇不知道,偷偷到西山打猎。
狩猎之余满载而归,两人登高远眺,恰好那日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青天下一行大雁南归而去,令人为之心旷神怡。
少年皇帝那时还是亲王,意气风发,英姿勃勃,毫不遮掩自己的狂放潇洒,看着他的目光炙热直白,薛宜春不得不装出丝毫不解风情的样子,像块儿木头一般全无情趣的只是默默跟随在亲王背后。
后来亲王不耐烦了,一把拉过他的手:“奴奴,都说好了今日你要陪我打猎让我开心呢!从刚才打猎到现在你都离我那么远,你说,你是不是存心要躲着我?”
少年王爷的表情认真以及,年轻英朗的面容带着执拗的味道,摆出来一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态度。
“王爷是误会了,臣答应陪同王爷狩猎,并未答应其他,臣好像是并无过错。”薛宜春低声回答,却是不由自主的躲避着王爷的视线。
n:!d
是啊,就在那个时候,薛宜春就已经知道王爷对他的心思不一般,可是这段感情又是他注定无法有所回应的。
且不说两人之间注定有身份之别,先太子亡故,皇帝无心再立太子,朝中呼声最高的正是王爷,而且他们二人都是男子,若是王爷继承大统,天下间谁能容得下一个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皇帝?
他日史官秉笔,遗臭万年就是必然,这些,他薛宜春不能不想也不能不去在意,可是即便竭力规避,他还是没能躲开后来发生的一切,直到今天,也不清楚自己做所的一切是不是应该。
“子卿在想些什么?”身后,皇帝声音忽然出现。
让薛宜春从沉思中陡然清醒过来,迅速丢开了那些思绪,薛宜春淡淡微笑道:“自然是在惦记着陛下,不然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