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庐,他,他的伤势不是已经快好了么?怎么会,怎么会流了那么多血!”赵玥茫然无助的揸煞着两手,小脸儿一片煞白,茫然坐在屋子门口发呆。
本该是老实伺候着赵玥的小万子这会儿就像没头苍蝇来回跑来跑去,嘴里念叨着要死了,要死了,这人要死了我也完了,满眼的惶恐不安。
狭小的宫室里面此刻真是挤了一屋子的人,几个内侍宫女忍着刺鼻的恶臭,动作粗暴的更换擦拭着柏庐身绷带,收拾着他开始溃烂腐臭的伤口。
一盆又一盆紫黑色的血水被送了出来,几乎没有间断,赵玥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身体里能有多少的血液?会不会流着流着就流干了?
赵玥忽然冲过去一把拉住一个捧着干净水盆的宫女:“里面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流了好多血?”
宫女本来很不耐烦,屋子里面熏人的除了腐肉血迹的恶臭,用来熏蒸的药水同样令人难以忍受,现在屋里已经被这两种味道搞得人无法呼吸。
要不是对面的人是庆王爷小主子,这宫女早就已经兜头去呵斥来人了,只是面对小王爷,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是也得耐下心来逐一解释:“殿下莫急,太医院院判谢大人已经着人去请国师大人了,毕竟老神仙用的药他也不是很清楚。”
像是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宫女急忙在脸挤出一个显得生硬的笑容:“殿下,奴婢还要赶紧去给谢大人回话,劳烦殿下让路。”
“去请国师老神仙?”赵玥像是忽然间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脸现出高兴的孩子气的笑容,急忙闪身让一脸莫名其妙的宫女端着水盆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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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庐也许就有救了?”赵玥平生第一次满心虔诚的祈祷着,柏庐柏庐啊,你可千千万万的要没事啊!
深夜子时,宫门早就下钥了,国师虽然是老神仙,可也是男人,夙夜入宫很是不妥,因此只是派小道童前来送药。
这一夜,赵玥不顾所有人劝阻,硬是在柏庐屋子外面守了半夜,他所不知道的是,身在薛大人府邸中的父皇,此刻也是表面平静内心焦灼的守在另一个人身边。
虽然此刻薛宜春近在眼前,他却总是感觉自己是随时随地会失去这个人了,于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拉着薛宜春的手,心里才感觉安定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赵玥疲倦的几乎都要入睡的时候,他听见了母妃恼怒的声音,本来是声音温柔的母妃,显得异常的尖锐刺耳:“胡闹,真真是胡闹,来人,快把庆王给本宫带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要柏庐,我要柏庐!”赵玥本想挣扎着睁开眼睛,可是他太累了,眼皮沉重的就像是石头,一点儿都睁不开,他的喃喃自语也因为太过低微,被一众内侍宫女自动无视了。
当赵玥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寝宫的床,床帐华丽,锦被温软,空气里没有血腥和药味,而是檀香的清幽气息,赵玥一咕噜就坐了起来,人还没完全清醒,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柏庐,柏庐!
不知道他现在好了没有,赵玥急忙跳下床来,光着脚只穿了鞋子就往外跑,可是到了门口,用力推门却推不开,原来那大殿门已经从外面被反锁了。
“开门!开门!”赵玥气的扯着嗓子高喊:“本王要出去,你们谁敢阻拦本王!”
“玥儿,你发什么疯!”一阵环佩叮当,脚步声杂沓,是娴妃带着一众内侍宫女来到寝殿外面,赵玥虽然是隔着门看不清外头,却能听见娴妃怒气冲冲:“连母妃的话你都不听了?你乃是堂堂皇子,和一个奴才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母妃,柏庐不是一般奴才,他是我喜欢的人,就跟父皇喜欢薛大人一样!”赵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居然就脱口而出了。
“玥儿,你说什么!”娴妃色如春花的面容忽然间就失去了血色,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你这些鬼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你父皇岂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你这孩子是犯了热病,需要静养,等会儿母妃就让人去请了太医来给你诊治。”
“母妃,母妃,你放我出去啊!”赵玥猜到母妃真气急了,他也有些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哪还有能收得回来的?
“母妃,今天我还得去看柏庐,昨天太医说他还没脱离危险的!”可是无论他怎么高声叫喊求饶,外面都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所有的人都走了。
赵玥在门又是拍又是踢打,可是他哪里知道外头早就用比他手臂还粗的铁链子牢牢锁住了大门,他的力气哪里就能推得开了?
当然,赵玥更不知道的是,娴妃回到大殿之后气得发抖,她早已经得知皇帝昨日出宫到直到今日都还未回宫,是去了薛宜春的府邸。
皇帝和薛宜春的关系自以为是掩人耳目,其实皇后和娴妃早已经知道,皇后和皇帝也是少年的结发夫妻,聪慧过人,隐忍大度,故此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娴妃相对青春娇嫩,对自己的美貌魅力自负非常,岂能甘心输给一个须眉男子?可是不管娴妃怎么用尽心机讨好撒娇卖弄,都是毫无结果,虽然皇帝对娴妃也很有几分宠爱,可是她心里明白,皇帝的一颗心从没有片刻停留在她身的,哪怕是她为他生下皇子,现在更是又有了两月身孕,很有希望再次为皇帝诞下子嗣,可是皇帝也没有因此对她就多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宠爱怜惜。
今日居然就眼看着宝贝儿子居然看中了一个小小的奴才,更是让娴妃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除掉柏庐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奴才!
于是娴妃命令内侍去叫韩斌,他应该有很多法子能让一个人死得毫无声息,最好就连尸体都无影无踪,这样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