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拗不过皇帝,薛宜春也只有任由他安排,毕竟要是总违背了皇帝,惹得他不快只怕他会立刻追究这段时间自己在府中的全部动向,如果这样的话对他极为不利。
既然是已经骗了皇帝,甚至伤害了他的感情,那么现在又何妨不让他如愿一次?哪怕是他日后真的伤心难过,也算是有过一段时间的美好了吧?
想到这里,薛宜春心头竟然涌起难以言喻的伤感,不由得心口处一丝丝的绞痛,许多年下来朝朝暮暮相处,心心相映,纵然不是浓情蜜意却也是融洽平和,现在就要自己斩断情丝,心里如何不痛?
皇帝见他神色忽然之间痛楚,还以为是他伤势再度发作,急忙吩咐御医过来诊脉,他却不肯走开,侧着身子就在薛宜春旁边坐了,眼睁睁看着太医给薛宜春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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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自然是好的太医诊脉完毕,起身道:“陛下大可放心,薛大人身体无碍,毒掌伤势虽然严重,不过大人武功底子深厚,毒气并未归心,如今只要善加调养,假以时日,定然痊愈。”
“好好,那就好!”皇帝虽然听太医如此说了依旧是不放心,一连又让三四位太医诊治过了,都说是并无大碍,这才多少放下心来。
这么一顿折腾,就过了三四个时辰,眼看着窗外日色昏黄,皇帝却是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满眼都是殷切讨好:“子卿,朕今日就不回宫里了,朕看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宜移动。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今日就留宿在子卿家里。”
“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薛宜春大吃一惊,他虽然服用了控制伤势的猛药,只是药性过于猛烈,若是晚发作起来,经脉中就如万把钢刀搅动,身体寒热交错,实在是苦不堪言不说,势必也难以骗过皇帝的眼睛。
“陛下,万万不可!”薛宜春只有沉下脸来:还请陛下速速回宫,臣伤势无恙,明日自当进宫当值。”
“怎么不可?”皇帝挥退左右内侍,忽然冷冷道:“我看八成还是你有事瞒着我,如果不是,又何必要紧着打发我走?”
皇帝步步逼近,两人本就近在咫尺,此刻更是呼吸相闻耳鬓厮磨,皇帝不禁伸手掠过一丝薛宜春耳边的乱发,阴声道:“你当年就是如此,固然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可你的一颗心却是自始至终不知道放在哪里?总是提防着我,尤其是我当了这劳什子皇帝以后。”
“陛下,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薛宜春情知皇帝此番动情不易安抚,但是他何尝好过,但是这次如果不如此行事,不要说是未来,只怕眼下就有性命之忧。
而皇帝素来性格火爆,此时朝局不稳,明显有人居心叵测,从白鹿事件开始就在崭露端倪,师兄背后那人,薛宜春虽不能肯定,可是也大致能才出来对方的身份,并非他轻敌大意,而是师兄如今沦落成如此光景实在和当初他一念之差大有关系。
若是当初,薛宜春再次握住了胸口的衣服,皇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子卿,今天就算是我求你好不好,自从我知道你出了事,就再也没有踏实安定的感觉。子卿,不知怎地,我总觉得你要离开我了!”
薛宜春惊诧万分的看见素来性格坚毅,自诩为铁汉的皇帝二目竟然泪盈于睫,声音里面也隐约有哽咽之意,忍不住伸手便去擦拭他脸颊的泪水。
皇帝鲜少这般流露出来感情,薛宜春也感觉心头酸热,许多年来的情感都纠结在一处,却是不能对人表明,多年隐忍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压抑。
可是皇帝从来都是性情中人,若不是身登九五之尊,不得不对人掩饰感情,只有对着他才能流露出他人不见的感情,薛宜春也不是草木中人,而是有感情有血肉的普通人。
“子卿!”皇帝顿感受宠若惊,薛宜春手指停留在皇帝眼角,迟疑了片刻,这才轻轻擦拭,皇帝不待他擦完,就将他手心扣在脸颊。
薛宜春重伤之后气血不足,微微发凉的掌心有着习武留下的老茧,略微有些粗糙,可是在皇帝看来,却是有着别样的温柔,皇帝用面价轻轻摩挲着薛宜春的掌心:“子卿啊,你是知道的,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你受哪怕一丁点儿委屈,哪怕是天下人都说我也无所谓。”
“陛下,你”虽然私下里皇帝不止一次如此表白,可是薛宜春还是微微涨红了脸,可是心里念头一转,总归是自己先负了皇帝,日子有限,又何必让他难过伤心?
皇帝见薛宜春难得的温顺,心里一动,大胆的将薛宜春拥进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将薛宜春揉碎在他的怀里:“子卿啊,你知不知道,次你是多让我伤心难过,宫里面那些人都是带着一副虚伪的假面,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才是彼此可以依靠信任的人啊!”
皇帝这样掏心掏肺的倾诉,薛宜春在也狠不下心肠拒绝,大不了自己忍耐下也就过去了,只要能让他开心就好。
皇帝大喜过望,看说了许久的话,薛宜春也有倦意,为他盖好了被子就回身出去,找了韩斌安排事情,也就在这个空档,颜如玉悄悄走进了书房。
薛宜春本来就是闭目假寐,看见颜如玉走来,松了口气道:“你可算是来了,有没什么法子快替我想想看,千万不能皇帝发现我用药的事情。”
颜如玉贝齿咬着朱唇,犹豫再三才说:“现在别的法子也没有,无非是用金针闭穴的法子,可是这样一来,你今后几日进宫也就不能施展武功,尤其是内力,对你可很是不利啊!”
薛宜春苦笑:“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这样了,现在我内息不足,还要你替我金针过穴,真是难为你了。”
颜如玉粉面微微泛红,叹息道:“你我也是夫妻一场,虽然并非是你情我愿,但是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这些年也是为难的了你,若他不是皇帝”
“你也不要再说了。”薛宜春截断了颜如玉的话,目光似乎是越过她落在很远的地方:“我们之间,也就只有来生来世才有机会了。”